饭桌上,沈照不止一次对半海别墅的吃食感到赞叹,荤素搭配得当,而且菜系几乎每天都不重样。
岑寂也则礼貌表示,想吃到全国菜系的话,你大可全国旅居,甚至全球旅居,这样更方便逃难。
沈照被怼得无话可说,谁让他现在连卡都被停了,不然他也不甘心屈居在岑寂也家里,小自己这么多岁,屈居人下先不说,他还记得好几年前,岑寂也更小那会,自己占着年龄大点,给他下了多少圈套。
所以,被记恨到现在,也是活该。
幸好自己还真有个医师执业照,正经从医科大学硕士毕业,不然还真没地方躲。
这些天里,柯抑从沈照口中也听到了不少关于岑寂也小时候的事情,譬如当年他们第一次见面其实是在英禾,董屹川的生日宴上。
作为客人的沈照当年也是调皮,见着岑寂也一个小小的人,不哭不闹,什么表情也没有,就坐在一旁看着他父亲带着弟弟游走在众多大拿贵客之中,当年董岑两家的事,也算是远近闻名的豪门轶事了,沈照心里想着,真要算起来,岑寂也才是董家真正的亲戚,那个弟弟算哪颗葱,于是一上去就怂恿岑寂也去把他弟弟打一顿。
岑寂也人小,但不傻,当时就以为这大哥哥是个神经病,理都没理。
沈照那就一个忧心,认为岑寂也是在家里被人欺负惯了,于是转头就联手寿星董屹川准备对人群中那个嚣张到不行的岑宇楷下手。
小孩子的计划总是很幼稚,董屹川不惜以牺牲自己的八层大蛋糕为代价,试图在岑宇楷路过的时候弄倒蛋糕,栽赃给岑宇楷,但弄巧成拙,当时的沈照被一个忽然出现的小女孩吓到,在岑寂也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提前了计划,将他们绑好在蛋糕车上的绳子一扯,整个蛋糕倾斜往下,砸在地上。
而那个时候,岑寂也刚好从蛋糕旁边路过,是案发现场离蛋糕最近的人。
因为这事,岑立飞当下不分青红皂白地将岑寂也拉到房里训了一顿。
后来不管董沈两人怎么解释,大人们也不听,更何况,他们耍这个计划的缘由还不能说出口。
这些大家族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东家和西家有交易,南家和北家有亲戚关系的,他们自小身处其中,更是知道其中厉害,就算岑家带着继子来参加前妻娘家宴会这事再怎么不厚道,他们也不能说出口。
再后来,岑寂也早早就被岑立飞派人带着先行离开了英禾,沈照更是没时间跟他解释,还是借着董屹川有联系方式,才说了清楚。
不过,就这一桩误会之后,两人也算是半个朋友。
柯抑知道岑寂也最近几日的醋意从何而来,归根到底,还是因为算起来,每天岑寂也跟自己说话的时间都没有沈照的多。
此时对于饭桌上某人单方面的夹枪带帮,知道真相的柯抑只有在饭桌底下踢了踢岑寂也,让他友好一点。
岑寂也被一提醒,才稍稍安分下来。
一顿饭好不容易吃饭,柯抑担心着自己脖子上的痕迹明显,先行回房了。
留下沈照和岑寂也两人。
沈照是吃一堑不长一智的人,刚刚才被怼了几回,眼下也都忘记了,对着岑寂也就道:“岑总要不要这么小气,吃你家两顿饭而已嘛。”
岑寂也忍着想打电话发消息通风报信的冲动。
而后就听到沈照说道:“不过看着你家饭菜确实好吃的份上,给你提个醒,你才是柯抑男朋友、未婚夫,有身份的,老是醋我做什么?”
