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元

    卞缘应声回头,只见郗昱冰还是一如往常,神色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怎么能这么说呢?他们这样做也是为了感谢我啊。”卞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喜滋滋地看着。

    郗昱冰不懂她的想法,但看她如此兴高采烈,便也不说什么了。

    “神尊,戴上呗。”卞缘将另外一张不太丑的面具递给郗昱冰,将自己的脸转了过来。

    郗昱冰看清她面具的一刻,眉峰不受控的跳动一瞬,偏偏卞缘对她脸上的面具没有认知,眼神茫然地等着郗昱冰接过面具。

    “太丑了,不戴。”郗昱冰二话不说就拒绝了卞缘递过来的第二丑的面具。

    “还好吧。”卞缘拿起面具透过眼前的两个洞仔细看了看,“也没有那么丑吧?”

    “少爷少爷。”卞缘急忙追了上去,花车队伍过来了,此刻她身边几乎是人挤人的状态,她可不敢再叫郗昱冰神尊了,于是又恢复了上一次下凡的称呼。

    卞缘穿过几个蜂拥而上的人,拉住了郗昱冰的手臂,“你先听我说嘛。”

    郗昱冰周身气势太冷冽,四周虽然有人频频投来目光,但至今还无人敢靠近他。

    于是他好整以暇道:“你说。”

    卞缘一看,眼睛瞬间弯了起来,有戏!

    “你有没有发现这周围很多人都在看你?”卞缘一手死死的握住郗昱冰的手腕处,眼神却指引他向四周看去,就像防备着其他人抢走他一般。

    郗昱冰的体温常年比旁人要低一些,此刻手腕贴着卞缘温热的手掌,热量源源不断灼烧着他的皮肤表面。

    “是又怎么样?”他甚至看都没看一眼,就已经敷衍地回答出声。

    卞缘煞有介事的转身过来,“所以你才要戴这个面具啊,只有这么奇丑无比的面具,才能掩盖你这惊为天人的容貌。”

    这一瞬间,郗昱冰只觉得卞缘比面具摊的老板还要卖力推销。

    “照你这么说,我就更不能戴这张面具了。”郗昱冰不为所动。

    “为什么?”卞缘两手甩落,迫切地要一个解释。

    郗昱冰俯下身看着这张奇丑无比的面具,嘴角扬起一抹笑,“造福苍生。”

    面具不规则的两个洞口之中,卞缘怔愣的双眼对上郗昱冰那双精致凌厉的眼睛,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平常的伶牙俐齿,在这一刻仿佛都失效了。

    话落,郗昱冰嫌弃地敲了两下卞缘丑陋又劣质的面具,“走了。”

    “叮叮”两声,将卞缘从出神中敲了回来。

    “造福苍生。”卞缘在面具后龇牙咧嘴的重复着这四个字。

    半晌,她才略带疑惑地开口,“他是不是病了?”

    一抬头,还真有几个漂亮的姑娘打量着她,卞缘妥协叹气:“倒也不是特别夸张。”

    郗昱冰故意放慢了脚步等着,不多一会,卞缘就追了上来。

    “不戴就不戴吧,我们言归正传,去看我的金身。”卞缘说到这里,语气都欢欣了几分。

    郗昱冰没有说话,神情却是听她的安排。

    “那就走吧。”少女的声音飞扬,不用猜都能知道面具后是怎样一张明媚的脸。

    卞缘带着郗昱冰一路向外,穿过水泄不通的人群,只是在中街巨型花灯处停留了片刻,随即又带着郗昱冰向人群外走。

    郗昱冰脚步顿了顿,他看得出来,卞缘是喜欢刚才的花灯的,她也喜欢热闹熙攘的人群,尽管被人来回的推搡拥挤,她也没有半分不耐。

    怎么反倒到了人最多,花灯最漂亮的中街只是驻足了片刻。

    “走错路了?”郗昱冰问道,“你的金身不应该在承夜寺?”

    承夜寺就在中街附近,中街承办花灯游街,那金身面世就应该就近在承夜寺办,当然这也只是郗昱冰的猜测。

    “不是呀,承夜寺可是为国祈福的大寺,我只是救了石州一城的人,哪有资格入承夜寺?”卞缘连连否定。

    郗昱冰显然没有信,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真的。”卞缘信誓旦旦道:“石州不过边陲小城,能在中街为我办花灯游街已经够不错了。”

    “最好是。”郗昱冰见她如此笃定,便也相信了。

    一路直出城外,人声喧嚣已经离他们很远了。

    “你别告诉我,他们将你的金身建在城外的一座破寺里?”郗昱冰此刻抱臂而立,语气中没有了对卞缘的怀疑,反而隐隐有了几分怒意。

    “城外也很好啊,这可是盛国的皇城之外,能有我的一席之地已经很好了。”卞缘没听出来郗昱冰语气的不对,反而异常满足。

    “没出息。”郗昱冰嗤道。

    “是啊是啊,但这次至少不是在深山老林的破庙里啊。”卞缘取下来那张丑的天怒人怨的面具,不怀好意地看向郗昱冰。

    郗昱冰未见愧疚,反而慢条斯理道:“如果那当真只是深山老林里的破庙,怎么会有那么多精怪前来夺坛?”

