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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重逢(十二)

    自从慕容天仞死后,外来邪教萨旦信徒成了无人庇护的流浪狗,黑河也成了亡命之徒,如今残存的黑祭师追随他,想做最后一搏,他们已不再是人,而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无组织无纪律,只是抱团共振,释放人心最原始的恶。

    云思浅的双眼渗血,唇周尽是腥红,天寒地冻,只穿着一件单衣。

    叮地一声,魏陵州拔出寒月刀,斜睨了一眼地上的风宴臣,然后又指向云思浅,声音却异常淡定:“本王日夜奔波,你就是这样回报本王的?跟着他来到这种地方,风宴臣给了你什么好处?”

    视野中是雪白的山峦,黑压压的兵马。

    云思浅眨了眨眼,她能看到他用寒月对着自己,心底的寒霜好似满山冰雪,她开口:“他给的,你确实给不了。”

    燕东广与魏陵州并肩,他压低嗓音:“冷静。”

    风宴臣身子一颤,险些倒在雪地里。

    不知道的还以为云思浅真的悔不当初,想要离开魏陵州跟他私奔。

    可是只有风宴臣自己清楚,云思浅说这话,仅仅是在跟魏陵州赌气罢了。

    一声尖锐的马鸣声响起,寒月上结满寒霜,魏陵州紧握刀柄,将刀锋倒转。

    暗卫齐声劝阻:“主上三思啊!!!”

    难不成被气到失去理智、准备自殁了?

    “陵州……”

    燕东广看了魏陵州一眼,身后的逐林卫陪他们出生入死,若在这时候蛊王倒下,等于献祭整个千蛊门。

    即使云思浅再重要,也不该让千千万万逐林卫沦为牺牲品。更何况如今萨旦教已经沦为人人喊打的邪教,黑祭师们失去信仰支柱,也丧失了活下去的本能,眼里只剩杀戮了。

    “考虑好了没有,黑长老可没有那么多耐心!”

    一个黑祭师笑得猥琐,手握兵器正要往云思浅脖子上抹。

    忽然,跪在雪地里的风宴臣怒呵一声,他站起身,随即疯子一般大笑。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过来,像看傻子似的。

    黑河咆哮道:“老子没有让你起来,给老子跪下!”

    风宴臣摆摆手:“别,别伤到她,黑叔,冷静啊,晚辈是为您好。”

    黑河暴怒,紧接着,风宴臣抬手阻止他的暴行:“别别别,别动手,听晚辈一言,她是莲贵妃呀!她是莲贵妃!你们若杀了她,皇上不会放过你们的哦。”

    “皇上?”黑河笑道,“皇上的女人,还不是落到了老子手里。”

    “黑叔,其实本宫知道您自卑,活到这把年纪,都没有走出过西澜,但是您没必要这样,本宫可以给你个官职,敬事房大总管如何?”

    黑河气得暴跳如雷,风宴臣却满脸戏谑,余光不停往斜上方瞟。

    这一细节被魏陵州注意到,他目光如炬,将寒月轻微翻转,锃亮的剑身犹如一面锃亮的镜子。

    镜中那块硕大的雪顶正蠢蠢欲动……

    魏陵州瞬间明白,本能攥紧刀柄。

    风宴臣继续拱火:“黑叔,反正您儿子死了,去那里有人给您养老送终,只要您愿意净身,一切好商量。要知道如今的皇宫里,太监的地位多高啊,您这把年纪,估计也不能生了,留着那玩意儿干啥,不如骟了省事!我认识宫里有个太医,医术那叫一个高明啊!您若没骟干净,可以去找他,包您满意!”

