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萧珍眼底闪过一丝慌张,陆今安漆黑的双眸,仿佛有摄人心魂的能力,她一不小心,失神地掉入漩涡中,抽不开身。

    “本宫何时说的,你哪只耳朵听见了?再说不是你自己吃了浑身无力的鬼药,行不行还用本宫说?你放开我啊。”

    “殿下荣宠在身,想做什么都可以,臣人微言轻,可不敢辜负皇后娘娘的美意。”

    不断逼近的呼吸,窒息般缠绕着萧珍,手指相接出,已渗出细密汗珠,布料摩擦声与香炉燃烧,意外合拍地融在一起。

    “陆今安,本宫警告你...别碰我!”萧珍鲜少地说话如此没有底气,面对陆今安苍白的面孔,她又不忍心下手去打,屏息以待,忽而肩膀沉下来重量,暖意环住了她。

    陆今安紧紧地抱住了萧珍,头亲昵地靠在她肩头,感到萧珍深吸一口气,有挣脱的意思,他“嘘”了一声。

    “…别动,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陆今安放下所有防备,抱着香软,痛苦消减了几分。

    萧珍脖颈一僵,用眼神去够肩上的陆今安,肩上重量并不沉,显然是陆今安收了力。

    “陆今安,我...”

    “…嘘,安静,就一会,马上就好。”

    萧珍叹了口气,她想许是陆今安太疼了,疼得都能朝着她投怀送抱求安慰了,要不你睁眼看看我是谁呢?她这么想着,悬空的双手放松,安稳地落在陆今安的背上。

    陆今安浑身疼,皮肤敏感得只要一碰,便如针扎似地疼,萧珍的力量不重,疼得他闷哼地向前拱了一下,吓得萧珍瞬间不敢动,无聊得只能抬头望月。

    窗户半开,如半幅画只展开一角,夜空如墨倾洒而下,如水月色照在窗台。

    萧珍忽而贪恋此刻的宁静...还有怀里的温度。

    她脑海里思绪万千,前世她不知陆今安是定国公府过继来的孩子,仔细想来,当初陆大将军若是没有去驻守边关,凭着她祖父与陆祖的交情,说不准,她和陆今安就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可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

    萧珍收回思绪,陆今安呼吸均匀,毫无防备地靠在她肩上,眼皮紧贴着她的颈侧,灼热呼吸喷洒得她失魂落魄。

    不知是那香起了作用,还是陆今安太过逾矩,萧珍难抵心头燥热,轻轻推开了昏睡过去的陆今安,将他放在床上。

    温存拥抱将陆今安胸前衣衫揉成一团,虽说里面贴着寝衣,萧珍还是能隐约看到他紧实的肌肉,不是那种威猛壮实的,而是隆起形状都精致得恰到好处的。

    萧珍轻轻吞咽口水,视线顺着他紧皱的眉头,滑过他凸起的喉咙,落在松垮的领口,看到那日她留下的痕迹,已变成淡淡的红印。

    哎,如果陆今安是个哑巴就好了,就这么躺着安静得像幅画就好了。

    萧珍如是想,命彩云打来温水,轻轻地为他擦拭冷汗。

    “殿下,用不用请太医来瞧瞧?”

    “不用,驸马就是累了,多多休息就好了。”萧珍将锦帕放入温水中,“驸马生病的事,不许传出去。”

    “啊,啊,好。”彩云还纳闷,平日传得最欢的不是殿下吗?她不懂。

    不管怎么样,反正听殿下的就对了。

    翌日清晨陆今安醒来时,萧珍并不在身边,听彩云说是被陛下单独召见。

    “驸马,殿下已为你备好早膳,殿下说不一定什么时辰回来,若是回不来,那便今晚酉时在奉先殿前见,今个是中元节,王室子弟都会来祭奠先祖。”

    “嗯,好。”

    “殿下说若是无趣,便可到藏书阁中找些书来解解闷。”

    “知道了。”

    -

    乾元殿。

    萧珍奉旨共同商议围猎相关事宜,按照父皇的意思,她事无巨细,忙得口干舌燥。

    元帝赞许的目光中有藏不住的落寞,珍儿聪慧伶俐,行事妥当,生来带着祥瑞之气,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惜是女子,若是男子,元帝定会立她为储君。

    “珍儿,累了吧,来喝口茶。”

    萧珍抹了一把脸,笑着上前,双手接住茶杯,“多谢父皇。”

    “珍儿啊,来陪父皇下棋啊。”

    萧珍目光停滞在棋盘之上,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心想是时候了。

    很多事情因她的选择略有偏差,可总归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眼下这架势,恐怕父皇要提让她辅佐幼弟之事了。

    果真,眼前情景与她记忆中一样,父皇执白,她执黑。

    萧珍摩挲着圆润的棋子,学着从前自己,不出常理地落下一子。

    元帝看了一笑,漫不经心地问:“珍儿啊,你府中那些幕僚,有没有想过换一批?”

    “怎么了父皇?他们可是犯错了?”

    “没有,除了袁进伟,朕只是看他们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没有真本事。”

    时间太过久远,萧珍已经不太记得父皇说了什么,总归与眼前差不多,那时她爽快地答应后,才召来了陆今安。

    “好啊,那父皇帮儿臣参谋参谋呗?”

