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都是阴寒天,太阳像是被冻住了,只在云层后面露个惨白的影子,连一丝暖意都透不下来。
秦芳若手里有手炉,身上还穿着狐裘该是不冷,可她丝毫感觉不到暖意,心里更是如这天一般,她不想看到女儿与白老真的斗起来,并不是因为一边是女儿,一边曾是她师父,她无法抉择什么,而是她很清楚的知道瑶儿也罢,白老也罢,都是牛脾气,真的斗起来,怕是收不住,白老也是,自己让瑶儿帮忙,居然还翻脸不认人,真是越老脸皮越厚,外祖母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真就不管不问?要不还是找文心夫子吧,事情因她而起,让她来解决,想到这,秦芳若又立马否决,不行,文心夫子这一辈子已经够苦的了,好不容易放下,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夫人,别担心,姑娘可是福星,不管什么都能化险为夷的”嬷嬷知道夫人的担心,帮不了什么,只能宽慰宽慰,“再说,老夫人那么疼姑娘,不会真的不管的”
呵呵,秦芳若还真的没有把握,“外祖母还真的不好说”算了,别乱想了,去问问就知道了。
松柏树下,那张摇椅即便在这样的寒日还在兢兢业业的劳作着,秦芳若走进院子,眉心就皱了起来,可还没等她开口,那摇椅上的人就道,“别大惊小怪,也别担心什么,我这把老骨头比你都结实”
“外祖母”秦芳若无奈极了,“您老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再硬朗的身子也受不住您这样造”
摇椅上躺着就正是老夫人,她是真的不觉得冷,再说,她身下身上都有毛毯,能冷到哪,“行了,你来要是就说这些,可以回去了”
“您老明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秦芳若可不如老夫人这般抗冻,说着就进到屋里。
老夫人被她给逗乐了,这脾气还真是第一点没变,不如她意就甩脸子,也不知她是来干嘛的。
张嬷嬷听着老夫人的碎碎念,嘴角都弯了起来,老夫人嘴上这么说,但人已经从摇椅上起来,哪有半点生气的样子,老夫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屋里的秦芳若已经用起茶了,老夫人进来见她这般,调侃道,“老身这的茶可是你府里的,你这一副没用过茶的样子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向恒欺负你了”
还有心思说笑,秦芳若都不知道该用什么神色来面对她这个玩兴大起的外祖母了,“外祖母,您就实话告诉我,您到底有什么打算,真的让白老和瑶儿斗起来?”
“急什么,这不没打起来嘛”老夫人轻飘飘一句话,让秦芳若差点暴走,“不是,您老还真盼着打起来啊,您老就是想看戏,也不能看自家的戏啊”
见她如此,老夫人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这才对嘛,这几个月你那一副正经的做派,看的老身浑身难受,还打算问问向恒是不是把老身那个孙女的给换了”
不是,这都什么跟什么,秦芳若真的是没辙了,“外祖母,您能不能不要顾左右而言它,我都急死了,您这简直是要我命”
“行了,说什么胡话”不管是谁都不喜秦芳若说死这个字,是因为秦芳若的身子确实不怎么好,否则秦家也不会放弃她任她去了漠北,也好在去漠北,老夫人给她调理了好些年,成亲后又有向恒的悉心照顾,才会有如今这般的光景,“你不看看你那女儿,哪有半分害怕,她这样的胸有成竹,你又在担心什么”
那是她女儿,她怎么可能不担心,“您老不要跟我说什么道理,我就问您,白老那边真会如他所言的那般?”
“你觉得呢,你可是受过他的教导,你觉得他可能吗?”老夫人气定神闲的反问道。
秦芳若是真的不知道外祖母是看不出自己的着急还是真的胸有成竹,“外祖母,我真的没有多少耐心在这件事上,那是我女儿,我不会让任何不好的事情在她的身上发生”
老夫人被她弄的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对你自己的女儿有什么误解,她哪里需要你这么担心,就是她身边明里暗里那么多高手围着,想要伤害她,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还是有很多看不见摸不到的伤害啊”秦芳若又不是不知道女儿身边有人保护,但这与自己的担心不冲突,再说了,白老头哪次是与你明面上动刀枪的,他动的可都是心眼子。
她说的对也不对,白柳元那人老夫人很清楚,怒火是真的,但为此大动干戈不可能,说的那些话也是真的,但没有立刻动手,是在等,等一个人,等一个反应,可文心夫子的反应在他们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不过,也好,总该让白柳元受点苦,否则还会不懂珍惜。
老夫人并不知道文心夫子放下,只以为还在气头上,所以上次入府却没有去见白柳元,要是知道的话,她老人家也不会这么安稳的待着。
秦芳若见外祖母没说话好似在想什么没有打扰,她是急但也不是真的一点分寸都没有,外祖母的能力毋庸置疑,她要是出手,此事不会无解。
没一会,老夫人好似很是惊讶的问道,“你怎么还在?”
