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们把事情全部调查核对完后,就会把属于你们的财产全还给你们了。”
“谢谢大人!真的太谢谢您了!”高珠不停抹着眼泪。
战争结束后,高珠觉得岭天位于边境不太安全,便想趁此机会带着女儿逃到其他地方去生活,可是却没想到会被抓住。
在狱中的那段日子,是高珠最不愿去回想的一段日子,若不是因为还有女儿在,她可能在狱中就求死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段日子,没想到回来之后发现家里只剩了空壳,她们之前没能带走的东西都不见了,当时被抓获时身上带的钱财,官府也不肯还给她们。
她只能被迫将铺子和家宅都卖了出去,和女儿搬到了现在住的这个小屋里。她每日都在发愁如何养活自己和女儿,没成想就在这时,眼前这位小姐突然出现。
她自称是暂代岭天州刺史一职,高珠很是惊讶,没想到一个女子竟然也能当官!
高珠口述的情况和彭唐说的差异不大,但崔清棠还是问:“当时发现你们的黑虎军士兵,可还有对你们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没有?”
高珠回想了一会,“没有,刚刚和您说的就是我回忆起来的全部了。”
崔清棠点点头,便准备离开了。
“大人!”走了几步,高珠13岁的女儿雷静仪突然喊住了她。
雷静仪跑到崔清棠身前,她低头不安地绞着手指。
崔清棠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髻,“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说。”
雷静仪鼓起勇气开口,“大人,女子也可以当官吗?”
崔清棠愣了愣,然后摇头,“不可以。”至少现在还不可以。
当朝科举只限男子参加,上位者也都是男子。李双玉是个特例,当时战争混乱的很,消息都有延迟。上京那边收到消息时,李双玉已立下大功,何况本来就是战争缺人的时候,自然也不会计较这么多。
但现在不同,虽然节度使权力很大,有所管区域的官员任命权,但是也要将名单递往上京。所以她现在代管刺史一职,其实也就是梁千胥让她代管着玩几天,若真的要上位,估计上京就要发文来质询了。
而雷静仪想要像男子一样过明路当官,是不行的。
不过,就像她曾经在妓院和诗韵说过的,现在努力,也许未来就可以实现!
“但你不要放弃!”崔清棠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年纪大了,最近看雷静仪和刘子昂,感觉自己的慈爱之心不断溢出。
“说不定过几年你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她现在不就是在一步步努力着吗?
雷静仪看她的眼神闪闪发光,崔清棠正准备和她道别,却又被拉住了。
“嗯?你还有想说的吗?”
雷静仪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轻轻拉了拉崔清棠的袖子。崔清棠顺着她的力道又回到了屋内。
高珠有些担心,“静仪,不可以对大人无礼!”
“没关系。”崔清棠感受到雷静仪应该是有话想和她说,但是不想让太多人听见。她便使了个眼神,瑞云关上门,带着其他人守在外面。
“现在只有我们了,静仪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放心说了。”
“大人,刚刚不是问我娘……”雷静仪有些犹豫,似乎在组织语言。
“当时拦下我们的黑虎军士兵,有没有对我们做奇怪的事吗?我觉得有……”
高珠有些惊讶,“我怎么不知道?”
崔清棠没有催促,反而拉着她的手坐下,似乎被崔清棠的动作鼓励到了,她继续开口说。
“有个叫刘哥的人,我听到他们都这么叫他……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就好像……他的眼睛总是停留在我身上固定的几个部位。有时候我感觉在他眼睛里的我,就好像没有穿衣服一样……”
“天呐!你怎么没告诉我!他可有对你做什么?”高珠顿时冒出一身冷汗。
雷静仪摇摇头。
高珠似乎还在震惊中没缓过神来,“我……我怎么会没有发现?”
“那个时候娘被他们压着走在前面,我在后面,所以娘没有看见。”
高珠猛地抱住自己的女儿,她身体不住地颤抖,她女儿不过13岁,那些混蛋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她起歹念呢?
雷静仪被她娘这一抱,也受不住哭了出来,她年纪小,有些事不是特别明白,但是他人的恶意还是能感知到的。
她模模糊糊觉得很害怕,但是看自家娘为了生活痛苦奔波,便一直没有说出来,不想让娘更加担心。
母女俩哭了一会,崔清棠等她们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又继续问道:“后来可还有发生什么?”
