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文分开后我独自冒着雨回到海滨餐厅。
无休止的大雨使我兴致缺缺以及昨夜的酗酒让我只想大睡一觉。
我来到这,一个偏远的海滨城市住进海滨餐厅结识不同的女人不同的生活,只是为了花费掉我辛勤工作了数年的劳动报酬,我觉得那是我不应该获得的酬劳因为我付出了并不等价的劳动。在这快活个好些日子,接下来呢?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为此我不想同任何人有过多的纠缠。文也好湖也好,还是其他什么酒廊的女孩,我只想把她们当作一种临时的消遣,得过且过是我生活的真谛。
和一个人纠缠,时间越久意味着要付出越多的责任,我明白我无法承担。
走进那栋名为海滨餐厅的旅馆,它的大厅装潢十分的富丽堂皇,如何看我都与其格格不入。但如今这就是我的归属,其余无处可去。
旅馆的前台是年轻貌美的女性,不知是我刻板的印象还是一贯的要求,她们总是束高马尾,穿黑色的女性西装,搭配丝袜与皮鞋,很典型的职场装扮,但她们总是无所事事的,每每见着她们总懒散的坐在椅上,对着屏幕发呆,见着了我立马站起。向我示好,无一例外。
我对她点点头,独自上楼。
出入此类场所总让我有种约束感,即便我在这生活也无法那么自由,不能像在家中似的懒散,我必须得端正起来,因为这的每个人走路的模样都是正直的,昂首挺胸的。但这毕竟是旅馆,把那扇带有门牌号的桦树门板一关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让我产生一种背德感,就像门后是另外一个充满邪恶与罪孽的世界,虽然那只有我一人。
我双手插兜登上电梯,这是面朝海的旅馆,电梯朝海的那面是圆弧形的钢化玻璃,当通过夹层玻璃黑下来时我总能看见我疲惫的面孔。
我从我的脸开始观测,一逾二十,再入冬,年轻人的气息就荡然无存,当然有二十岁的年轻人,但就我而言,属于我年轻人的岁月光景已不复存在。就脸而言,那坑坑洼洼流失胶原蛋白的肌肤已失去往日光彩,再者整日不知疲倦的酗酒使我那疲劳浮肿的眼眶给予人一种厌恶的气味,眉的形状也如同只垂暮的狗般佝偻着背弯曲杂乱着,我对着镜中的我常喃喃自语:人一但逾越中年,剩下的日子全靠往日精彩的光辉活着…连那眸子的眼白处也纷纷攀上血丝,活像皲裂的染上红墨水的碎玻璃,从此时起我再难用我那口黄牙说出如何再浪漫的语调,我的情趣全然被剥夺,法令纹、抬头纹、眼角纹…有如年轮般的皱纹一条条刻画我日日无新,月月如常的平庸生活。我不忍直视如此这般憔悴难堪的我,悲哀的神情不自觉攀上我垂垂老矣的脸庞,我不愿落泪,既老又丑的男人落泪是令人作呕的场面,连这张脸的主人也不愿见到。
没法子,人生就是这般反反复复的生来死去,年幼时因为应试不及格而担惊受怕,生恐命不久矣,再大一点成为青少年又被青春期的爱恋扰的死去活来,觉得苍天已死。而如今,经历生活奔波后便觉得一切都无谓,由起伏的曲线变缓,直至无波无澜。
电梯门开了,我径直走到我的房间,打开门,有时我希望这能有一个人等我,有时庆幸只有我孤身一人。
但今天有些不同,没有人但有一只起司猫与一封信纸。
是我进错了房么,出门——再进门。确认再三没问题。
关上门,我抱起那只小猫捡起信纸,这只起司猫意外的粘人,我只是轻轻抚摸它便开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拆开信纸,唯有一行字。
“Tel:1928649068”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边轻抚一边问小猫,“你叫什么名字呢。”
它仍咕噜咕噜。
那张纸下却又掉下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
“猫。”
“这是你的名字吗?不说我也知道,十分通俗易懂的名字。真是怪事频发。”我喃喃自语,“这家旅馆允许养猫吗,是保洁放进来的?”
这样毛发艳丽又粘人的小猫不像经历过流浪,别无他法,抱着小猫在床边坐下,外头的暴雨已经结束,绯红色的残阳落在海岸线上一点点沉入水面,天际线全然是漂亮的色彩,这样美好的景象唯有我和小猫独赏,那张纸上的电话该如何是好,还有文,她与我分开后去了哪,她和湖的故事我犹记脑海。
我思考着是否要打一通纸上的号码。客房的床头柜上就有座机,不过再二十一世纪已经很少人再关顾它,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移动电话,可以摄影可以聊天,可以储存几十年的爱恋情仇。
“你说呢?小猫。”
“喵..”起司猫张着玻璃珠般的橙黄色瞳孔好奇的看着我。那样子仿佛在说:悉听尊便。
“言之有理。那你觉得我是否还要和文见面呢?”
小猫似乎被我摆弄的有些烦了,踩着我的膝盖一跃就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