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去西南角.....”
为什么呢？
楚月檀独自走在小道上，依照现在的局势她势必要去那里一探。她倒要看看十多年前到底有什么。
她让了尘和尚指路摸着黑往西南角的方向走。今夜的皇宫安静极了，像是有人提前安排好了一切，大有几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斑驳的红色宫门紧闭，楚月檀伸手去推，厚重的宫门擦着地面向内挪动在夜里发出刺耳的响声。
偌大的庭院早已废旧，窗扉和青砖多是残破不堪。
楚月檀走到院中的石案边站定，手指在上面一抹。令人意外的是，就是这样一个破败不入眼的庭院居然一尘不染。
了尘和尚见此物非人非之景又免不了一番感慨，最后更是絮叨道：“啊，现如今都没有人了啊。”
“不。”楚月檀神色凝重了一些，“是有人的......也不一定是人，总之这里面肯定有些别的什么东西。”
月光溶溶，透过半掩的宫门潜入庭院，在青石砖块上洒下一条笔直的光路，最后光影沿着尽头的石阶往上蜿蜒，直至落入房檐上悬挂的那面铜镜中。
冷风吹得楚月檀背后一紧，她意识到了什么立马转身，可已经迟了，刚才还掩着的宫门此刻向中间一合，是彻彻底底的密不透风。
“怎么了？”了尘和尚失声尖叫，本就尖细的嗓音此刻更是刺耳难听。
“是结界。”楚月檀才下完结论，庭院之中忽地出现了几声令人牙酸的声音。
楚月檀微微侧耳，那声响越来越大而且越来越密，不像是有什么大东西靠近，反而像是在挠抓着什么。
有东西要过来了吗？她屏着呼吸，奇怪的是并没有任何的脚步声，只有那抓挠声越来急促。
那声音从四面八方钻入耳朵根本就分辨不了到底是从何处传来的。
一道较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此刻的气氛，一块青砖从中间崩裂，下一刻，一只枯瘦的手掌从中钻了出来，直往楚月檀的脚踝处抓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间，楚月檀下意识地转了身，指上缠绕的一根傀线绷直如利刃，利落地绞断了那个不断攀升的手臂。
那一块青砖破裂的声音像是一个信号，越来越多的青砖崩裂，地下暗藏的枯尸一个个破土而出。
它们将宫门堵了个严实，楚月檀立刻往石阶上走去，推开内室的殿门。
室内空荡无比，她没敢点灯只能摸着黑四处查探，院中密密麻麻的枯尸徘徊在门外。楚月檀进殿时候在门上贴了几张符咒，那些枯尸暂时进不来只能一下又一下地叩着殿门。
这也只是权宜之计，楚月檀有些苦恼，这若是寻常情况那大可一路闯出去，但现下整个西南角的宫殿都处在结界之中，除非把结界破开，否则她会被困死在这里。
只要是结界，那就一定会有阵眼。
若是这阵眼在屋内还好说，可要是在屋外就麻烦了。
“吱呀”
伴随着殿门碎裂的声音，庭院中的走尸争先恐后地涌入，楚月檀一手持着符咒一边向宫殿的深处退去。
她的背忽然撞上了一堵墙壁，看来已是退无可退，那就只能和这群东西正面相迎了。
“瑶仙子，你在吗？”楚月檀心中问道。
瑶仙子很快就给了回复，“在，但是人皇幡在这里不一定能起作用，毕竟你在别人布下的结界内，这里面的走尸只是一种形态，是结界中的一种攻击手段，要想走出去还是得找到阵眼。”
瑶仙子说完很快又沉默了下去，只有被她抱在手上的了尘和尚注意到了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处在险境的楚月檀没有分神顾及到她，瑶仙子喃喃低语道：“只希望不要是那个阵吧。”
楚月檀深吸一口气，正要迎上去，身侧的墙内忽然伸出了一只煞白的手臂将她猝不及防地往墙壁中扯去。
她脚下一个趔趄，踉踉跄跄地往墙壁上撞去。
完了，眼看着她就要在这堵墙上磕个头破血流。
她双眼一闭，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一股清香钻入了她的鼻腔。
站稳之后，楚月檀睁眼一看，发觉自己正处在一间小屋之中，而她背后正是一扇小门。
原来刚才她身侧的并不是一堵墙，而是一扇通往密室的门。
忽然，楚月檀的肩膀一沉，一只白净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之上传来阵阵的寒意。
楚月檀没敢回头，她现在回头一定会正好撞上那具走尸的脸。
正当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站在她背后的那具走尸动了。
“嘎吱......嘎吱......”
