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留尘染情 > 天诛地灭

天诛地灭

    安和五十八年,农历七月十七,无忌之日。

    天还未亮,闺房内,一片忙碌景象。段素瑛亲自为故尘染梳妆,眼神中满是不舍与欣慰,轻轻梳理着她的长发,轻柔的动作饱含着无尽慈爱。

    “我的阿染,今日你便要嫁入东宫,往后也尊贵无比了。”她声音微微颤抖,手中的梳子也跟着停顿了一下。

    故尘染眼眶微红,轻轻点头,道:“女儿记下了,母亲放心。”

    梳妆完毕,她又被侍奉穿上那身华丽的凤冠霞帔,大红的喜服上,金线绣就的龙凤呈祥图案,故尘染这如传说一般的一生开启了。

    而在戴上凤冠后,故尘染更是大气不敢喘。

    凤冠上的珍珠宝石错落,垂下的珠串轻轻晃动,故尘染的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被高高盘起,随着她的动作闪烁着光芒,更衬得她面容精致,宛如下凡的凤凰,高贵又优雅。

    镜中的故尘染,仿若从画中走来的仙子。眉如远黛,是精心描绘的远山眉,纤细而悠长,双眸是妩媚的狐狸眼,眼尾微微上扬,勾人心魄。

    她眼上晕染着一层淡淡的金粉,唇上涂着鲜艳的口脂,色如石榴花般明艳,饱满的唇形微微上扬,似笑非笑间,带着端庄和一丝妩媚。

    你如今也能如此幸福了,故尘染。

    她轻轻拂去镜中人的泪。

    段素瑛忍泪抬手,动作轻柔又缓慢,拿起那方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双手微微颤抖着,红盖头缓缓落下。

    门外,迎亲的队伍已经浩浩荡荡地抵达。夜楠骑着高头大马,着一袭鲜艳的正红色喜服,领口、袖口与下摆皆绣着金线勾勒的祥龙图案。他头戴一顶镶嵌着红宝石与珍珠的金冠,冠上垂下的红色缨络随风飘动,衬得他整个人都意气风发。

    “开门咯!”下人们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夜楠眸光一动,目不转睛看着大门。

    门缓缓打开,故尘染在故虞启的搀扶下,缓缓走出闺房。他看着女儿,眼中满是不舍,哽咽道:“到了东宫,要与殿下和睦,彼此相爱,不要辜负你二人的多年情分。”

    其后,华贵的大轿映入众人眼帘,轿身以朱红为底,精雕细琢,龙凤呈祥的图案奢华,轿厢四周垂着金丝绣成的帷幔。

    “这太子妃可真是好福气,八抬大轿嫁入东宫,日后便是这天下之母了。”

    再后就是太子的聘礼和太傅府的嫁妆,数量众多,居然争了个不分上下,惹人眼红。

    “是啊,瞧这阵仗,不愧是皇家娶亲。”众人交头接耳,言语间满是羡慕。

    八抬大轿,十里红绸,鼓乐喧天,气势磅礴。

    她在红盖头下深深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正欲继续往前登上轿子,却还是抵不过沉重的凤冠和嫁衣。

    故尘染身子轻晃,下一刻,夜楠早已下马来到她身边,轻声道:“我扶你。”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小心翼翼地引导故尘染前行,每一步都配合着她的节奏,生怕惊扰到她。

    行至轿子旁,他轻轻撩起轿帘,一手仍紧紧握着故尘染的手,护着她弯腰进入轿内。

    故尘染刚坐稳,便还是忍不住透过帘子缝隙望向夜楠。

    盖头鲜红,只能隐约看着,只见他挺拔地立在轿外,一身正红喜服在日光下明艳夺目,衣摆随风轻扬,他的眼神里满是眷恋与期待。

    夜楠翻身上马,握紧了缰绳,声音清朗有力,字字掷地有声:“今日孤与故尘染结为夫妻,天地为证,众人可鉴!此生,我心中唯有她一人,无论风雨几何,荣华富贵或是艰难险阻,定不会有二心!”

    他侧身去看花轿,全心全意投入里头的人一样,继续道:“她是我一生的偏爱,我夜楠以太子的身份起誓!我永生永世爱护故尘染,不纳一妾、不慕他情、不生别念,愿与她朝朝暮暮,共赏世间万千风景,若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好一个天诛地灭!