岑寂也当然知道自己是有身份的,这还用他提示的,他就是看不惯面前这个无业游民,凭什么跟柯抑相处的时间还多过自己。
想到这,岑寂也白了沈照一眼,也不说话。
但是这一眼却让沈照误会了,以己度人,他自己是逃婚出来的——
“怎么,怕柯抑跟我一样,逃婚啊。”
这话岑寂也听不得,啧了一声,“眼下要重新找个住家医生,你猜有多容易。”
“别别别,我错了岑总,”沈照立即低头,说着好话,“不过,这柯小姐都能舍身为你挡刀了,那可是真爱,逃不掉的,放心吧。”
“真爱”两个字够好听,岑总满意了,“这用你提醒?”
“那不就对了吗,你俩情意相通,一看就是要白头偕老幸福一生的,就不要跟我这个走投无路的人计较了吧,也没必要通过种草莓这种古老方式来跟我宣告了吧。”
对于自己的成果被看到了,岑寂也还是有点满意的。
只是,脸上隐晦的得意之情还没维持多久,沈照就提醒他了,“不过别说我没尽到家庭医生的责任,我可告诉你,这个行为在医学上叫做“机械性紫斑”,根本上是由于强烈的吮吸导致皮肤下层的毛细血管破裂,血液渗入周围组织而形成的淤血,通常是无害的,但是不排除会出现损伤颈动脉内膜,形成血栓的情况哦。”
岑寂也脸色唰一下就白了,他现在最不能听见的就是柯抑出现什么意外,于是也没回沈照的问题,起身就回房去了。
卧室里,窗帘缝隙里能窥见外面暖黄等待的点点星光。
却只是不见柯抑。
岑寂也环视一圈,而后听到从浴室里传来了响声。
柯抑裹着一身浴室的水汽出来的时候,就瞧见岑寂也坐在房间里沙发上,腿上放着一个电脑,显然是在处理公司的事情。
“怎么不去书房?”
在沙发上处理工作,多不方便。
岑寂也看见人出来了,心思也就不在电脑上了,而后起身朝着柯抑走过去,“刚刚沈照跟我说了点事。”
此时柯抑只穿了件浴袍,宽宽松松落在身上,看着岑寂也走近,下意识抬手挡了挡,生怕他做出一点什么出格的举动,毕竟在这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只不过,柯抑抬手的那点力量很容易地就被岑寂也也推了回去,他的手掌落在柯抑脖子上,眼神直勾勾盯着她的脖子上看。
柯抑反应过来,笑了声,“你幼不幼稚,现在还看呢?”
她以为岑寂也是想看吻痕还在不在,她自己刚刚在浴室里的时候也看了一遍,幸好并不重,只是浅浅的一层,明天起来应该就没有了。
瞧着岑寂也专注的眼神,她有点担心,这人会不会心血来潮,加重这个痕迹。
而岑寂也的动作果真也印证了她的猜想,他倾身过来,微笑唇印在她还带着热气的脖颈间。
柯抑:“岑寂也,你又来?别以为我现在不会打你啊?”
只是片刻之后,柯抑就察觉到,岑寂也的动作跟晚饭前在客厅沙发上的不一致,并没有吸吮的动作,只是轻轻地吻着,在那一片流连,是不会留下痕迹的动作。
柯抑稍稍放下心,不会留下尴尬的痕迹就行。
只是很快,就不是很行了,因为她发现岑寂也似乎没有要停的迹象,吻顺着脖子往下,宽松的浴袍更有要直接松掉的意味。
柯抑喊了岑寂也一声,于是岑寂也便抬起头,只是没回应,默默亲上了柯抑的唇。
唇瓣直接,是亮晶晶的水莹莹。
柯抑被他亲得动了情,双手环绕住他的脖子,回应着。
两人都不是内敛的性格,更何况柯抑此前在英国打通自己心底防线之后,诸如此类的亲密已是司空见惯的。
浴室里的热气大有要往外溢出的意思,两人之间的气息交融,灼热。
在即将喘不上气的档口,柯抑伸手推了推岑寂也。
他终于停了下来,分开一点空隙。
刚洗过澡,女孩皮肤润得如同一只油光发亮的猫,这些天在岑寂也的悉心照料下,原本有点偏瘦的身材也逐渐也养得多了一些肉,瞧着刚刚好。
此时,柯抑几乎是半倚在岑寂也身上,喘着气。
