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安静,让人不由的紧张,玲珑和白芷的双眼紧紧盯着姑娘,一言不发。
沐乐欢觉得她们好奇怪,看了会她们,又扭头看了看向希瑶,没忍住,“向姐姐,她们两个中邪了?”
向希瑶很清楚这两丫头是为何,“可能吃多了”
啊?沐乐欢虽然不聪明,但也不是傻子,不说就不说,哼,她就不信玲珑能藏的住。
这事真的不能怪玲珑她们,姑娘脸上露出那样的神色,摆明就是要整事,倒不是怕,只是这个当下,一个不好就能更糟,她们能不担心吗?
沐乐欢吃着点心,听着玲珑的剖白,觉得很有道理,“向姐姐,你玩什么都好,记得带上我”
不是,不是应该劝一劝吗,怎么还凑上去了,玲珑一时也摸不着头脑了,沐姑娘是不是没听明白自己说了什么啊。
“怎么,你事情都做完了?”向希瑶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随口问了一句,哪知道引来了沐乐欢的愤慨,当然,这个愤慨不是对着她的。
沐乐欢一肚子的苦水终于有机会倒出来了,“她们根本不给我机会,就知道让我理书册,还总用哄孩子的语气来让我去一边玩,我是不如她们厉害,可也没有那么笨吧”说着说着,本是愤概的人就焉了。
“你是不如她们聪慧”向希瑶这话让沐乐欢更郁闷了,精气神都好似没有了,向希瑶没有安慰她什么,接着道,“那又如何,你文章不行,阴谋诡计不行,但你有一样她们都比不过的”
这一下就让沐乐欢又有了期待,“哪一样”
向希瑶:“你的功夫”
闻听此言的沐乐欢一下就泄气了,“啊,这算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多少人为此说我没有一点女子的端庄娴静”
“你别告诉我,事到如今,你还在介意这个”要真是这般,她就真的该被打了。
“当然不是”沐乐欢立马反驳道,“我以前也不曾真的介意过,那些人说就说呗,我还不是照吃照睡,我难受是因为我好似帮不了你什么,你看文心夫子她们,每个人都那么厉害,我什么都不会,还给你添了一堆的麻烦”
“谁说的,你可有用多了”向希瑶用能让她听懂的方式说道,“女子科举一事公布于众时,一定会引来很多的不满,也一定会有人想方设法的要破坏,文心夫子也好,陶之英也好,她们手无缚鸡之力,护住她们自己都是问题,而你不同,你的拳脚功夫虽不是无敌,但护住你自己没有问题,你有自保的能力就已经超过世间许多人”
“向姐姐,你放心,真到了那天,我肯定能护住她们,绝对不会让你失望,我现在就回去练武”慷慨激昂的说了扔下这话就跑了的沐乐欢让向希瑶有些懵,“不是,她真的听懂了?”
白芷若有所思,“应该是听懂了,但好像懂了一半”
即便白芷半路跟着姑娘,也很清楚姑娘从来不是一个让别人豁出性命去保护别人的人,姑娘是让沐姑娘护住她自己,但沐姑娘好像没怎么明白。
“算了”向希瑶无奈的笑了笑,“让她去吧,反正之后我也会让人暗中保护她们的”
从筹谋始,向希瑶就很清楚会面对什么,她让人做事,没道理让人送命,她们的帮忙多也是被自己巧言令色哄骗而来,她虽然不在意别人的生死,但也不会让人因她而亡。
“姑娘”玲珑与沐乐欢也是一起长大的很了解沐乐欢的性子,“您就别操心沐姑娘了,她有沐将军夫妇看着,不会出什么乱子啊,再说让她多练武也好,能让她不胡思乱想”
“你还没有消气?”不怪向希瑶这般问,玲珑这话里话外都没怎么在意沐乐欢意思。
怎么可能不生气,玲珑可是一肚子的怨气,“姑娘可是受了伤的”
向希瑶被逗乐了,“那叫什么伤,我都不记得碰到哪也不疼,你该知道那事与乐欢无关”
玲珑自然是知道了,可那是沐乐欢的兄弟,而且沐乐欢差点就伤了姑娘,反正她心里不舒服。
眼看玲珑的嘴撅起来,很是委屈的样子,向希瑶也没有多说什么,她也不是圣母,沐家的人受的惩罚不算轻,沐将军两个儿子一个被送到了暗阁,一个被送给了鬼医,虽然活着也相当于没有了,沐轻怀手中的兵权也都上交了,沐乐欢更是被打了板子,这些处置足够了,但这是她的想法,她身边的人绝对不可以有。所以,别看玲珑被她说了两句就以为她在不满,实则她很是满意玲珑的做法。
“姑娘”张嬷嬷在外求见,向希瑶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让人进来。
张嬷嬷进了书房,手里还拿着帖子,“姑娘,有人递了帖子给您”
白芷接过送到姑娘的面前,“姑娘”
向希瑶打开来看了一眼,陈书韵?这些年,她并没有怎么去关心,当初给了她一条路,但是能不能走出来,那就是她自己的本事了,要知道一个女子抛头露面本就很难,还要做生意那就是更难,如今看来,该是不错,可她见自己?“白芷,去查一查陈书韵”
她?玲珑和白芷都记得,她居然来了京城?还要见姑娘?是有事要求姑娘?不怪她们把人往坏处想,姑娘身份尊贵,皇上更是昭告天下,对于这些求见姑娘的,自然要谨慎些。
暗部想要查一个人,根本用不了多久,一个时辰后,陈书韵这些年所到之地,所做之事就到了向希瑶的手上。
看完后的向希瑶是有些惊讶的,她是知道陈书韵的本事,但短短三年,她就能建立自己的商号,还是在蜀地,够厉害的。
“这么开心?”景墨尘的声音打断了向希瑶的思绪,抬眼望去,这人竟然着了一身暗紫衣袍,在夕阳斜照下泛着细碎的霞光,领口与袖口用银线绣着隐纹云螭,走动时才会显露出灵动的轮廓,仿佛有游龙在衣褶间悄然游走。
啧啧啧,这是来勾人的,向希瑶的眼里闪过一些趣味,身子往后靠在圈椅上,张嘴就是无赖的口吻,“这是哪家俊俏的公子,怎么来了本姑娘的书房,要知道本姑娘对好看的东西向来是要据为己有的,公子你这可是自投罗网”
这唱的又是哪出,景墨尘不明所以,但也配合,一边走向她一边道,“姑娘这般天人之资,能被姑娘看上,是本公子的福气”
“油嘴滑舌,看来送你过来的人教了你不少”向希瑶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就不知道那人有没有教过你如何伺候人”
景墨尘已经到了向希瑶的身边,见她还在唱戏,也不再多说什么,一个巧劲,抱起人,坐到了本来她坐的地方,把人牢牢的抱在怀里,“你想本公子怎么伺候,是这样?”说着亲了过去,双唇一触即分,向希瑶很是莫名,只见这人又来了一句,“或者是这样?”
