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序

    “哥我错了!”

    她开始求饶,屋里很暗,黎莫的脸完全隐没在黑暗中,她只能透过微微的天光看到他的轮廓和动作,衣服被他随便丢在地上,他俯身下来,开始吻她,不知道是一种安抚还是压迫。

    “你疯了吗!黎莫!”她小声地惊叫,怕吵醒房子的主人,让外人发现他们兄妹可怕而扭曲的关系。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却是为了让他清醒。

    黎莫没有听她说什么,夜色模糊了理智的界限,他咬着她耳朵上薄薄的皮肤,也压低了声音:“这算疯?我刚才没当着那个贱人的面做就已经够克制了。”

    到底还算留了一丝理智,没有将她的衣服扯坏,两人的衣服随便丢在地上,重叠在一起,在他眼中有些迷乱的美。祝好时躺在床上,床单是深绿色的,借着那一点微弱的天光,像往床上倒了一汪牛乳。

    她从前也这样,洗完澡随意穿着睡裙,坐在阳台边的吊椅上,一晃一晃的,有时候不晃了,他就知道她是睡着了,想把她抱进房间里,一走过去 ,看到的就是她卷边的裙摆,白色的花边被卷进缎面的布料里,像月光覆在上面,把整个人融进了油画里,吊椅下方流淌着乳白色的颜料。

    他看着裙边,恍惚觉得自己站在悬崖上。

    她在颤抖,几次推开他,气急了张嘴咬他的肩膀,最后还是没忍心下重手,只把头扭过去,闭上眼睛像在受刑。

    裤腰松下来,腰腹上的一道红痕映入他的眼帘,像一道警戒线,提醒他适可而止。

    他终于清醒过来,再没了动作。

    祝好时闭着眼睛,想象中的灾难并没有降临,她只听见他的呼吸从急促变得平静,而后很久没有声音。屋里安静极了,月光透过云层,屋里又亮起来,照在白墙上,却是冷白的一片。

    楼下有几声鸡鸣,不知道是错看了院子里的灯还是透白的月光,以为是天明了,叫人清醒。

    “我和颜歌的婚约是假的。”他的声音很轻,像梦中的呓语。

    “她想逃出去,而我还太弱小,需要一个完美的躯壳骗过他们...我们知道彼此的秘密,她是个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

    “一切都是假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她太累了,他的声音又很轻,催她进入梦乡。她有点分不清是不是梦里的黎莫在说话,因为在她内心深处,她希望颜歌和他的婚约是假的。

    她希望和黎莫永远在一起。

    她睡不安稳,做了噩梦,梦里有一条蛇在缠着她,从腿上爬到腰腹,又游移往上,直到勒住她的脖子,令她感到窒息。

    因为这阵窒息感,她从梦里惊醒,看到窗外已经大亮了,对面山头的云雾淡了一些,阳光一片一片地从云层的缝隙中透出来。

    手机响起来,是梁春序打来电话,午饭已经做好了。

    黎莫已经离开了,她从窗口往下望,昨天晚上因为光线太暗没看清楚,这时候才发现即使堆着杂物,窗口距离地挺高,不知道他是怎么翻进来的。

    饭桌上又多了新鲜的东西,凉皮包裹着凉拌菜,咬一口红油漫出来,很香。

    奶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扭头数落梁春序:“昨天晚上没给小祝准备蚊香液?好好的给毒蚊子咬了几个大包。”

    祝好时摸了摸脖子,脸有点发烫,梁春序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吃完饭你去找清凉油。”奶奶拍了一下梁春序的肩膀,责怪他没照顾好客人。

    电视机里还是当地的民生新闻台,早间播报结束后,新闻台又开始播放灾情新闻,昨天晚上有小轿车在山路上被落石击中,所幸没有人员伤亡,画面中黑色轿车受损严重,挡风玻璃被砸出来一个大坑,被警戒线围起来,抢险车辆停在路边,穿着反光背心的工作人员正在清理路面。

    祝好时想起不见的黎莫,心里不免担忧起来,打了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仿佛对面是故意的,要让她也常常担心受怕的滋味。

    “他不是在外面吗?我送你过去?”季越也不知道黎莫的消息,她挂断电话,因为没有他的回信有些失神。

    简茗打了电话来,让她下午从另外一边走,避开山路。为了赶在下午开会之前回到学校,两人吃完饭就出发了。

    “谢谢。”

    “没什么好谢的,又不是做了满汉全席招待你。”梁春序笑说。

    小货车驶过昨天晚上她下车等候的路段,她侧过头,看到车窗外风景如画,天空澄澈清明,下方是一大片生机勃勃的田野,往山那边蔓延,远处有几户人家,春和景明的样子。

    和暴雨天一点也不一样。

    “你那天为什么要和我道歉?”她问。

    梁春序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记不记得高中有一回你被关在保洁室。”

