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夜之人脚步声愈发的近了,才刚转角。纪凉便一剑封喉,他手中的火把被身后的朝容稳稳接住。
纪凉接过火把小声道:“夺命鬼,你留在门口看守,我进去拿。”
朝容点了点头,警惕的看向周围。
纪凉拿起银丝撬开房锁,潜入进去。她举着火把细细查看,将一小袋印有闻人标志的乌头揣进怀里,转道还拿了许多金银。
轻手轻脚关上库房的门,朝容和纪凉相视而笑。转身欲走,不料来人将她们团团围住了。
纪凉将东西给了朝容:“速速离开。”
朝容接过东西道:“你撑住,我马上回来。”朝容翻墙而过闻人家箭弩已然对准了朝容。
纪凉将霜刃飞旋为她挡下这一击。
为首之人说:“你以为能逃掉吗?外面也是重重包围,一早便得知你们会来,恭候多时了。”
纪凉不屑道:“哦?既知要来还不金盆洗手,或许可留你全尸。”
那人大笑:“我闻人瑨今日定要你拂衣卫有命来无命回。”
纪凉握紧霜刃蓄势待发:“那要看你闻人家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众人一拥而上,纪凉手持霜刃似灵蛇缠绕住敌人的脖颈,速速克敌,招招致命。月色朦胧间细小的血滴溅到了她的脸庞身上。她没有丝毫迟疑,周遭只听得到敌人被扼杀在咽喉的呜咽之声。霜刃在月光的照射下没了以往的寒光,全是血色。
终于待她杀尽最后一人,眸中的杀意望向了闻人瑨:“该你了。”
闻人瑨唇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容,说道:“果真厉害,竟然将我带的侍卫尽数斩杀。不过,你似乎得意早了。来人,给我杀了她。”
一波杀手接踵而至,纪凉严阵以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霜刃直指闻人瑨,将他挟制。
高声呵斥:“谁敢。”
闻人瑨从方才的镇定自若到如今神色慌张,浑身发抖也不过须臾。
他焦急的命令着:“快放下,快放下。”
杀手面面相觑,听从着主人的命令缓缓放下。
纪凉挟制着闻人瑨退出了院子,只见朝容未曾走远,铁扇上也是血迹斑斑。
杀手将巷子围的水泄不通。
纪凉挟制闻人瑨一步步挪向朝容说道:“这闻人家当真是下血本了,这次恐难善了。”
只见淮姒及余下不多的人在不远处杀出了一条路。
纪凉:“夺命鬼你速速离开。”
朝容:“你将东西带出去,我来挟制他。”
纪凉:“快走。”
朝容无奈只好先走,看着她们离开纪凉才舒了一口气。
危急时刻她机敏的察觉到身后传来急促的箭声,以往的听声辨位也果真是派上了用场。一个转身躲闪,看到了南宫知衡执剑为她斩断箭头,除去了隐患。
顺着视线望去远处的康年将偷袭之人一刀毙命。
纪凉霜刃又抵近几分咬牙切齿道:“我平生最恨暗算。”
说罢一脚将闻人瑨踹出去,扔下了一枚毒衣司特制的毒瘴。
毒雾弥漫之际,纪凉紧握南宫知衡的手腕带着他逃离了是非之地。
回到云中阁纪凉脸色阴沉的望向南宫知衡。
朝容和淮姒见天有不测风云便速速离开,谁知康年还如同痴傻般杵在原地。
淮姒拍了拍康年:“走吧,弟弟。”
康年看了看这架势,示意南宫知衡多多保重便上楼了。
几人回去也没安分着,全都趴在门上偷听。
“大殿下未免管得太宽了些?”纪凉微抿了一口茶说道。
南宫知衡不以为意依旧笑意盈盈的说:“我这不是怕紫衣郎受伤嘛!”
纪凉盯着他:“大殿下接近我来南郡无非是借我之手为乔皇后昭雪正名,大可不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南宫知衡:“我确有私心。”
纪凉:“我们不过是彼此相互利用,我利用你勘破士子一案,你利用我为乔皇后正名。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可你万不该将拂衣卫的消息泄露,害得我等身陷囹圄。”
南宫知衡听了这话云里雾里的,急忙解释道:“紫衣郎误会了,我是跟着你们不假可却未曾泄露消息。”
纪凉:“知道我们行踪的人寥寥无几,为何我去了之后闻人瑨一早便候着我。莫非还是我拂衣卫自己泄露了?若是你再如今日这般私自泄露我拂衣卫踪迹,休怪我无情。”说罢转身离开。
康年忍不住冲了出来:“果真是豺狼,好心救了你却怪我家公子走漏了消息。当真是……”
南宫知衡摇了摇头打断道:“康年。”
南宫知衡落寞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看来我还没有资格和你并肩。”
纪凉气愤不已关上了房门。
淮姒:“大人,或许此事不怨大殿下。”
纪凉:“嗯?”