    此话一出,黑河的脸扭曲成包子褶。

    看着风宴臣一边说着,还一步步向前走,黑祭师那还有心思看魏陵州挥刀自残,很快他们纷纷抄起武器,对准了缓缓靠近他们的风宴臣。

    寒风呼啸,他的狐裘边缘翻飞,洁白的雪层滴淌着血迹。

    只见两三个黑祭师的刀刃直直戳进狐裘,雪白毛领都被染上一抹鲜红。

    风宴臣的上身下肢,总共落下四五处刀痕,他的步履渐渐迟缓,每挪一步都踉跄一下。

    就在他扑到云思浅身上的那一瞬,魏陵州高喝一声:“放箭!”

    刹那间,凛风中响起撕裂空气的尖啸。暴雨般的箭矢骤然齐发,无数黑点仿佛成群结队的乌黑蜂群。

    风宴臣及时扑倒云思浅,将身体用作人体肉盾,将她笼罩,毫发无伤。

    “哥!!”

    亲眼看着风宴臣被扎成了刺猬,血流如注,朗缨就要冲上去,被燕东广拦下,怒斥她:“你想死吗?!”

    朗缨厉声反驳:“你少管我,要雪崩了,我哥就在那里,他中箭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咻咻”声飞驰而过,刺穿他们的皮肉。

    嘶吼声响起,滚烫的血浆肆意喷洒,鲜红的星星点点,装扮着白茫茫的雪山。

    沉睡的山神似乎被吵醒,高悬处的白色巨龙发出震天怒吼,天地陷入诡异的寂静,顷刻间,冰裂缝霍然炸开——

    “阿浅!!!”

    魏陵州身披重甲,朝着云思浅倒下的方向,驭马狂奔。朗缨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怒瞪着,瞳孔散发着少有惊恐,她紧随其后,不管不顾冲上去,想趁着雪崩之前,将风宴臣捞出来。

    “小心啊!”

    燕东广暴喝一声,随即立马指挥众人撤离。

    遮天蔽日的雪雾如同白色沙尘暴,根本看不清楚,倏尔,一大片雪墙骤然坍塌。

    强烈的轰鸣毁天灭迹,阵阵马匹嘶鸣声夹杂着哀嚎声,犹如死亡的丧歌,悬崖深谷跟着哀唱奏乐。

    密密麻麻的黑祭师全部掉进裂缝中,有的还想往上爬,很快被下坠的同伙压下去,锋利的冰凌子砸得他们头破血流,断层处哗啦啦往下掉人,一波波陷落。

    忽然身后响起爆裂声、熟悉的马蹄声,燕东广回头,“陵州!”

    只见魏陵州跨着铁骑,怀里带着云思浅,从雪雾中飞升而出!!

    魏陵州的脸上落满冰霜,声线沉冷:“走。”

    就这样,萨旦教最后的落网之鱼,全部淹没在雪崩中,彻底从夏清国消失。

    雪崩过后,又一片死寂的苍白。

    噼里啪啦的火堆冒着灰烟,逐林卫躲在山洞里报团取暖。

    魏陵州则是端坐在岩石边上,双眼幽深,面容冷静地擦拭着寒月刀,像极了刽子手行刑前的惯性。

    这一幕,燕东广侧眸时看在眼里,他看了看魏陵州,又看了眼昏迷不醒的云思浅,瘪了瘪嘴。

    眼下需要鼓舞士气,佟颜站出来,组织暗卫们在地上堆柴,给大家生起火种。

    刚经历过一场恶战,鼻息里都能喷出冰霜,却没想到,还能吃到大师姐给准备的烤肉。

    佟颜没有休息,就带着段离在这雪山周边打猎,就是为了让忍饥挨饿的同僚舒服些,而燕东广则是清点着人数,竟发现一个不少。除了朗缨。

    燕东广如实道:“朗缨没有回来。”

    魏陵州顿住擦刀的手,随即颔首:“知道了。我意已决,待我们回到西澜城,就与高壑王商议休战之事。本王允许高壑在西澜开放户市,明年春猎过后,我们带兵北上,从高壑出发,中间只要攻破蒙城,就可以进入皇浦了。”

    燕东广又问:“阿浅呢?”

