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心理作用,在半海别墅养伤的心情要比在医院里养伤的心情好了许多,柯抑的伤势一日比以一日,也因为如此,沈照在半海别墅的工作简直像是在度假。
但是也因为他性格使然,跟半海别墅上下都相处得极好,更是打着病号的情绪最是重要的由头,天天围着柯抑打转,有的时候甚至能把不爱笑的柯抑逗得大笑起来。
好几回,岑寂也下了班,准时准点从岑氏大楼赶到半海别墅,就瞧见两人坐在客厅沙发上,柯抑笑得眉眼弯弯,显然是很开心的模样。
岑寂也不止一次地想“辞退”沈照,但都在他开口之前,被沈照这个人精躲过去,还是阴阳怪气两句,“你未婚妻都受伤了,我这个住家医生当然都看着她完全愈合,蹦蹦跳跳都没问题的时候,我才能离开,难道岑少……不是这么想的,你放心在这个时候让住家医生撤退。”
一句话下来,仿佛岑寂也真的把他辞退,还真就是对柯抑不上心一样。
被怼得无可奈何,岑寂也阴沉沉从唇缝里挤出来一句,“别逼我到时候翻脸不认人,医生不医生的不知道,但想要你住家的,倒是不少,是吧,沈照?”
岑大少爷就算被人拿捏,嘴上功夫倒也不是假的,一句话瞬间让沈照闭了嘴,被吃瘪了一样,适时转身离开。
话中蕴涵的意思,也就只有两人知晓了。
柯抑听着觉得有趣,有心想知道,等沈照离开了客厅,便毫不掩饰对着岑寂也打听,“沈照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
不然的话,像他这么一个会说话的人精,怎么可能因为岑寂也一句话就收了打趣的心思呢。
只是,听到柯抑的疑问,岑寂也只是懒懒地在沙发上坐下,而后定定地看着她。
柯抑只觉得不解,“怎么了?”
“我刚下班回来,”岑寂也说道,“回家跟你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听你问别的男人的事情?”
柯抑哽住了,忍着没上下斜视岑寂也一番。
而后,她到底还是没忍住,“你不会真因为这事吃醋吧?”
岑寂也二话不说,把西装外套搭在了一旁的沙发扶手上,而后将头搭在了柯抑没受伤的那边肩膀上,“今天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你不是看过的吗,伤口都好了,早都不疼了。”柯抑说着。
至于岑寂也看伤口的过程,她一点也不想回想。
岑寂也当然也知道伤口好了,只是……
“我今天上班的时候,很想你。”
柯抑纠正,“上班的时候,就应该想着工作。”
“可是我满脑子都是你,赶都赶不走。”
柯抑都不知道,这几天他到底怎么了,时不时地蹦出来这么几句情话,没经历过的她有时候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想跟以前一样,装作冷淡且凶巴巴的怼他一顿吧,心里又确实很喜欢这些话,所以那些煞风景的互怼,也就没能说出口了。
就像现在,听完岑寂也的话,柯抑已经近乎习惯了。
她抬手在岑寂也的背上拍了拍,将话题往现实上拉,“那等我回去上学,你怎么办?”
岑寂也很明显地僵硬了,而后直起身,表情很是严肃地看着柯抑。
柯抑饶有兴趣地等着他做回答。
片刻之后,岑寂也开了口,“你说,我把办公室设在英国怎么样?”
柯抑失笑,“你怎么不说把整个公司给开到英国去。”
说完,柯抑就发现,岑寂也陷入了他自己的遐想中,仿佛真是在思考这一个想法的落地可能性。
柯抑连忙止住了他继续想下去,把他拉回现实,“我只是去上学,平时没事也能回来,而且等毕业了,我也还是要回国的,你在想什么呢。”
柯抑其实很清楚岑寂也在想什么,一次见血的经历会让任何一个人印象深刻,岑寂也不会阻挡自己追求自我的脚步,所以他肯定不会要求柯抑停止课业,待在他身边,因此,他只会想着,将他自己打包,绑在柯抑身后,将她牢牢看住。
柯抑想得很清楚,岑寂也不会阻挡自己,自己也就不可能成为岑寂也的累赘,岑氏现在还是重新发展的阶段,纵使以前的底子还在,但要将岑氏从岑立飞的影响下拉出去,并再一次牢牢站在安岚商界的顶端,需要耗费的精力是极大的,而这种时候,最好的手段是巩固,而不是一味地扩大。
因此,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影响岑寂也前进的脚步。
柯抑有意引导岑寂也放轻松,便笑了笑,“我跟你保证,我出国上学这段时间里,绝对不会被洋男人拐跑。”
这句话成功让笑容回到了岑寂也脸上。
他抬手在柯抑脸上捏了捏,“这算是什么保证。”
柯抑耸了耸肩,“你最担心的难道不是这个?”
