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尤安猛然想到了什么,神色更加不好看,她压下心中的担忧,转身往外走。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台阶下碎掉的花盆,一片凌乱。
封蔺蹙起眉,就在不久前他还听到林冬至兴高采烈地向他介绍这是许尤安最喜欢的君子兰,特意摆到外面晒太阳。
这情况一看就不对劲,他低声问:“需要先报警吗?”
“我大概知道是谁,不过保险起见还是联络一下警察吧。”许尤安脸色发寒,眼中带着厉色。
“别着急,她会没事的。”封蔺也想起上一次看到的情形。
“正好有朋友在警局工作,我去找他帮忙。”
“谢了。”许尤安深吸一口气,她还是低估了徐波的无耻程度。
林佩兰见许尤安没有回复消息,于是打算送点吃的过来,一开门就看见两人凝重的神情以及满地的狼藉。
“怎么回事,这不是你最喜欢的那盆君子兰吗?谁打碎的?”林佩兰诧异地问。
“林姨,冬至不见了。”许尤安没有瞒着她,直截了当地说。
“你说什么,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林佩兰顿时顾不上心疼地上那盆君子兰,震惊地问。
“多半是徐波干的,已经报警了。我也让陈叔带人去车站堵他了,他还是没死心要带冬至去怀城。”
“我就知道,他怎么可能轻易善罢甘休。”林佩兰声音发颤,呼吸也变得不稳,如同掉入寒窖浑身发冷。林冬至是她姐姐留下的唯一一样遗物,她知道林黎有多珍重这个孩子所以答应下来会照顾好她。尽管她一个人带着这个孩子没少被人议论,但她还是竭尽所能给那个幼小的孩子最好的生活。
林黎绝不愿意看到她跟徐波一起生活,徐波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善待冬至。
“林姨,您别激动,我答应你一定会把冬至找回来。”许尤安扶住她,顺手把林佩兰手里的盘子接过来递给封蔺。
“都怪我没看好她,警察什么时候来?”林佩兰眼里满是自责,抓住她的手紧张地问。
“怎么会是您的错,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许尤安不忍看她自责,心中的愤怒更甚。
就在林佩兰心痛不已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一通来电。
她神色恍惚,不知道这种时候谁会找她。
“喂,张叔...什么!您说冬至在您那?”林佩兰回过神来,语气惊诧。
许尤安和封蔺对视了一眼,不知道怎么回事。
“好好好,我现在就过来。”林佩兰打起精神,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徐波带着冬至还没出巷口就被拦住了,现在在张叔那里。”林佩兰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对这一场闹剧感到心累。
“是总和冬至下棋的那个张爷爷吗?”许尤安也没料到事情的发展,林冬至没事就爱往巷口的小卖部里跑,合理怀疑是为了偷偷买糖,不过也因此和店里的老大爷成为了棋友。
“对,我们先过去再说。街坊邻里都在,你也知道顺子妈就爱坐在巷口跟人聊八卦,也是她们发现徐波拉拉扯扯的要带冬至走,喊人把他拦住了。”林佩兰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只想快点见到人。
几分钟后他们赶到巷口,远远的就瞧见一堆人围在一起指指点点,甚至称得上一句人多势众。这周边但凡有点事很快就会传遍,凑热闹是人的天性。
“冬至!”林佩兰四处张望,语气里带着焦急。
人群里小声啜泣的林冬至听到声音,急不可耐地从人堆里挤出去,扑到林佩兰怀里放声大哭。
“呜呜...二姨...他...他非要拉着我走...”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红肿。
“我不愿意...他打我...疼死了...呜”
说到伤心的地方,林冬至哭的更大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他竟敢动手打你,伤哪了!”林佩兰闻言气得发抖,紧张的拉着她查看伤势。
“胳膊...疼...”林冬至瘪着嘴,委屈地看着她。
林佩兰一看她的胳膊,青一块紫一块,心疼的眼眶泛红,同时对徐波的行为感到无比的愤怒。
许尤安见林冬至平安无事,这才分出心思看了眼罪魁祸首的样子。只见被众人围着的男人鼻青脸肿,衣服上印着好几个脚印,捂住脸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大伙儿还以为他是人贩子,冬至那丫头哭得撕心裂肺,一看就不是自愿跟他走,还说什么是冬至的爸,谁知道是真是假。他恶声恶气的,执意要拉冬至走,大林他们几个就动手了。”一旁围观的顺子妈磕着瓜子,语气无辜。
林佩兰替冬至擦干眼泪,站起来气冲冲地朝徐波走去,一脚踹在男人的肩上。似乎觉得不解气,猛地抄起椅子往他身上砸,一边骂道。
“无耻败类,害了我姐姐还不够,还要来祸害她的女儿!你不要以为我一个人带着冬至就没办法治你,你下次还敢来别怪我的刀不长眼睛!”