弄了半天,您老在发呆?秦芳若要不是看在她老人家一把年纪还要操心的份上,都想怼回去,“您老是想好了?”
呦,还挺会装,老夫人见她这般,笑了笑,“肚子饿了,该用午膳了吧”
秦芳若这次没给好脸,直接起身就走,在这一个早上,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还弄的一肚子气,真是瞎忙活。
“夫人也是着急”张嬷嬷忙与老夫人解释,“还请老夫人见谅”
“老身还能不知道她的脾气,坏起来那是谁的面子都不给”老夫人没有生气,毕竟秦芳若这性子也有她的功劳在。
“老夫人,您是故意的?”张嬷嬷有些不明白,老夫人明明也担心,为何不与夫人说一说。
“没什么故意不故意,是我确实不清楚”老夫人虽然和白柳元是好友,但这人脾气一向难以捉摸,自己是可以去劝,但白柳元心思深沉,有的时候,劝反而不是好事,“此事,唯有一人可化解”
“您是说文心夫子?”见老夫人没说话,张嬷嬷知道自己猜对了,“可姑娘并没有对文心夫子提”这事出来,谁不担心,文心夫子来府上时多少双眼睛盯着,也都知道她没有与白老见上一见。
老夫人什么也说,只是眼底的神色暗了下去,她不在京城就算了,她在,还让人欺负了自家人,说什么也过不去,文心夫子是一条路,可要是不成,那么也只有先下手为强,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走这条路。白柳元不是什么好人,但也觉不是什么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与他动手,总不是那么的磊落,还有最麻烦的一点,白柳元最好不要有什么后手,瑶儿的身边除了向恒,还有皇帝,自古皇帝多疑,要是白柳元手中真的握有什么,那他这条命就真的到头了,只望他能冷静点,想想清楚,但他真的有吗,布衣多年,隐姓埋名,深山苦修,能有什么呢,可要是没有,他不会说出那样的话,真是麻烦啊。
所有人都在担心,只有当事人向希瑶如无事人一般得看着话本,沐乐欢仔细的打量着她,怕她是因为不想她们担心而故意为之,但怎么看都好似是真的不担心。
“看出什么来了?”向希瑶本不想理会,但这人的眼神实在太灼热了。
沐乐欢:“你是真的很悠闲”,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人是真的一点不带怕的,“你是不是有什么对策了?”
“你怎么知道的?”按理说,这事是在向府发生的,不该传到外面,难不成府里有内鬼?
“还不是与陶之英一起去文心夫子那把你要的东西整理出来,文心夫子担心便与我们说了一二”沐乐欢当时只是觉得文心夫子多虑了,在她看来,能动希瑶的人还没有出生呢,哪知道被陶之英说了白老的一些事后也忍不住的担心了起来。
向希瑶:“她担心谁?白柳元?”
“不是,担心你”沐乐欢无语了都,“文心夫子都许久没有提及白老了,一心都在为大事筹谋中,说来也奇怪,不都说,情爱能让女子失魂落魄?可文心夫子完全拿得起放得下啊”
“你也不看看,她用了多久才放下”向希瑶虽然自己不懂但看过太多,文心夫子能走到今日,是真正得内外皆伤。
“不懂,不明白”沐乐欢本就对这些不感兴趣,说着就扔到了脑后,“你到底怎么想的,能不能打败白老,实在不行,让玲珑去下毒呢”
一旁得玲珑跃跃欲试,那兴奋劲与鬼医如出一辙。
受不了了,这些人怎么回事,怎么就觉得一定是你死我活,明明不是死局,明明什么也没有发生,到底都在担心什么,向希瑶真心觉得他们都有点杞人忧天。
这些日子身边人的担忧向希瑶不是不知道,只是觉得不解,就凭白柳元的一句话,一个个就如临大敌,认为她一定会输,这些让她有些恼火,一个白柳元,一句话就掀起这样的波澜,让她真的想闹出一些事,对上看看,看看到底谁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