    这句话故尘染在赐婚前一天也在太傅府听过,那是说给她和爹娘的。而现在,这是在告诉向所有人,他若违背此誓,天诛地灭!

    毒誓!

    她在红盖头下咬牙切齿。

    透过花轿,那眼神仿佛要狠厉地刺向夜楠一般。

    故尘染突然也起意,在心中默道:狗太子,若有朝一日,你背离今日誓言,我必定让你付出代价,等我找到了金手指,整个世界都是我的。

    故尘染没有看过原书里的权谋线,所以一概不知,女主会不会就不知道了,但是她可以学,永无止境的学。

    “启程!”

    一路上,鞭炮齐鸣,热闹非凡,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想一睹太子妃的风采,孩子们在队伍旁嬉笑奔跑,大人们则交头接耳,谈论着这场盛大的婚礼。

    故尘染坐在轿里,透过轿帘的缝隙,看着外面的热闹景象,心中既紧张又期待。

    不,不是因为什么,只是因为今晚是新婚之夜。

    操心啊。

    故尘染不自觉扣紧了染着鲜红蔻丹的指尖。

    半响后,又对着手上的戒指泛起笑意,她自己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戴了两个戒指。

    一个是金戒,戒身表面雕刻着的云纹,凤身镶嵌着红宝石与蓝宝石,交相辉映。另一个是她从夜楠给的聘礼里翻出来的翡翠戒,白金的戒身上面缠绕着纤细的金丝,形成繁复的如意纹,这就是吉祥如意啊。

    故尘染幻想着右手戴满戒指的样子。

    迎亲队伍加快了速度。

    街边,两个闲人倚在墙角,看着迎亲队伍,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季府门外,一女子缓缓走出来,她身姿纤瘦,腰肢不盈一握,每一步都极为灵动,她被侍女轻扶走了出去几步。

    胖一点的舔了舔嘴唇,嬉皮笑脸道:“这太子妃看着风光,指不定有啥见不得人的事儿呢,谁知道是不是靠家里那点功劳才攀上太子的。”

    瘦高个跟着点头,眼里满是嫉妒,阴阳怪气道:“就是,指不定小时候没少勾引太子,那温婉贤淑是给外人看的吧?”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笑。

    季盈雅全都听了进去,原本就心情不佳,听到这些刺耳的话,只觉得聒噪,转过身又准备回府。

    她又察觉,刚刚他们说的是故尘染,眉头蹙了蹙,猛地转身,快步冲到两人面前。

    “你们两个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太子妃何等尊贵,岂是你们能诋毁的?她父母功绩赫赫,她本人也是才貌双全,轮得到你们在这儿编排?”说完,又捏着帕子往鼻尖轻掩。

    两个人只觉得这女子莫名其妙,又打量她一番,其中一人仍不知悔改道:“臭丫头,你难不成是宫里的娘娘?轮到你说小爷?”

    季盈雅方才捏着帕子的手交叉叠在腹前,一双深邃的眼凝视着他。

    “我乃正六品翰林编修季行代之女,岂容你们在此放肆?你们如此诋毁,是对皇家的大不敬。若再胡言乱语,我定让你们尝尝污蔑朝廷命官之女的下场。”

    说罢,她身后的侍女回来,带了几个侍卫,而她立在那披帛飘飘,如仙子归山般。

    两个人先是在心里默念了官职,又对视一眼才不情不愿道歉敷衍了事。

    正六品翰林编修不是什么特别大的官,但总比普通人尊贵一些,又有武力压制。

    季盈雅走回去,立在府门口,身旁是喧嚣热闹的人群,可她的世界却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她的目光紧随着东宫的迎亲队伍,看着那华丽的八抬大轿娶亲、鲜艳的红绸,眼中满是羡慕与落寞。

    “她可真幸福。”季盈雅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望着那渐行渐远的喜庆队伍,心里五味杂陈。

    她羡慕故尘染嫁入东宫这般盛大的婚礼,向往能拥有一份光明正大的爱,她想着自己出身不高贵,却从未感受过这般被珍视的滋味,此刻,季盈雅也多么希望自己也能身披凤冠霞帔,被人如此郑重地迎娶。

    她决然转身回了府。

    不过一炷香时间,季行代就回了府,季盈雅连忙出去迎接,边道:“父亲,您今日出去的早,又这么快回来,出了什么事吗?”