    魏陵州:“带回去,关着。”

    众人纷纷看过来,想到雪崩时的惊险,是云思浅闯得祸,这要对标暗厂的规矩,她几颗脑袋都不够掉的。这样放水,未免太过护短。

    奈何主子发话了,大家也不能说什么。

    见状,佟颜急忙过去查看云思浅的伤势,她叹道:“阿浅好歹是个女子,黑河下手真重,这拳头非要打在脸上。”

    魏陵州瞥了一眼,拳头攥紧又松开,来回反复,最终,他只是让佟颜清理干净云思浅脸上的血。

    佟颜擦了两下,突然发现云思浅眼皮发颤,她喜出望外:“主上,她醒了!”

    眼皮张开,入目是男人雄壮的身影,战袍迎风飘动,轮廓挺拔,转身的一瞬,她望着他宽厚的肩膀,感觉高不可攀。

    “主上!”

    云思浅艰难开口,发抖的手指捂住双眼,头痛眼痛的双重折磨,使她每一下咬字都仿佛用尽力气。

    他沉默许久,却没有回头,默默站在那里,“……出发。”

    半个时辰过后,逐林卫陆陆续续撤出这座山。

    天地白茫茫一片,一个暗红劲装的少女,肩上扛着纯白狐裘的男人,艰难挪动着步子。

    寒风凛冽,雪花纷飞,终于没了力气。朗缨一个趔趄,背后的风宴臣摔到地上。

    “哥!”朗缨去扶,好不容易托起他的上半身,“撑住,我带你去看医师!”

    风宴臣阻止了她,随即摇了摇头:“别费力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朗缨喘息颤抖,看着他的纯白狐裘被染得一片一片红,背后全是血窟窿,还有箭矢立在那里,狰狞可怖。

    风宴臣从亵衣里掏出一把钥匙,塞到朗缨手里:“老地方,里面的东西是留给你的。”

    朗缨握着钥匙,问道:“梦魇堂的积蓄,不是都分掉了吗?”

    在魏陵州和云思浅失踪那段时间,梦魇堂就开始慢慢遣散了。

    每个弟子离开时都会带走一袋银钱,一盒首饰,随着人越来越少,梦魇堂已经搬空了。

    风宴臣笑了笑,含着血道:“这么多年,我攒下了许多宝贝,你都拿走。里面有你的嫁妆,还有莲贵妃的遗物。将来不管你在西澜,还是跟着魏陵州去皇浦,只要你整理一下莲贵妃遗物,就没有人敢欺负你。”

    “何必如此……”朗缨汩汩落泪,“你为了得到她,最后输了自己,值得吗?”

    “缨儿,听哥说。”风宴臣拉着她的手,“魏陵州不适合做皇帝,如果将来他被萧驭之所杀,记得带着那些遗物,去找当年服侍阿娘的李嬷嬷,她会给你在后宫谋个轻松的差事,如果你不想蹉跎了青春,让李嬷嬷给你安排到御前,让萧驭之爱上你,你可以的。”

    “你疯了吗?”朗缨气急,“你变成这样,都是萧驭之害的!难道要我认贼作夫?”

    风宴臣摇摇头:“在这世上,只有他,能给你女人的最高地位,你还年轻,若能生下皇子,就有了终生的依靠。哥要走了,再也保护不了你了……缨儿,回去吧,别让魏陵州等急了。”

    朗缨摸着他身上是热的,拼命摇头:“不,不,不!!”

    “来,别怕。”

    风宴臣颤巍巍地伸出手,朗缨以为他要摸她的肩膀,正要凑近……

    忽然,滚烫猩红的血溅射到少女脸上。

    朗缨瞪着大眼睛,久久没有回神。

    “阿娘,我来陪你了。”

    佩剑坠地,风宴臣倒在雪地里,永远闭上了眼睛。

    回想方才发生的一切,大概是风宴臣用尽最后力气,从她身后掣出她的佩剑,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抹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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