“佩兰,别冲动啊,别冲动。”
“哎哟大妹子,轻点砸,别把人砸死了,不好处理。”顺子妈没忍住说了一句。
“佩兰啊,把椅子放下,冬至那丫头还看着呢。”
众人象征性地劝了几句,实际上并没有阻止她的动作。
徐波发出惨叫,狼狈的到处躲闪。
眼看差不多了,再打下去就要出事,许尤安上前安抚林佩兰,封蔺紧跟着夺走了她手里的椅子。
林冬至大为震惊,都忘记了继续哭,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二姨打了个哆嗦,以后还是乖乖听话再也不惹她生气了。
与此同时,警笛声响起,几辆警车停在巷口。
“接到报警有人拐卖幼童,嫌疑人在哪?”
居民们让开道,露出了躺在地上呻吟的男人。
“……”
“……”
江白远嘴角轻抽,看向封蔺示意他解释一下。
封蔺配合调查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并且表示受害人一方准备起诉徐波,他的行为对幼小孩童造成的心理伤害是不可逆转的,加上林佩兰十分担忧徐波以后还会不会有更激进的行为,因此这件事从结果上来说没有善了的可能。
“你小子来了宁川也不说一声,这次的事情是不是得请我吃个饭。”江白远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
“请,瑞景楼还是珍馐阁。”封蔺应下来,并且表现得非常大气。
“随便吃,想叫上你那些同事也可以。”
“下血本了啊。”江白远摸着下巴,思忖片刻。
“诶,说起来你是以什么身份参与那小丫头的事情,不会有情况了吧。”
“你想多了,帮朋友的忙。”封蔺平静地说,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
“行,不得不说你眼光挺好的。”江白远又打趣了几句,视线从许尤安身上掠过。
“企图骗过一个刑警可不是明智的决定。”他压低声音,好笑地说。
“行了,警局还忙着呢,我们先带着徐波回去了。”
“多谢。”封蔺看了眼还惊魂不定的林冬至,沉声说。
江白远比了个OK的手势,显得很吊儿郎当。
警车呼啸而去,封蔺收回目光走到许尤安身边。
“和你朋友叙完旧了?”许尤安扬眉,声音清冷地说。
“嗯,今天的事会在冬至心里留下阴影吗?”封蔺考虑的周全,问了一句。
“她一向心大,可能过几天就好了。先观察观察吧,后续有问题再联系医生。”许尤安叹了口气。
“起诉徐波的律师,你有人选了吗?”封蔺旁敲侧击地问。
“怎么,你有推荐的人吗?”许尤安看向他。
“是有一个人,胜率很高。”封蔺措辞很谦虚,没说这位律师的胜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挺好的,能请到吗?”许尤安有些心不在焉,随口问道。
“可以,我回头联系他。”封蔺的语气平淡,但无端的给人一种很靠谱的感觉,好像无论做什么都有这个人兜底。
许尤安心尖微动,她下意识按住胸口,有片刻的茫然。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封蔺余光发现她的动作,声音里含着几分隐晦的担忧,她今天状况好像一直不太好。
“没事。”许尤安摇摇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瞥见林冬至还在抽噎,许尤安走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
“好了,别哭了,回头记得替你二姨把衣服洗了。”眼泪鼻涕全往林佩兰的衣服上糊,得亏她今天受了惊吓需要安抚,搁平时早就听到林佩兰的河东狮吼了。
“我讨厌他...他拽我的时候还把那盆兰花打碎了。姐姐,他以后还会来吗?”林冬至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语气里满是后怕。
“放心吧,他被抓走了,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许尤安的话语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林冬至听过之后放松下来,哭的太久迟钝的感受到一股浓重的疲惫感,她靠在林佩兰怀里睡了过去。
“我先带她回去,尤安,后面的事可以麻烦你吗?”林佩兰脸色也不太好,面上带着倦容。
“当然,你们先回去好好休息吧。”许尤安本来也没打算放过徐波。
巷口的人早就散的差不多了,这会儿只剩下许尤安和封蔺。
“今天大概不太适合待客,谢谢你的定胜糕。”许尤安抬眸看着他,嗓音柔和。
“我发现了一件事。”封蔺没有接她的话,转而说。
“什么?”许尤安不解。
“你关心别人,却唯独对自己不上心,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受教了,我会记住。”许尤安挑眉,嘴上应得好好的,但心里不以为然。
封蔺看出了她的敷衍,心中无奈的同时又有些生气。
他突然上前两步将她拦腰抱起,许尤安吓了一跳下意识勾着他的脖子。
“封蔺,你做什么?”她一脸惊讶,语气里充满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