    季行代眼中戾气一闪,没有先回答她的话,季盈雅只好又跟着进了正厅。

    季行代落座后才冷肃道:“你爹我去给东宫送礼了。”

    季盈雅面色平淡,继续道:“太子定会记住父亲的厚礼,父亲您劳心了。”

    季行代毫不掩盖对她厌恶,他冷哼,道:“听人说你刚刚看着外头的迎亲队伍了?无用,肯定想着那故尘染要是你自己该多好吧?”

    闻言,季盈雅立刻跪下,急切道:“女儿没有!此是对太子妃和太子的大不敬!”

    她深深一叩,季行代却从始至终没给过她一个好眼色,他想着自己官职不大,多年来未得陛下抬举,夫人又去世的早,便只能把心思放在季盈雅身上,盼着她嫁入皇室,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只要嫁入皇室,季行代就能更上一层楼,就能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

    “混账……太子也是!居然当着众人面立誓,此生不纳妾!”

    季行代面目狰狞,想着日后把季盈雅塞进东宫的念头作废。

    季盈雅却回味着太子的“不纳一妾,不慕他情”,这就是被人深爱啊。

    季行代今日总归没有像平时一样让她跪着训斥两个时辰,季盈雅便回了屋子。

    她往花瓶里插了一朵木槿。

    季盈雅独自坐在闺房内,手指轻轻抚过那朵木槿,窗外,秋风瑟瑟,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她的思绪也随之飘远。

    自母亲早逝后,这个家就变得冷冰冰的,父亲一心想往上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从小,父亲就逼着她学舞,不管寒冬酷暑,稍有懈怠便是一顿责骂,那些复杂的舞步、高难度的动作,每一个都像是枷锁,束缚着她。

    自然,季行代可看不懂那些什么舞姿、舞态,只是从那些教她的嬷嬷嘴里听,“还可以”“还不错”对季行代来说就是不完美。

    她本对舞蹈是有一些兴趣的,可随着自己父亲的控制,看着那些华丽的舞衣,她只觉得满心厌恶,每次在镜中看到自己疲惫又麻木的模样,她都在心里呐喊,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的伤,谁知?那些旧疾,谁来关心?

    她被那些贵公子当成酒桌上的笑柄,在那些贵族子弟的宴会上,她被父亲推出去表演舞蹈。她硬着头皮起舞,动作僵硬又笨拙,没一会儿就乱了节奏。

    台下瞬间哄堂大笑,有个贵公子笑得前仰后合,大声叫嚷:“就这水平也敢出来献丑,还不如街边卖艺的呢!”

    另一个贵家弟子附和:“我看她就是想攀高枝想疯了,跳成这样也不嫌丢人。”

    还有人阴阳怪气地调侃:“这哪是跳舞,简直是在抽筋,莫不是故意来逗我们开心的。”

    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像一盆盆冷水,兜头浇下,冻得她浑身发抖,满心的羞耻与委屈,可父亲却视而不见,还在一旁赔笑,只盼着她能借此机会入了皇室的眼。

    直到他的出现,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季盈雅自从知道他去了边疆后,日日幻想他在战场上的英勇身姿,他的豪情万丈,还有他看向她时眼中的温柔,都让她心动不已。

    季盈雅又回想起了和他们初遇的时候。

    可这多年来,父亲却总妄图将她送进皇室,去换取他的功名利禄,季盈雅怎能甘心?她不想成为父亲升官的工具,不想被困在那深宫里,与不爱的人共度余生。

    风一吹,她又开始咳嗽起来。

    良久,季盈雅的眼眶蓄满了泪水,她望着窗外的夜色,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哀伤喃喃道:“原来,从母亲离去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没有了选择的权利,我连反抗的力气都快没了。”

    七月十七,无忌之日。

    欢颜满巷,愁绪盈窗。

    新人笑靥,佳偶成双。

    离人望断,泪湿罗裳。

    旧梦难追,相思成殇。

    尘世喧嚣,悲喜共长。

新书推荐: 现世空桑 崩铁,但星神rpg 都玩攻略游戏了,当然要全收集 攻略男主,但十三个 [查理九世] 那些年,无尽夏 白玉簪 [名柯]酒厂的柯学恋爱物语 救王子前,采了三朵野花[西幻] 作死计划又双叒被打断了 救世,从拴好疯批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