“这几天我不过跟沈照多说几句话,你每天回来不是想着赶紧把他赶走?”柯抑说着,“况且,那些洋男人可比沈照奔放多了开口说情话的手段,更是信手拈来,说不准哪一天我真就被拐跑了呢。”
岑寂也看得出来,她只是在逗自己开心,他也乐得陪她演戏,“没事,我是正宫,该有的气度还是要有的。”
柯抑是完全没想到岑少爷还有这样的气度,扬起的眉尾都透着不相信,反观岑寂也这个时候倒是老神在在了,一脸我一点都不在意的模样。
于是柯抑点了点头,“记着你这句话。”
视线交错。
片刻后,岑寂也开口,“为什么要记着,你不会真准备在外边开后宫吧?”
“刚不是说没事,你不介意的吗?”柯抑反问,“况且,这皇宫你都给我了,我不纳几个,岂不是对不起你的大度?”
岑寂也舌尖抵着后槽牙,笑了出来,“这样说来,我还是你开后宫的赞助商了?”
柯抑煞有其事地承认了。
而后,笑声回荡在客厅里,比面对沈照的笑话,更明媚的笑声。
“有本事你再撑一会呢?”柯抑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笑得没心没肺。
春天的季节,日落并不算早,只是从岑寂也下班到现在,落地玻璃门窗外的天色早就暗下来了。
玻璃内外,灯光璀璨地照耀着。
柯抑的视线从岑寂也的脸上慢慢地移到了玻璃外的绿景上。
那其实是一个室外的小花园,如果经过细心照料,一定会是极好看的景色。
只是这栋建筑物的两位主人都很忙,从来没有一个人想到过要好好装饰这一片天地。
眼下,玻璃门外的绿葱葱的一片,在暖黄灯带的环绕下,像是流淌着金丝线的绿脉。
叶片间明明灭灭,其实并不能说是不好看,但柯抑就是绝对,或许应该多一些色彩。
就像他们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笑容在她脸上无线扩大,脖颈间,隐藏在皮肤之下的脉管随着动作轻轻浮现出来。
岑寂也盯了片刻,许是气愤她对自己的调笑,而后整个人像是被吸引过去一样,将唇覆盖在那起伏的脖颈。
柯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顿时整个人都不动了。
直至脖子上传来吸吮的动作,柯抑顿了顿,急忙将岑寂也推开。
在真正同居的这段时间里,尤其是晚上躺到一张床上时,少年人总有些过火的想法,只是碍于柯抑有伤,岑寂也也总是拿捏着分寸,于是,温柔的亲吻就变成了两人之间习惯性的行为,只不过亲着亲着,也容易变味。
每每第二日的时候,柯抑也时常在衣服下面的位置,看到一些暧昧的痕迹。
只是因为家里到底不是只有两人在,所以柯抑也时常告诫岑寂也,绝对不可以将痕迹弄在别人能看到的位置。
岑寂也被柯抑推开,也不生气,只是直起身的时候,表情像是一只魇足的狮,戏谑又心满意足地盯着柯抑的脖子。
柯抑看都不用看,就知道那里肯定有印子。
想板起脸生气,却是半点也气不出来。
一咬牙,拉过岑寂也的手,将衬衫袖口往上推,一口要在他手腕上。
而后盯着那牙印,把袖口拉下来掩盖住,说道:“到底有没有记住我说的话。”
“记住了,”岑寂也好笑地看着柯抑的动作,“但是不想遵守。”
柯抑简直无可奈何,自己明明想跟他说正事来的,被他这么来一手,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岑寂也像是看出来她的心思,他转了转手腕,反手将柯抑的手抓在手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担心你,你也担心我,只是,放心吧,我们还没结婚呢,再怎么样,我不可能本末倒置,拿身体健康去换公司盈利的。”
这句话听上去倒是有几分可信度。
柯抑稍稍放下心,她抬起没被抓着的那只手,掐着岑寂也的下巴,往一边偏过去,“那个园子,回头我们种点花吧,颜色多一点,才好看。”
岑寂也应下来。
不多时,厨房那边传来管家的声音,该用晚饭了。
两人起身朝着餐厅走,只是沈照也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窜出来,比两个主人还先入座。
岑寂也牵着柯抑的手一下子就收紧了。
柯抑还是觉得好笑,“不是你朋友么,别介意啦。”
这种的行为在朋友之间确实是不需要介意的,只是此时此刻,岑少爷并不想承认这是自己朋友,更重要的是——
“你以后不要在他面前笑。”岑寂也抿直了唇。
柯抑无语了一阵,哄着他,“行。”
不过柯抑还是好奇,“你到底拿住了他什么把柄?”
岑寂也此时乐得在别人面前拆沈照的台,便说道:“他,逃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