她收回了自己的手，一步步艰难地往前面挪动，一步一个踉跄整个身躯扭曲的不成样子，像是断了线的木偶。
她似乎没有恶意，楚月檀稍微定了定心，不然也不会把自己拉到这个地方来避开那群枯尸的围攻。
“你好......”楚月檀试图与她沟通。
“咚！”
那具女尸蓦然回头，脑袋往下沉沉一垂，楚月檀看得一个激灵，生怕她纤细的脖子承受不住然后直接人头落地。
但好歹她也是站住了脚，她的眼眶瞪得滚圆，直勾勾地向着楚月檀看去。
看她并没有要出手的样子，楚月檀再次试探道：“你能告诉我怎么出去吗？”
女尸歪了歪头，面上露出困惑的神情，数息之后她脸色一变，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发狂般地在屋内跑动。
“怎......怎么出去......出去......出去，对，你要出去......”她一下又一下地用头去撞厚重的白墙。
楚月檀有些愕然，她没想到这女子居然能开口说话，这可不像外面那群没有自我意识的枯尸。
“哎呀！”
一道破了音的尖叫声打乱了楚月檀的思路。
“要死了你！”瑶仙子没好气地把手上的花瓶往地上一摔，只因方才的那一声尖叫是了尘和尚传出来的。
他不仅惊到了楚月檀，连带着瑶仙子也被一吓。
楚月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你能不能别再大惊小怪了。”
了尘和尚在地上滚了两圈，连声叫道：“不是啊，我知道她是谁了！”
“她是贵妃娘娘！”
了尘好歹在贵妃的身边待了那么多年，虽说此刻的她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但了尘认出了她腰间的一枚玉坠子。
楚月檀顺着了尘的话往那女尸的腰间一看，她衣衫褴褛，甚至不少地方都成了破损的布条，但也不难看出这衣裳的布料极好。女尸的身形不断跟着她撞墙的动作晃动，楚月檀在她衣衫浮动间果真看到了一枚挂着的玉坠子。
好像有些眼熟。这玉坠子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可她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贵妃娘娘。”楚月檀没有任由她继续发疯，而是出声叫住了她。
这一声果真让贵妃止住了撞墙的动作，取而代之的是她继续用滚圆的眼珠盯着楚月檀。
“你知道怎么出去吗？”楚月檀问。
意外之喜的是，贵妃迟缓地点了点头。
她再度推开一扇石门，站在门口对着楚月檀招了招手，示意她跟紧自己。
那是一条往下的小路，在确认里面没有任何其他东西之后，楚月檀从芥子袋中拿了一颗夜明珠出来照路。
这一路实在是称不上顺利，因为眼前的这位贵妃总是间接性地失去意识。
她时而清醒，时而嘴里发出怪叫。
瑶仙子看得担忧，“你真的要相信她吗？”
楚月檀闷闷道：“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
这一路走得漫长，路的尽头是一间更为宽敞的屋子。
屋内的陈设比之前都要多得多。
了尘道：“这里就是正殿了，也就是以前贵妃娘娘的居所。”
贵妃将楚月檀带到此处之后就不再向前了，她看着楚月檀沉默了片刻，而后生生掰断了自己的一根手指。
一节小断指被强行塞在了楚月檀的手中。
“什么意思？”楚月檀并不明白她为何这样做。
可贵妃没有解释，她的意识再度变得混沌起来，宫殿内的黑暗更加浓郁了。
铺天盖地的阴霾挡住了所有的光线，就连楚月檀手上的夜明珠都黯然失色。
贵妃往宫殿深处一看，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头也不回地躲回了密室里。
“砰！”
通往此处的路被封死，屋内的阴霾还在加深。
冷！
这是楚月檀此刻剩下的唯一感受。
她大着胆子往深处走去，一直到床榻前停下。
长长的帷幔垂在地上，忽然，那帷幔后传来了几声动静，随后一道身影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虽说有帷幔遮挡，楚月檀只能看到床上那人的影子，但她知道那个人一定在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屋内寂静极了，楚月檀选择自己先打破这个诡异的气氛。
“皇后娘娘。”
她掷地有声，毫无犹豫地指出了幕后那人的身份。
后方传来一声嗤笑，“我还以为你会猜洛紫烟。”
楚月檀道：“她只是帮你打掩护罢了，虽然我并不知道你是怎么驱使一位魔君帮你办事的。”
“可你为什么就确认是我？”
“狸猫换太子。”楚月檀神色一沉，“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