    “长点脑子吧。”

    卞缘一时语塞,她想到郗昱冰做什么一定有他的原因,但没想到他这么嘴毒地说出来。

    城外再元湖,卞缘跑向湖边的一艘小木船,上了船招呼道:“快来神尊。”

    郗昱冰冷着脸上了船,船舱之中,两人面面相觑。

    “糟了。”卞缘扶额,“我只让船家为我留条船在这里,但是划船的人没留。”

    “那你去划。”郗昱冰理所当然道。

    “可我不会啊。”卞缘双手一摊,难免有几分无奈。

    郗昱冰就知道跟着卞缘准没好事,刚准备起身,就听见前舱传来了声音:“客官可坐好了?坐稳了我就开船了。”

    是个低沉的青壮年声音。

    卞缘眼神一亮,答道:“坐稳了坐稳了,麻烦您划船吧。”

    转而又继续对郗昱冰说道:“这船家人真好,我还以为他去城里游街赏花灯去了,结果人家还在这里等我。”

    “傻的人是你,又不是船家。”郗昱冰说话就像夹着刀子一般。

    卞缘伸出食指在郗昱冰面前晃了晃,“非也非也。”

    “要不是我人好,怎么会碰上这么好的船家呢?”话里话外没有半点要内耗的意思。

    郗昱冰垂眸看她,警告道:“手拿开。”

    “哦哦哦。”卞缘及时放下了手坐回郗昱冰的对面,双手放在膝上扮演乖巧,试图让郗昱冰忘记刚才的僭越。

    郗昱冰也是拿她没有办法,只是瞥了一眼,这事便揭过去了。

    “姑娘,船靠岸了。”一会的功夫,前舱的船夫就出声提醒道。

    “这么快。”卞缘讶异道,随即便起身准备下船。

    船的前方坐着一位约莫四十几岁的青年男子,五官硬朗,身材健硕,正直直地盯着撩开船帘的卞缘。

    岸边昏沉,唯有一盏昏黄的小油灯泛着微弱的光,面容纯净,红唇带笑,还带着如同稚子般的好奇和十足的兴味。

    “船家,今日多谢你了,若不是有你,今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过来了。”卞缘道谢,说着便将荷包里的钱拿了出来,顺带着还多给了些。

    青年不卑不亢地接下,“若是没有我,姑娘也能凭自己的本事过河。”

    卞缘不明他话中的意思,放荷包的动作停顿了几分。

    身后的郗昱冰此刻眼神微抬,一双极具压迫的眼看向了这个凡人船夫。

    身披斗笠的人缓缓抬起头,借着昏黄的灯光,卞缘看清了他的样貌。

    “是你……”卞缘喃喃道。

    郗昱冰眼神中的情愫转变极快,从压迫转为探究,难道还能碰到她飞升之前的熟人不成?

    “或许我该称您一句恩人。”那人略略带了几分笑意。

    还是个受她恩惠的熟人,郗昱冰莫名觉得有几分烦躁,早知道就用神力渡河了,麻烦。

    “不过抬手之间的事,石城一事,最终功劳还是在你身上。”

    直到提到石城,郗昱冰才渐渐觉得面前这个青年人有些眼熟。

    常年领兵早已将他的面容磋磨,甚至后背都有些微驼,一改当时少年人意气风发的模样。

    这人,是褚越。

    “这么多年,姑娘分毫未变。”褚越道。

    “你还记得我的样子?”卞缘脸上扬着笑,还是有几分惊讶的。

    “将死之际,想忘也忘不了。”褚越答道。

    “你也知道你是该死之人。”郗昱冰冷声开口,对于给他找过麻烦的人,他向来不怎么客气。

    “你该忘记的,不论是那天的事,还是她这个人。”人神有别,郗昱冰不过说话现实些罢了。

    卞缘不好意思的拽了拽头上的绒花,郗昱冰说的没错,她不应该被记住的。

    “您放心,我不会多言乱说的。”

    “只是我一直想向您道一声谢,如今也算是达成心愿了。”

    褚越的眼神比当年还要坚定,带着对卞缘的感激,也不惧郗昱冰在一旁越来越甚的威压。

    “你难道听不明白话?”郗昱冰耐心告罄,语气都让人觉得遍体生寒。

    卞缘自然察觉到了郗昱冰情绪的变化,上前按住他,“别生气别生气,你一眨眼给他弄死了我当年的功夫不就白费了。”

    “神罚的两道雷都白劈了。”卞缘小声的和他打着商量,话里话外还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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