高珠也紧张地看着自家女儿。
“路过一家没人的铺子时,那个刘哥拉着我要进去,不过突然有人过来说大人找他们,那个刘哥就和其他几人离开了。娘!”
高珠双眼一翻,身子往一旁倒,好在崔清棠和雷静仪及时扶住了她。
高珠坐在凳上,她害怕地抓住自己女儿的手,反复地询问:“你们没有进去对吧?”
“没有。”
崔清棠也劝道:“当时你们母女俩是被一起押去牢房的,中间没有分开过对吗?高娘子,你自己回想一下。”
高珠这才打起精神回忆了一番,确实是如此,当时女儿也只是有一小会的时间没在她眼前,应该就是那时候那个男人想把她拉走,但是没有得逞!
幸好什么都没发生,不然她都不敢想象自己的女儿,就在与她相隔那么近的地方被……那她该怎么活下去?
看高珠状态好了一点,崔清棠让静仪出去给她们倒点水进来。
“高娘子,我听到过有一个市井传言,不知你有没有听过?”崔清棠将曹桂和她说的那件事告诉高珠。
高珠并没有听说过,“大人也许可以去风太巷打听一下,兰国人大多都住在那。”
-
“别把什么罪名都给老子头上安,老子才不是那种无耻之徒,抢占良家妇女的事我可不干!”
彭唐否认他有参与传闻之事。
“也许你是没有,但你的下属们呢?”
“没有!”
“你确定?”
“……反正我是没听说过此类事。军中有规定战时不可以碰女色,不过战争结束之后我就没管他们了。但妓院女人多的很,没什么必要去强迫良家!
更何况若那兰国人真的是细作,他们却因为一个女人而放过他,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此事的严重性!我军中将士虽然有像我这样贪财之人,但绝对不会有出卖国家的叛徒!”
“我不曾听闻过有此事。”台相平也表示不知道。
“不过……”但很快他又想起什么,“之前有人来报案,说是在家中被一群歹人闯入后玷污了身子。”
“此事调查出真相了吗?”
台相平摇头,“没有调查。”
怕崔清棠误会,他又加快速度说道:“我还未来得及升堂,那前来告状的人就不见了。后来衙役去调查,那家人矢口否认此事。因为没找到原告人,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原告人叫什么?”
“萧娟,府衙卷宗应有记载此事。”
从牢狱出来,崔清棠便再次扎进了书房。
梁千胥从军营回来,得知她又好几个时辰没出来了,他皱着眉推开房门。
“这岭天的事务多到了要让你连夜处理吗?之前你不是还夸台相平这个活干的不错吗?看来我是该给他加个失职之罪了。”
“大人回来了?军营可还好?”
“你还是先关心自己吧!”
崔清棠疑惑,正要开口询问,房门被敲响了。
“大小姐,裴连回来了。”
崔清棠双眼放光,“快!裴连快进来!”
被忽视的梁千胥无奈地坐到一旁。
“大小姐!大人?”裴连不知道梁千胥也在。
“裴连,情况如何?”
裴连立马忘记他的真正的主子梁千胥,转而回答崔清棠,“我去风太巷打探了一番,已经找到小姐要寻的那户人家了!”
“当真!”崔清棠很高兴,她用赞赏的眼神看着裴连,这人能力是真不错,武功好又聪明。若是她的人就好了,等哪一天想办法把他从梁千胥那挖过来才行!
“那户人家姓徐,家中有一年近六十的老爹,他有一子一女,女儿外嫁不在岭天,儿子和儿媳也生有一女一儿。
听说他们的女儿长得很好看,是那条街有名的小美人。战争结束前曾被一富商看上,本来要纳进家去当妾,不过因为战争而中断了此事。”
“现在他们家小女儿呢?”
“据他们的邻里说,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们家小女儿了。他们家对外宣称的是,小女儿已经嫁到富商家跟着去了外地。
但我去打探了一番那个富商,那富商一家似乎都葬身于战争中了。”
“哦。”崔清棠坐回椅子上,一时没有开口,静静地思考着。
裴连等了一会,忍不住抬头去看,却突然感受到旁边有一道阴冷的视线!
是节度使大人!心中升起这个念头,裴连立马低下头去,老老实实站着,不敢再有多余动作。
“裴连,你再去这家打探一下情况。”崔清棠将作案上的卷宗递给他。
然后继续道:“备车,我现在去徐家!”
“你确定?”梁千胥声音泛着冷气,“你现在还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