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扑买卖

    是第一个买她串串的女使!

    吕荷提声高呼,“娘子莫赶,钵钵鸡卖完了。”

    女使跑到摊前,停了片刻才缓过来。

    她懊恼道,“原该料到的!只是不知何时还有?”她当初买回去献给主家娘子,娘子吃后甚为满意,当下青也没心思踏了,连连催促她多多买些。

    她想着,来回路上颇费功夫,若此物果真好吃,估计到时已不剩些什么了。

    果然如此!

    女使满是希翼的望着面前的摊子主人,“下一锅是什么时候?”

    吕荷摇摇头,残忍打破她的幻想,“今日就此一锅,要收摊了。”

    “那小娘子明日还出摊不?”

    吕荷熟练答道,“暂时不出摊,还未开店,日后可能会在城中售卖。”

    女使赶着回去回话,匆匆丢下一个地址,“我家娘子甚为喜爱此物,若方便可多做些送到崔府,娘子有赏,我姓苏,告诉门房,我自出来迎你。”

    崔家,也不是什么勋贵人家……贾元璋嗤了一声,还想论个先来后到,苏女使已跑远了。

    吕荷收拾好东西,打算先寄存一处,自己也好玩耍,只是找来找去,没有合适的地方。

    贾元璋左右无事,拿出磨沈知鱼的劲磨吕荷,“你说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还没我贾家开不起的价码。”

    吕荷心累,她现在就想好好逛一逛吴山,看看湖光山色,再买点吃食,她到现在肚子还没一粒米呢。

    “郎君莫急,我这一身本事都是阿婆传授,若要别处谋生,得先告知阿婆,问她意思。”吕荷扯了个理由。

    贾元璋眼前一亮,小娘子厨艺如此了得,若是教她之人,厨艺之高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此,倒不如请她阿婆出山。

    他贾元璋,要就要最好的!

    他速速道,“你阿婆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我差人请她便是。”

    吕荷闭目,“阿婆已然登天。”

    贾郎君又要发怒,吕荷赶忙道,“故我需先上香拜祭,等候阿婆托梦,实在是情非得已,望郎君原谅则个。”

    ……

    好不容易打发了贾郎君,已经日上三竿。

    吕荷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干脆问卖青团人买了两个青团,又向旁边卖茶人买了碗茶,坐在交床上吃喝。

    寒食节嘛,不吃青团总感觉差些什么。

    她拿着软而弹的青团,一口咬下去,糯糯的口感化在嘴里,混着艾草的清苦香气,清爽解腻,馅是豆沙馅,又沙又甜,间或有些熟豆掺在其中,颗粒感分明。

    要是阿婆在就更好了。她们可以一同讨论这青团用了哪些料,哪处手艺扎实,哪处需得改进,还可以一起赏赏花,玩一玩投壶……

    吕荷站起来,拍拍手上碎屑,茶碗还给一旁的卖茶人,又给了他五文钱,托卖茶人帮忙看顾下她的东西,她好去溜达片刻。

    卖茶人今日分外好说话,托吕荷的福,他的茶水卖得极好,时不时还需他婆娘从竹担的储物柜里取水烧与他。

    他推掉吕荷伸过来的银钱,反倒问她,“小娘子那钵钵鸡何时再卖?我们何不搭个伴?”

    吕荷失笑,这是尝到甜头了。她没把话说死,只是记下了卖茶人平日摊子地点,挥挥手便去游玩。

    *

    日光更盛,吕荷看不远处大树林立,甚是荫凉,走近发现树后坐的正是今早的货郎。

    货郎前围着两个大汉并一个小童。

    吕荷脚步微转,想往旁处去,小童的声音却往她耳里钻。

    “你这明明是坑人!”

    吕荷脚步放缓。

    “小郎君可不敢胡说!”

    吕荷脚步微停。

    “咱们都是本本分分做生意,四个人八只眼看得都清清楚楚,哪里坑得了小郎君的火眼金睛呢!”

    吕荷站到摊前,好奇张望。

    那货郎坐在摊前,身上插的、兜里装的都摆在地上,有碎布缝制的老虎,陶做的哨子,缀着铃的拨浪鼓,竹制的空钟……还有好些她叫不上名的小玩意。

    小童约摸九、十岁,穿着一身宝蓝的锦绣开衩长衫。身后两个大汉叉手侍立,想必是那小童亲随。

    吕荷心下微妙,大概这货郎是见贵人年幼,想多赚一笔。只是不知用的什么法子。

    小郎君懊恼剁脚,又递出一文钱,“我就不信它还会是正面,我赌它反面!”

    货郎接过铜钱揣入怀中,又取过摊上铜币,双手一转,随即盖住。

    小郎君催促,“快打开,我赌反面!”

    货郎张开双手,躺在地上的铜币正面朝上。他咧嘴一笑,“小郎君猜得不准,可要再来一回?猜对了可以把看上的物件带走。”

    小郎君面有不甘,一摸兜里,又扯扯旁边身穿青色褂子的大汉,“再来一局。”

    大汉俯身,“时候不早,夫人想必着急找郎君,不如将其买下……”

    货郎摇头,“我这物件,只赌不卖。”

    大汉粗声,“我家郎君已猜百余次,资费足以买下你这摊子!”

