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你暗恋五条悟，也可能是崇拜，但都不必计较了。

    因为都结束了。

    你想你是暗恋五条悟的，也是恨乙骨忧太的。

    从入学第一年就是如此。大概是因为你与御三家关系匪浅，五条悟对你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是一副好好教师的模样，从不在你面前耍宝，永远克己守礼。

    所以你忮忌，忮忌那一入学就被特意嘱咐要好好照顾的乙骨忧太，忮忌他穿上了白色的高专服，忮忌他被五条悟寄予的厚望……

    后来这种忮忌成了恨。你恨他没有提前上场，你恨他占用了五条悟的身躯，你厌恶他头上的条伤疤，你恨不能掐死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的乙骨忧太。

    可你不能，因为全人类的未来都被寄托在这五分钟里。

    ……

    “要占领五条家吗？当然，我当然可以帮你。”你说，“但我要你……与我结婚，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你想要的。”

    --

    乙骨忧太记得你，你总是一脸孺慕地跟在五条悟身边，你的感情总是那样存粹而炙热，虽然五条悟似乎对你不冷不热，但这毫不妨碍你的热情，你对他的感情众人有目共睹。

    所以，当他决定对五条悟的遗体下手时，真的很想对你说声抱歉。可是，他从未想过你最后会变成这样……

    他现在到底是乙骨忧太，还是五条悟呢？你虔眷地抚摸着他额头上狰狞的疤痕，凹凸不平、粗糙狼狈……那是五条悟留下来的，属于他的大脑在这幅躯壳里。

    尽管你恨极了这身躯的主人，可你仍为这世上为数不多的、属于五条悟的痕迹而着迷。

    你想，你果然爱极了他。

    可……爱是诅咒。

    02

    “世上没有比爱更扭曲的诅咒。”

    这是五条悟对乙骨忧太说的话，是你躲在走廊的门后面偷听到的。

    所以……爱是最扭曲的诅咒吗？

    你忽然惶恐了，因为你从未在五条悟面前遮掩过自己对他的喜爱。

    你甚至在五条家的各位长老面前宣誓过，你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哪怕献祭自己的生命，忘却自己的名字。

    所以这就是五条悟一直以来对你克己守礼的真相吗？他不喜欢被诅咒，他不愿意被诅咒，他不接受这种扭曲到比诅咒还恐怖的东西。

    不可以啊！你简直快要哭了。为什么，明明只是远远地看着，就已经忍不住想要靠近了。

    他是如此的耀眼、纯洁，如天上的云、山巅的雪，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苍穹，你从未想要将他摘下云端，你只是想靠得更近一点点，只是企图再多看看他啊。

    就连这样卑微的的爱，也是诅咒吗？

    我给你造成困扰了吗，五条老师？

    “……是你啊。”温热的大掌落在了你的头上，你的余光看见了那抹洁白的发丝，是五条悟。

    “下次有事就直接进来说吧，不要在外面吹冷风。”五条悟的嘴角是放松的，但不是上扬的，他的语气又轻又柔，像是在叹气。

    为什么叹气？你不明白。

    你永远都得不到五条老师俏皮的模样，因为他在你身边时，总是沉默大于欢笑，他很累，他也很照顾你，甚至比其他同学更关照你。

    可他看着你的眼神总是那样安静，总是久久不发一言。

    为什么？

    03

    你不再特殊了。

    名为乙骨忧太的同学进来了，他穿着一身白衣，神情是那样阴郁。你知道他，所以在其他同学对他发起攻击时，你就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你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特殊，在五条老师心中的特殊。

    你讨厌他。

    爱是扭曲的诅咒，所以你不能再肆无忌惮地缠着五条老师，你只是他的学生，你应当安守本分。

    可是、可是！为什么这个叫做乙骨忧太的家伙总是能更受关注，为什么？！

    “你到底有什么特殊的！”你骑在他的身上，死死掐住他的脖子，眼眶通红地盯着他，“你告诉我，你凭什么！”

    乙骨忧太的嘴开了又合，他似乎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他的寝室，骑在他的身上，掐着他的脖子：“我……我也不知道，但、但是，也许是我被判了死刑，但是五条老师保下了我，所以才备受关注吧？”

    你的眼睛更加红了，仿佛下一秒就要生啖其肉，你的忮忌简直要弥漫成实质的咒力，填满整个房间：“保下了你？你这家伙……是在炫耀吗？你凭什么？！”

    乙骨忧太的神情更加迷茫了，他完全不懂你愤怒的原因，他只能下意识地喃喃：“我、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