    祝好时想了想,摇摇头,她已经不记得了。

    受害者已经将这段回忆抹去了,而作为加害者,他曾经因为这段回忆无数遍在夜里辗转难免。

    “我想报复黎莫,但因为懦弱,选择了更弱小的人欺负。我找了一群混混,放学后把你骗去保洁室,让他们找到你,欺负你。”

    他又把那段回忆摊开来,重新扫描一遍,可这次的心态却不一样,不仅是愧疚,还有一种负担被卸下来的感觉,做好了被厌恶的准备。

    祝好时想起一些模糊的片段,她虽然记得不清晰,但高中三年她没收到过什么伤害,说明当时梁春序的报复根本没有成功。

    “你放弃了么?”她问。

    “嗯,他没有追究。”

    “你上学那会儿被人打,是不是因为他?”她心里有点忐忑,怕从梁春序口中看到另一个陌生的、充满戾气的黎莫。

    “不全是他的原因。”真追究起来,是那时候想要巴结黎莫的人太多了,所以逮到机会就想表现自己。

    “我爸妈生意出了问题,那时候我们家在临海几户要弹尽粮绝,因为黎莫家里很有钱,所以我去求他,”说起来又有些叫人难堪,梁春序摸了摸鼻子,“他没有施舍我,所以我才想报复他。”

    车里一时间安静下来,两人一路无话,小货车开回学校,简茗在门口等候。

    “谢谢老板,送了这么多水果。”

    “不客气!”梁春序笑着说。

    临走时,祝好时喊住梁春序。

    “往前看。”她说。

    梁春序点点头,冲她笑了笑。

    他现在身上没有鱼腥味了,也不会再被人讨厌,家里营生很稳定,他考上了很优秀的大学,以后的路会越来越宽广。

    阳光正照在他身上。

    黎莫的电话还没能接通,长时间无人接听让她更加不安,祝好时一直卡着点给他打电话,在暑期安排会上都没有将电话静音。

    直到凌晨五点,天微微亮,在漫长的“嘟”声后,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喂?你是谁?”

    电话那头一个女声响起,不是颜歌的声音,她愣了一下,说找黎莫。

    “他睡着了,不好意思,他这几天很忙。”那头的女声听起来很年轻,而黎莫从没在她面前提起过任何女生,即使是颜歌,只要她不提,他也当没这个人。

    但这并不能改变颜歌是他未婚妻的事实。

    “你有什么事吗?”

    “那边是九点钟吗?”她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十点三十二分。”

    “谢谢。”她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挂断,余蜜却没有放下手机,联系人姓名只写了“好时”两个字,她反复回想刚才通话的细节,想找出蛛丝马迹,推测出这个联系人和黎莫的关系。

    他连夜赶回去,紧接着又赶回来,像很久没睡觉的样子,一脸疲态,连招呼都没和她打,径直走到屋里睡觉。

    房门没有锁,她听见他的手机一遍遍响起,因为手机在被子里,铃声被没有将他唤醒。她鼓足勇气把手伸进被子,在他的外衣口袋里找到了手机,点下接通键。

    她是怕他错过了重要电话,是在帮他,这是个合理的借口。

    他睡得很熟,也就只有现在,她才看肆无忌惮地看他。

    黎莫是她的学长,因为经常参加竞赛,她频繁在老师口中听到这位学长的名字,后来他们学院举办活动,她特意去找,看到最后一排坐着一个男生,手托着下巴看黑板。

    真好看,没人注意不到他。

    老师点了黎莫的名字,她回头,看到他从最后一排站起来。

    原来他就是黎莫,那一刻她觉得,上天真的是有剧本的。

    “把手机还给我。”

    冷不丁的,余蜜听到黎莫说了这么一句话,她赶紧把手机还回去,解释道:“刚刚有人一直打电话,我看你没醒,就帮你接了。”

    黎莫看了一眼手机,拿起电话走进隔壁房间。

    “喂?是我,我没事。”房间门关上,她再听不见一点声音了。

    这次研讨会,除了她和黎莫两个导师特意带着的本科生,其余都是研究生,她努力做到优秀了,以他为目标,让自己站得更高,变得更耀眼夺目。

    她一直是第一名,洛大让她见识到很多大神级别的存在,让她开了眼界,她觉得好像初登南天门的小仙,但她不怕,她势在必得。

    “下个月十三号左右回去,嗯,照顾好自己。”房间门打开,黎莫挂了电话。

    “谢谢。”他对她说的。

    余蜜笑了笑:“不客气,学长,要一起出去走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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