肩下的伤口是早就好了的,只不过在灯光照耀下,却也能看见淡淡的一道疤。
动作之间,柯抑身上的浴袍已经往下掉落,香肩半露,岑寂也搂着她,视线却落在她身后那道淡疤上。
柯抑还没反应过来,人却被岑寂也抱起,坐到了床边。
岑寂也坐在床上,她跨坐在岑寂也大腿上,是极为亲密的姿势。
因为刚刚亲得狠了,柯抑还没缓过气来,岑寂也顺势将人按在自己怀里,自己则很容易地盯着那道疤痕看。
等到氧气充分环绕大脑,柯抑也明白过来岑寂也可能在瞧什么。
他的一只手已经轻轻地抚上了那边肩膀曾经的伤口处。
柯抑动了一下,就被岑寂也另一只手掐着腰,定住。
只是柯抑不想岑寂也一直沉浸在过去的伤痕里,还是站直了起来,意识到自己的浴袍有些掉落,便提了起来,将雪白的肩膀藏起。
她微微俯下身,唇印在岑寂也唇上。
“别胡思乱想,早就过去了,伤口都结痂愈合了,别告诉我,你还没愈合。”
岑寂也笑了笑,握着她腰的那只手隔着浴袍摩挲了两下,扯开话题,“什么时候回去上学。”
回去上课这件事一直都在柯抑的日程上,养伤的这段时间,她虽跟学校教授打过报告,但到底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梦想,她不想轻易落下课程,所以这段时间也时常跟岑寂也提起回去的事情。
她两只手搭在岑寂也肩膀上,“等下一次去医院复查完,如果报告显示一切正常,我就回学校上课了。”
岑寂也明白,与其说这份报告是给她的伤口做鉴定,不如说是给他的一份安心保证书。
柯抑只是想在离开之前,让他放宽心。
而自己作为男朋友,没理由反倒让她担心。
岑寂也点点头,“好,复查那天我跟你一块去。”
从受伤到现在,每一次复查都是岑寂也带着柯抑去的,这最后一次,肯定也是。
柯抑抬手揉了揉他头发,“不过,你刚刚说,沈照跟你说了些事,说了什么?”
要说他俩现在会以这个姿势坐在床边,开口还是岑寂也说的这句话。
岑寂也顿了顿,抬手摩梭着她的脖子,“他从医生的角度,跟我说了种草莓的危害,我觉得他多少也是专业的,害怕出事,所以进来瞧瞧。”
说完,岑寂也便戏谑地盯着柯抑的表情看。
而柯抑却想到刚刚他埋在自己脖颈间,却没有吸吮的动作,心道原来是这样。
见柯抑没有露出自己想象中的表情,岑寂也也直言不讳,“这个反应,怎么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柯抑顿了顿,“你想象的是什么样?”
“你不是很担心被他看到这些痕迹吗,现在他真的看到了,你反而没反应?”
“这不就是正中你意吗?”柯抑没好气地朝他胳膊上打了一拳,“这下好了,他看到了,你也不许再吃醋了。”
看都看到了,柯抑再后知后觉地尴尬有什么用,不过正好,沈照看到了,也不知道给这位少爷科普了什么,反倒让他不会再在自己身上留下这些尴尬的痕迹,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都说亲近的人在一起久了,就会明白对方心底在想什么。
从柯抑暗暗得意的表情,岑寂也了解了她的庆幸。
他手掌摁着柯抑后腰,朝着自己的方向压近,将刚刚沈照给自己的科普讲了一遍给柯抑听,“不过,他也说了,‘通常是无害的’,也就说明,这个概率还是挺小的。”
大意了。
柯抑一下就明白了,自己窃喜的表情太明显了。
还没等她再次警告岑寂也,唇已经再一次被堵上了。
一阵天旋地转后,柯抑察觉自己已经被压在床上了,而岑寂也的手,则不安分地在浴袍间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