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生活?”我有些愕然。“没有。”
“给医生的回答需要真实性。”斯普特尼克头也没有抬。
“的确没有。”我思考了一下“或许说,差点?”
这次斯普特尼克把头抬起来了“差点是什么意思?”
“差点就是差一点,然后我就发病了。”
“等等,你说你发病了?”斯普特尼克有些差异。“你怎么知道你发病了?”
我有些不想回答,但考虑到她是个医生,在医生眼中没有男女之分,我这样安慰自己。
“因为我以前从来不这样,就像这事是水到渠成的,但是突然卡住了,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
“ed?”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没关系,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斯普特尼克严肃的说,但我在她的眼底看到了戏谑。
“我想不至于,只是那时感觉心里空了一块,感觉很难受...像第一次离开家的感觉。”我欲言又止。
“嗯?”
“抱歉,不能很好的描述那种感觉,总之感到很孤独,仿佛海水漫了上了,淹没我。”
“那女孩怎么说。”
“和病情有关吗?”我问。
“抱歉,单纯好奇。”
大多数时候都是戛然而止的,无论是谈话还是人际关系。例如不断滴水的水龙头在某一天戛然而止不再流水,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会让人有何不适也不会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变化。
我和斯普特尼克的谈话也是这样戛然而止,她最后给我的建议是多看看风景,她坚信,只有人类回归自然,才能避免无端的痛苦,一切痛苦都源于生活、人际关系、以及不轻松。
其实我也不太懂那晚文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如果是我的话或许也会很难过?想到文,就想到那个摆脱过去的晚上,但终究是没能摆脱过去。
我独自漫步在海岸,九月末的城市仍一如既往的炎热,好在有海风轻拂,碧蓝的海水由地平线蔓延至此,颜色由深至浅。整个夏末我可能都会待在这,这可以预料到我的肤色也会变成健康的小麦色。
这样热闹的的城市,人来人往,人来人往…
有时我想重新联系文,但总没有去行动,自从那一夜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或许她照常泡在酒馆,每晚和不同的男人搭讪,谈论过去,我觉得她尝起来大概是科洛娜或威士忌的味道。每周五我都会到斯普特尼克的工作室去面谈,她只是提供帮助,从未收取任何费用,似乎她的患者也只有我一个,我总觉得她很悠闲,因为阁楼的花开满了一整个夏天。
至于猫,它已然成了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有时我也想带它来海岸走走,可害怕失去它,没了它那种寒冷就会蔓延至全身,我觉得我很自私,限制了它的自由,但同时也是它选择了海滨餐厅,即便我敞开门它也没有走出过一步,或许是它限制了我也未尝不可。
下午四点的光线有些强烈,天空一碧如洗,一朵云也看不见,我无目的的乘上一辆公交,坐在最末的位置,从车窗往外看这个城市,漫无目的的从起点到终点,这座城市的建筑大多矮小,不超过五楼,每一栋楼都被刷上白漆,在金黄色的阳光照耀下十分的夺目显眼。这儿不同于我来的地方,这是一个旅游城市,有海又不大发达,没有城市的喧嚣给他染上一层薄薄的雾,但是在生活上应有尽有,在这几乎没有人久留,这是一个没有归属感的城市,大多是游客,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新鲜的笑容,好奇的观望每一处风景。我就这样坐在不知目的地在何处的公交,这样不断的穿梭在大街小巷,我感到有些愉快,感到前些日子的压抑一扫而空,这儿绿植茂盛,清风怡人…
有时我会想些别的事,想我的未来我的理想,但归根结底我总是跨不出那一步,那一步并非去做什么,而是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倘若真的有了想法也只是空空的,轻飘飘的胡思乱想。
我觉得在别人看来,我的样子总是那一副“无所谓”或者“睡不醒”的模样,总是缺乏生活中必须的动力,有时会在房间里抽烟,什么也不做的抽完一支又一支烟,抽到恶心干呕后停止,我不懂我到底在想些什么,面无表情的踱过一个又一个路口,而实际上我从未经受过什么创伤,我的家庭,父母,都十分的和谐,对我的溺爱,包容,连一句责备也没有过。偏偏是如此,我对我的不作为,无所事事感到无比的愧疚。
逃离了我生活数十年的故土来到这,没有任何目的的缘由,或许要强扯一个原因,那也只是为了逃避。生来就偏执别扭的我患上与众不同的疾病,纵使如此我也只想一了百了。可单那种孤独感蔓延而来时我又抱紧猫,从骨子上来看,我是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人。
教师们总是在教礼义廉耻,舍生而取义,但从未教过如何放松,如何活在阳光下,如何去享受生活。仿佛人的一生,生来就是紧巴巴的,无法松弛下来,一旦松弛下来就会像失去弹力的弹簧被遗弃。我们立志成为有用的人,但这种定义总是针对于群体,“有用的人”已然限制在对某人某事有用,为此,我们总是在对他人负责,从小对学业负责,长大对事业负责,有了伴侣为对方负责为孩子负责。他人在限制我们的同时也在限制自己,我们在被限制的情况下也在限制别人,于是社会被这样的礼义廉耻所禁锢,大家都成了自我纽带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倘若缺了谁就会崩坏。
可是,我们从没有对自己负过责。
耳机中传来歌声:
‘去眷恋旧时光
阳光还是会洒向
每个人的脸庞
洒向他的肩膀
洒向你的衣裳
顽强的爱又生长
虽然在不同地方...’
公交车的终点站到了,是一个我从未到过的地方,此时车上也只有我一个人,下车时,天已然黑了下来,显得十分的寂寥。
该何去何从呢?我这样问自己。
我又开始走,突然,我看到了我应该去做的事。
那是一张城际马拉松活动的比赛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