这次是扎扎实实的吻了许久,西斜的落日将天际染成蜜糖般的橘红,金辉透过雕花窗棂,像撒了把碎金般落在他们的身上,时间仿若停滞了,只有落日余晖与满屋的甜腻。
腻歪了许久,也终于说上正事了,景墨尘道,“你与她很熟?”
“你不记得了?”不应该啊,毕竟当年庄王谋逆,多少人被牵连,陈书韵是因为帮过自己,被他特赦。
景墨尘如何不知,更是与她有关,只不过没想到的是她对这个陈书韵挺在意,“想明白她为何要见你?”
“猜到一点”向希瑶从不信平白无故,虽说她与陈书韵算是共患难过,但说到底并没有深交,当初是看出她的本事,给了一点建议,可能做到如今这般与自己无关,商人重利,能让她离开蜀地来京城,又想见自己,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这是已经决定了,景墨尘还是问道,“你要见?”
“见,为何不见?是的话对我而言也不算坏事,不是的话,更不是什么坏事”向希瑶不介意别人从自己身上捞些好处,只要他们能给她想要的,一物换一物,很公平。
饶是向希瑶想的这般周全,都没有料到陈书韵如此出乎她的意料,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坐在她对面的陈书韵,“你说什么”
“这是这些年铺子的利润的六成”,陈书韵笑着又说了一遍,“烦请您让人对一下”
这是哪一出,向希瑶难得的困惑起来,她应了陈书韵的约,但没有约在府里,而是在酒楼,她这些日子都在府里有些闷,索性出来走走,可这人上来就弄了这么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记得我有给过你银子,或者应过与你合作”
“没有您,民妇早就死了,不会有如今的一切”,陈书韵从没有忘记当年是眼前之人救了她,救了她的孩子,更是给了她继续的力量,“民妇知道姑娘身份尊贵,也不缺这些,可民妇也只有这些,还请姑娘不要推辞”
向希瑶不是对这六成不感兴趣,那可是很可观的一笔,“没有我,你依然可以逃走,甚至你是为了我才留下,我不觉得这些值得你送出这么多,至于你如今的所有,是你自己拼来的,你不必如此”
陈书韵知道姑娘的意思,但她仍坚持,“姑娘,容民妇僭越一回”
哦?要说什么,向希瑶来了兴致,示意她说下去。
“您不日入主中宫,用银子的地方不在少数,向大人的俸禄养家可以,却应对不来突发状况,民间都在说皇上对您的宠爱,可人心难测,您总该为自己留有余地”陈书韵这些话大逆不道,但也能看出她是真心为向希瑶着想,这让向希瑶挺不解的,自己不过就是顺手一帮,怎么还帮出来个忠臣,可你要说她当初帮忙的时候没有想把此人归她所用的念头,那是不可能的,她从不做无聊的事,正是知道陈书韵的本事,才动了心思,也不是说她如今心软了,有来有回,互相利用才会让人安心,“你该知道凭你刚刚说的我就可以摘了你的脑袋”
“民妇知道,但民妇也知道姑娘不是不讲理之人”陈书韵道,“姑娘,民妇自然是望着姑娘平安顺遂,良人在侧,也相信皇上对您的真心,可世事无常......”
平心而论,被人关心还是挺不错的,但是为何她身边所有人都在担心她,她是多蠢?景墨尘是多讨人嫌?向希瑶算了算,真的没几个人是站在景墨尘那头的,可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人这般喜欢,没有吧,最多就说了些话,但怎么就能拥有这么多人的在乎,而上一世的她那么努力,那么听话,却什么都没有得到,人真的是太难懂了。
也难怪向希瑶疑惑,上一世她的身边都是利欲熏心,自私自利的人,为了权势地位,为了金银珠宝,就能出卖她,伤害她,好似她是个物件,甚至都不如物件,可在百年后的当下,她什么也没做却得到了所有,这对比,这落差,让她有了一瞬的迷茫,甚至一度怀疑如今这一切是不是都是虚幻的,是假的,是那个秃驴弄出来困住她的,可就算是假的又如何,被困住又如何,她满心的欢喜不是假的,她满意当下的一切,不打算去打破,不打算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