    货郎但笑不语。

    吕荷观察半天才出声,“这个怎么卖的?”她其实大致摸清楚了,但还是希望摊主再说一遍,防止临时变卦。

    货郎认出这是早上卖钵钵鸡的小娘子,眼底闪过一丝暗色,面上却挂出笑来,“先说规矩,摊上这些物件看中哪个,可花一文钱猜铜币正反,先猜后转,猜对了心仪之物一文钱就能带走,猜错了也不过一文钱,看小娘子心诚,我这是赔本赚吆喝呐!”

    小童不走,在一旁撇嘴,“你刚才也是这么说的!”

    “那不正说明鄙人摊子童叟无欺,绝不干杀客涨价之事!”

    吕荷:……

    她从怀里掏出一文钱,珍惜地吹了吹,“喏。”

    “小娘子猜正面反面?”

    “那便正面罢。”她刚才看小童猜错,有意试试相反答案。

    货郎双手将铜币在平地一转,又伸手合住,待铜币声停下,缓缓打开。

    反面!

    货郎嘿嘿一笑,“小娘子,对不住了。”

    小童尖声,“我就说它一定会出现反面!换我来,我再猜一次,反面!”

    吕荷皱眉,这里面不是手法有问题就是铜币做了手脚,不然为何回回都如这货郎的意?

    她探身,“不如先等铜币落定再猜?”

    “小娘子说话好没道理,从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岂有变化的道理?”

    小童急了,“那你玩不玩,不玩让一让,我还要猜呢!”

    吕荷笑笑,趁货郎分神,一把捡起铜币,“这样,我也来试试,我转你们猜。”

    铜币一到手吕荷心里就有数了。这铜币,上浮下沉,重量不对!

    货郎跳脚,试图抢回铜币,“岂有此理,你这女子,不玩别砸我生意!”

    吕荷举了举铜币,了然的望着他,看得货郎声音越来越小,“算我倒霉,这个玩具你带走罢,铜币还我便是。”

    吕荷:“不急,猜完这把。”

    货郎敢怒不敢言,生怕吕荷把其中机巧嚷嚷出去,只盼她快快消停,好让他再从这小郎君身上赚些银子。

    吕荷转头问小童,“你猜正还是反?”

    小童有玩万事足,也不管是谁转铜币。他矜贵道,“反面。”

    吕荷手一转,合上再开,反面!

    小童立刻欢呼起来。

    吕荷验证已毕,满足了好奇心,也不待他人反应,丢下铜币便走。

    果然如她所料,利用铜币两边不一样重,辅以手法,便可操纵正反,难怪那货郎不肯先转再猜,倘若先转,又如何能够操纵?

    怪不得那货郎总是赢,抛铜币者,便如庄家一般,这世间哪有庄家输的?

    想那货郎练这操纵的手法,也费了不少心神。

    好在她常年持刀,手上功夫细,轻易就能转出个反来。只是她不喜这旁门左道的功夫,玩玩便罢了,举头三尺有神明,人还是得收着点。

    吕荷没走两步,后面有脚步声哒哒追上来。

    是那小童。

    贾三郎猜那么多次也不是有瘾,他自打生下来脾气就倔。那一百多次他回回都猜反,就不信一直不中。吕荷给他转了一次中了,他执念消散之下,顿觉索然无味。

    没了执念脑子就容易清醒,贾三郎品出点不对,追了上来。

    “哎,说你呢!走那么快作甚?”

    吕荷回头瞪他,“有事?”

    是不是贵人说话都这么让人不舒服?吕荷木着脸想,若是这样,进府做菜这条路就不用想了,她可受不来这个气,还是自己做点小营生靠谱。

    “没事就不能找你?哎,你那铜币是怎么掷的?”

    吕荷不理他,埋头走路。

    小童噔噔几步拦在身前。

    吕荷低头,见小童双手叉腰,一双猫眼气鼓鼓地瞪她。

    吕荷又抬头,两个大汉叉手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她。

    真行,给她气笑了。

    吕荷沉吟片刻,忽的伸手,抵住小童额头,飞快弹了一下。然后趁小童呆住时,大笑跑开。

    贾三郎捂住额头,不敢置信地望着越跑越远的背影。

    他好不容易回神,这要让人知道,他脸面往哪搁!“快,快,给我追!”

    青衣大汉这时上前劝道,“郎君,眼下时辰不早,莫让夫人担心,不如先行家去,日后再多派些人手暗暗查访,定有机会。”

    贾三郎转念一想也对,今日人手不够,不如下次再说,便背着手往府中去。

    他走了两步,还是气不过,又停下来跺脚,跺完瞪着两个亲随,“今日之事,不可透露给任何人,不然……”

    亲随显然习以为常,当即叉手,“郎君有言定当遵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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