淮姒:“我本带人在暗处接应,见朝容出来便奋力厮杀奈何寡不敌众。便放了信号命南郡的拂衣卫前来支援,可谁知无一人前来。”
朝容:“咱们行动之前是提前通知了南郡拂衣卫据点的。”
纪凉:“莫不是我冤了他?”
淮姒和朝容点了点头。
纪凉扶额:“是我情急了。可当时的境况,我不得不多想。”
朝容轻拍纪凉安慰着:“自苍大人走后,你总是将自己关起来。或许,你可以试着相信大殿下,他并无恶意。”
纪凉紧紧拥住朝容有些哽咽:“我只是太害怕了,我怕你和淮姒也离开我。”
朝容闻此也泪流满面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她肩膀:“我知道,你接过拂衣卫的担子承受了许多。大家看着你从前和月离打闹的模样到如今这般沉默寡言,都心痛不已。但是阿凉,我们都在,你永远可以相信我们。”
纪凉肩膀随着抽泣颤动着:“我会护好拂衣卫的。”
清晨纪凉在南宫知衡门前来回踱步,几欲上前最终都止步。
南宫知衡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温暖,疑问道:“紫衣郎?”
纪凉微微撇过头去回应“嗯。”
南宫知衡:“可是有急事?”
纪凉不知怎么开口:“今日放榜,你要一同前去看榜吗?”
南宫知衡整了整衣衫道:“我正有此意。”
一路上二人相顾无言。
榜下人头攒动,忽的纪凉仿佛瞧见了曲颂。
走近轻拍他的肩膀道:“曲公子?”
曲颂转头看着纪凉欣喜道:“恩人?恩人快看我中了。”
纪凉望着榜单,逐一核对:“我仔细瞧瞧。”
南宫知衡也默默一同找着。
曲颂拉起纪凉指了指,顺着她的视线凑近说:“恩人在那里,你看到了吗?”
南宫知衡冲过去隔开问道:“哪里,曲公子的名字在哪里?”
曲颂气愤的看着南宫知衡。
南宫知衡无辜问道:“曲公子榜上有名不开心吗?”
纪凉回头看向他,曲颂瞬间笑咪咪的应着:“没有啊!”
南宫知衡:“那便恭喜曲公子榜上有名了。”
曲颂:“多谢。”
纪凉:“恭喜恭喜。”
曲颂:“在下还不知恩人姓名。”
纪凉:“纲纪的纪,冰凉的凉。”
曲颂:“纪凉,那今后我可以唤你阿凉吗?”
纪凉一顿:“可以,我师父她们都这样唤我。”
南宫知衡憋闷至极。
“阿凉,我们还有要事处理。”
纪凉:“对,曲公子后会有期。”
南宫知衡:“今年放榜似乎与往年有所不同。”
纪凉:“像曲公子这样的寒门士子也榜上有名。”
南宫知衡激动道:“不错,许是今年你来了,他们便有所收敛。”
纪凉:“收敛不过是一时的,我仍需抓出幕后之人。”
南宫知衡:“所言极是。”
纪凉:“陪我去城外走一遭吧。”
南宫知衡:“我去叫康年。”
纪凉伸手阻拦:“去去就回,不必劳累他们了。”
二人策马出城,一路疾驰。
纪凉下马高喊:“有人在吗?”
南宫知衡:“这是谁的家?”
纪凉看了看他,欲言又止道:“这是青黛的家。”
南宫知衡:“青黛?是从前侍奉我母妃的青黛?她不是已经随我母亲去了吗?”
纪凉:“此事说来话长,今日我带你来,便要将所有关于乔皇后的谜底尽数解开。”
南宫知衡欣喜不已,推门而入。
青黛自屋内摸索着缓缓走了出来。
南宫知衡上前托住她的手:“青黛姐姐?”
青黛忙要行礼:“奴婢参加殿下。”
南宫知衡扶住了她问道:“你怎的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青黛慢慢的在石凳上坐下,双手摸着南宫知衡的眉眼欣慰着:“眉眼和皇后很像,可惜奴婢看不到了。”
纪凉上前轻拍青黛的手说:“如今大殿下亲自寻来,您便将知道的尽数告知吧。”
青黛:“是苍栾苍大人身边的小纪凉吗?”
纪凉:“是我,放心吧,我会保护好殿下的。”说罢便离去守在了一旁。
青黛思绪回到了遥远的从前,讲述着恩怨是非:“皇后绝非自缢。当年在西郡避暑时我们无意间撞见了贵妃与谢胜有染,慌乱逃离之际手帕遗落。回宫后贵妃传出有孕在身,皇后欲将实情告知皇上。贵妃唯恐事情败露,便以归还手帕之名紧追不舍。途中落水,皇后便被诬陷为妒后容不下贵妃及腹中之子。不久我推门而入便见皇后她自缢而亡。”
南宫知衡气愤不已:“污人清白,杀人灭口。这顾家果真是什么都做得。”
青黛:“我得苍大人所救,瞎了眼睛却逃过一劫。这些年苟活于世也不过是想将实情告知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