    “好。”

    “不过,儿臣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萧珍撒娇道:“能不能召一些好看养眼的啊,不然儿臣真的无法共事啊。”

    元帝手一顿,笑道:“重要的不是样貌,而是才智谋略,对你衷心,倘若有一日父皇不在了,由你辅佐玴儿,坐稳皇位。”

    萧珍心一震,笑容凝固在脸上,棋子险些没拿稳,该来的还是来了。

    起初她还抱有一丝期望,想着自己都嫁给陆今安了,时局总归会有些变化。

    她的父皇会将她推向深渊,当她低头看向棋盘时,一如既往地是死局。

    “怎么了?”

    萧珍握手棋子未落,未说出口的推脱咽了回去,舌尖泛起一阵苦涩。

    元帝笑意淡了几分,眉间聚起威严,细长凤眼微眯,闪过一丝狐疑。

    他信天命之说,再低头看向死局棋盘,目光愈加冷寒,将期望都寄托在他的祥瑞明珠身上。

    “儿臣,定当...不负父皇所望。”

    “好。”元帝放心了,戏谑道,“父皇便帮你寻个好看又有谋略的幕僚,哈哈,珍儿如此,不怕驸马吃醋吗?”

    生生咽下苦涩的萧珍,不敢表现出丝毫不悦,她打趣道:“儿臣深受浩荡天恩,谁敢多说半分?”

    “哈哈,那也不能太放肆了,怀远这孩子,你要多照顾一点。”元帝把棋子收起来,“毕竟啊,他不容易。”

    萧珍抬眼看向他的父皇,她虽不知当年陆将军之死真相,她若要成为破局之人,毕竟承受比死还要痛苦的代价。

    殿中的香沁人心脾,吸入肺里却令人窒息。

    -

    萧珍兴致并不高,回到长宁宫时,李洵也在。

    陆今安和李洵相对而坐,手里拿着画,不知在看什么,手边还堆了一大堆,见到萧珍过来,不约而同地神色慌张。

    萧珍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驸马,世子,做什么坏事呢?”

    率先反应过来的李洵,连忙夺了陆今安手上的画,欲盖弥彰地说:“没什么,没什么,殿下不是陪陛下下棋了吗?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死局有什么好下的?见两人东躲西藏的样子,萧珍哪会那么轻易饶过,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去抢李洵手里的画。

    “给我,给我!”

    “哎哎哎,殿下,你要保证,看了不会生气。”

    萧珍抬了抬下颌,“嗯”了一声,顺手夺过李洵手里的话,补充一句:“看了再说...”

    画卷展开摊在萧珍面前,纸张泛黄,彩墨结块,上面的福娃娃头戴着老虎帽,小脸几乎要占满整张纸,眼神呆滞,笑得诡异。

    萧珍想起来了,这是她百日宴时,父皇请了江南画师,特地为她画的生日画像,当时看到这幅画,元帝震怒,没画出半分小萧珍的模样,还是母后解释,公主面容不能被外人瞧见,才平息了圣上怒火。

    后来萧珍长大,看到这幅画,气得不行,命人藏起来,高置藏书阁。

    “笑笑笑,李洵,从小你就拿这画像取笑我,你笑够了没有?还有你!”萧珍怒而指向陆今安,“你也跟着添乱,陆今安,你觉得好笑吗?”

    陆今安眨了眨眼,抿着嘴“啊”了一声,李洵实在憋不住,一听陆今安也同意,不约而同地捧腹大笑起来。

    时间过去那么久,萧珍倒也不会因画像自卑,今日心情不好,坏情绪涌上心头,她也不是故意脆弱,一时红了眼,转身走了留下两个错愕的男人。

    李洵意识到了事情不对,萧珍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把手放在嘴边,“哎,你的殿下,好像生气了。”

    陆今安神色凝重望向离去的背影,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夕阳晚霞金光正盛,萧珍迎着霞光,气呼呼地走着,一步一跺脚,圆滚的泪珠染上霞光,掉落下来如金色珍珠。

    “殿下。”陆今安一个箭步过去,扣住萧珍手腕拉过她,呼吸一滞,“抱歉。”

    “你没错,那画就是丑,丑怎么了?本宫长得美就行了呗。”萧珍心里的委屈,根本无从说起,脑海中都是那盘死棋局。

    “陛下同你说什么了?”陆今安知晓萧珍性子,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掉眼泪。

    “没什么,你们想笑就笑吧,本宫无惧!”萧珍用颠三倒四的话,忍着肆意生长的委屈。

    “臣给殿下重画一张。”陆今安带着点哄的意味,“好看的。”

    “我不要,我不稀罕!”

    萧珍甩开陆今安的手,朝着奉先殿的方向去,赶在酉时前去,监看法事。

    奉先殿。

    “殿下。”

    司礼监掌事太监潘信赨的小徒弟,潘七,恭敬地迎上来。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啦,那边是玄清观的明真道长。”

    萧珍很少接触道观这边的事,对道观人不甚了解,在她看来道观里的人都一样,不过这个明真道长大有来头,是元帝钦点道录司掌事,掌天下道教事。

    “殿下。”

    “明真道长,有劳了。”

    殿前摆好了祭坛香炉,道士们包围在祭坛周围,明真道长背对着,口中念念有词。

    皇室子弟恭敬地站着,在不远处观礼,萧珍咬着牙,朝着陆今安微微靠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几个字。

    “如此盛大的法事,本宫也为你做过。”

    陆今安眉毛一抬,他没法不计较萧珍的报复,舌尖顶了顶上颚,咬牙切齿道:“殿下破费了。”

    萧珍岿然不动,心里升起得意,再来一记绝杀。

    “怎么不见承绪哥哥?”

    萧珍亲切地叫着曲绍之。

    “殿下尚不知,臣又如何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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