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后的第十天，阳光穿过工作室的百叶窗，在契约书上投下斑驳的梧桐叶影。苏晚晴握着钢笔的手悬在 "终止日期" 栏上方，石膏拆除后的右手腕还缠着梧桐叶形状的护腕，却不妨碍她看清纸张边缘的烫金云纹 —— 那是顾言深特意选用的、与顾氏婚书同材质的宣纸。

    "晚晴，该去老宅了。" 顾言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袖口的梧桐木袖扣闪着温润的光，与他手中的檀木盒相得益彰，"奶奶说，百年梧桐树今天开花了。"

    钢笔尖在纸面上留下个墨点，苏晚晴望着契约书第十二条被红笔划掉的 "自动终止"，旁边用小楷写着 "以心为约，永无期限"—— 那是顾言深昨夜趁她睡熟时添上的。她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医院，他用银线缝补她的翡翠镯，说 "裂痕是时光的签名"，此刻便将契约书小心折好，塞进了檀木盒。

    顾宅后院的百年梧桐树果然缀满淡紫色的花，这在深秋时节格外罕见。奶奶拄着雕花手杖站在树下，腕间的翡翠镯与苏晚晴的相互辉映，而树旁的石桌上，摆着顾母当年的结婚蛋糕模子，边缘雕着蝴蝶与梧桐叶的缠绕图案。

    "言深小时候总说，" 奶奶笑着指向树洞里的玻璃罐，"要把给新娘子的礼物藏在梧桐心里。" 罐子里躺着十二岁的顾言深画的蝴蝶贺卡，旁边是苏晚晴大学时失落的雕刻刀 —— 原来他早已在时光里，偷偷收藏起所有与她相关的碎片。

    "契约书带了吗？" 顾言深的声音轻得像花瓣落地，却在看见她点头时，喉结滚动着单膝跪地。檀木盒打开的瞬间，梧桐木戒指的年轮在阳光下舒展，里面嵌着的不仅是他们的重要日期，还有片极小的、来自巴黎初遇时的梧桐叶标本。

    "其实我......" 苏晚晴的话被顾言深的指尖抵住嘴唇，他望着她腕间重新修复的翡翠镯，眼中倒映着满树繁花："我知道你想延续契约，" 他的声音发颤，"但这次，我要的不是形式，是让蝴蝶真正栖息在梧桐树的枝桠间，让每个清晨醒来，都能看见你在缝纫机前画蝴蝶的侧影。"

    奶奶突然咳嗽着转身，手杖轻点地面，老陈推着的餐车缓缓靠近，上面摆着苏晚晴最爱的陈皮糖和顾言深的胃药 —— 这些细节像根线，将二十年的时光轻轻串起。苏晚晴望着顾言深发梢的花影，突然想起他在病房说的 "缝进灵魂的针脚"，终于将契约书取出，在他惊讶的目光中撕成两半。

    "以前我总以为契约是束缚，" 她望着飘落的纸页被梧桐花托住，"但现在才明白，你藏在纽扣里的年轮、便签上的蝴蝶、还有这棵会开花的梧桐树，早就让契约变成了最温暖的羁绊。" 她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里面是枚新制的翡翠戒指，戒面刻着缝纫机与梧桐叶的共生图案，"这次，换我问你 —— 顾言深，你愿意让我用余生，把你的名字，绣进我每道设计线里吗？"

    顾言深的瞳孔骤缩，突然笑了，笑得像个终于等到春天的孩子。他接过戒指时，指尖触到内侧的刻字 ——"W.Q & G.Y.S 无期限"，正是她的笔迹。而他准备的梧桐木戒指，此刻正躺在她掌心，年轮与翡翠的光泽相互映衬，如同他们的感情，在岁月里沉淀出最动人的模样。

    "奶奶，该把婚书拿出来了。" 顾言深起身时，西装上沾着的梧桐花落在契约书碎片上，老陈早已备好的顾氏婚书展开，宣纸边缘的云纹与苏晚晴的设计稿暗纹完全吻合。奶奶抹着眼泪，将顾母的蝴蝶发卡别在苏晚晴发间，而发卡内侧，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致我的蝴蝶，梧桐树永远为你开花。"

    这一晚，工作室的缝纫机为婚书绣制封边，苏晚晴设计的 "永恒契约" 系列首次曝光 —— 婚纱的每颗梧桐木纽扣都藏着微型婚书，西装的云纹暗线拼出两人的名字缩写。顾言深靠在椅背上，看她用左手描红，突然指着婚书角落："这里该加上车祸那天的碎钻，" 他笑着说，"就像你说的，瑕疵是时光的签名。"

    当第一颗星星爬上梧桐树梢，两人并肩站在树下，看着老陈将撕碎的契约书埋进树根。苏晚晴摸着顾言深新戴上的翡翠戒指，突然发现，所谓契约的延续，早已不是纸上的条款，而是藏在每个细节里的、无需言说的承诺 —— 他会记得她喝咖啡时要转三圈搅拌，她会记得他偏头痛时需要雪松精油按摩，而这些，才是爱情最坚实的契约。

    "顾言深，" 她望着满树的梧桐花，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的雨天，"你说，梧桐树为什么会在深秋开花？"

    男人的手臂环住她的腰，袖扣的云纹与她旗袍上的梧桐叶终于重叠："因为它知道，" 他的声音混着花香，"它的蝴蝶，值得一场跨越季节的盛放。"

    这一晚，工作室的灯亮了整夜，缝纫机编织着婚书的封边，也编织着属于他们的新故事。窗外的梧桐树在夜风里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一个从契约开始，却以真心延续的童话 —— 当蝴蝶与梧桐树学会共生，当细节织就了信任的网，所有的期限都将化作永恒，在时光的长河里，绽放出最璀璨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