    然后门被人从外面暴力打开了，洁白的发丝闯入你眼帘。

    你慌忙地起身，生怕五条悟会因此对你产生嫌隙，虽然五条悟或许从未将你放在心上过。

    “哦呀~”五条悟笑眯眯地将乙骨忧太拉起来，捏着下巴上下打量他，“看起来真是糟糕呢，不过里香没有出来吗？”

    乙骨忧太怔怔地摇头：“没、没有。”

    五条悟了然地点头，打了个响指，“这样啊——决定了！”

    乙骨忧太被对方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

    只见五条悟已经撑着膝盖，在你面前弯下了腰，他的嘴角轻轻上扬，是比在乙骨忧太面前更浅淡的弧度：“你愿意帮助老师照顾乙骨同学吗？里香不会伤害你哦？”

    你受宠若惊地抬起头，恰好落进他苍茫剔透的蓝眸中，如同被蛊惑了一般晕晕乎乎，忙不迭地应下这番事务：“好的，我会做到的，五条老师！”

    可等到你回过神来时，才意识到，五条悟第一次这般温柔地对你说话，原因竟然是这位阴郁又瘦弱的家伙！你还想再和五条老师说说话，可他已经走了，就连背影都瞧不见。

    你愤愤地瞪视面前的男生，你多想再去掐他的脖子，去质问他为什么、凭什么！

    但是不可以，因为你答应了五条老师。

    04

    乙骨忧太对于入学的第一个夜晚仍然心有戚戚。在最开始踏进教室时，他就已经做好被全员针对的准备了，可他看见了一位女生，她没有动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用浅褐色的眼睛平淡地看着自己。

    似乎在某一瞬间，他的所有不安都被抚平了。

    但是错了。

    乙骨忧太惶恐地看着身上的女生，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期盼着身上的女孩儿可以快点离开，他生怕里香会在下一秒撕碎她。

    里香消失了，半分动静都没有，就仿佛他的身上从未出现过诅咒，好像过去的日子都是一场梦。

    没有诅咒、没有杀人……

    很安静，没有任何的波动。

    不，还是有的。

    身上的女生眼眶通红、呼吸急促，浅褐色的瞳孔里全是他看不懂的感情，但他知道她想杀了自己，然后喝干净血液，敲碎掉骨头。

    她的咒力在无意识蔓延，非常恐怖的浓度，快将整个房间的氧气都排挤干净，只剩下她的情绪。

    他或许是要死掉了。乙骨忧太的思绪在生死攸关愈发平静，他能接受这种死亡，也许这样就能洗干净罪孽。

    然后五条老师来了，从此，他和她的纠葛就开始了。

    05

    “夫君今天的晚餐想吃什么？”你穿着繁缛的女士和服，端着得体完美的微笑，为桌案旁的男人倒茶，“是天妇罗还是茶泡饭？或者需要一些西式或法式的晚餐？”

    男人抬眸看了眼你，他的额上有道贯穿头盖骨一周的伤疤，十分狰狞。你会将这道疤永远铭记，这是属于五条悟的痕迹。

    “不……我们一起去吃吧，你不用动手。”乙骨忧太企图拉上你的手，与你一起前往餐厅，但被你轻轻拍开。

    你将双手交握放在小腹前，低着头微微后退，言辞恳切地对他说：“夫君，我们现在在五条家，自然要遵守御三家的规矩。妻子理当为丈夫洗手做羹汤，还是告诉我您想吃什么晚餐吧。”

    乙骨忧太似乎重新感受到初见时的窒息，明明你的手安分地搭在身前，可他却觉得自己的脖子已经被扼在你手中，连呼吸都不能自主。

    “……为什么？”乙骨忧太的脸还是那样清秀而阴郁，但那双漆黑的眸子却闪烁着，痴痴地看你，似乎要在下一秒落泪，惹人垂怜。

    你对此美色不为所动，反而是轻笑了一声：“忧太，我们结婚是为了什么？”

    乙骨忧太怔怔道：“五条家。”

    “对啊，是为了五条家。”你从他手中接过纸笔，“为了五条家不会出现群龙无首的情况，对么？那我们还是好好遵守御三家的规矩吧，至少在现在，我们要做到最完美，不要让五条老师的决定蒙羞啊。”

    乙骨忧太没有接话，他近乎悲戚地看着你的脸，企图你能给他一丝回应，哪怕只是一点余光。但你没有。

    你为他整理好书桌上的笔墨后，又恭敬地退下了，站在卧房的门口柔声问道：“忧太，你一定看到了五条老师的愿望，我们要完成它，你能做到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