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一进家门,林凝就往卧室里走去,在书桌上没看到她的手机,“妈妈。我手机呢?”

    林母神色如常,把厨房里准备好的饭菜放在微波炉里加热。

    “圈圈,在车上你也没吃什么,等会吃点。”

    “我不想吃,妈妈,你把我手机放哪了?”

    林母对她的焦躁熟视无睹,自顾自的在厨房里忙活。

    林凝心中的不安更甚,只想找林母要一个解释。“妈妈我求你了,你把我手机给我好不好。”

    林母往哪走,林凝就往哪里跟着。执拗地堵在她跟前。

    “你考完可以放松,但是你的心思也要花在学习上,到最后关头了,可不能松懈……”

    “妈妈!你把我手机给我,让我看一下有没有消息找我。”

    “你想找谁的?楚谨澈吗?妈妈告诉过你,你们年纪都大了,需要保持距离!”林母脸色严肃起来,大声朝林凝吼道。“我告诉你,他已经走了,你别再找他了,现在你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你一定要考最好的大学。”

    林凝瑟缩一下,低垂下眼,不安地眨动。

    她深深看了眼她的妈妈,随后就跑出了家门。

    她一口气冲到小区门外,靠着大树平复着呼吸,快速跳动的心跳慢慢平缓,可是一股窒息感却紧紧围绕在她内心深处。

    她走到街边的公共电话亭,把她兑换来的硬币投进去,按号码的手发着抖。

    等待拨号的时候,周边的声音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她耳边只有心跳的轰鸣声。

    “接电话…求求了哥哥,求求你接电话…接电话吧,求求你,一定要接电话。”林凝在心里卑微地哀求着。

    可是她的祈祷毫无效果,她一个人在公共电话亭内机械地重复着拨打电话的动作。可是电话另一边只传来无人接听的嘟嘟声。

    她的眼泪再也藏不住了,内心深处的恐惧越来越强烈,她脑海里幻想着无数的原因,最后的最后,她被楚谨澈抛弃了。

    这个想法刚刚冒头,她就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她跑去了楚谨澈的家,万幸,那把钥匙她一直都随身带在身边。

    家里的摆设还和她上次离去时一模一样,客厅的沙发上摆着她的玩偶,和那次看电视时她盖的毛毯。

    茶几上的水杯里还装着半杯水,甚至连餐桌上花瓶里的花还开得好好的。

    明明这一切都很好呀!生活的痕迹都在,这明明只是最平常的一天,她应该在出考场的一刻就看见她最爱的少年,然后他们之间会有一个热烈真诚的拥抱,她会收到一束新鲜的花,然后他们会一起回到这里,他在厨房忙碌,而她就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最爱的电视剧。等到忙完,他们会窝在一起看一部电影,聊聊天……

    可是,她却找不到那个人了。

    “楚谨澈……你在哪里?”她趴在卧室的床上哭泣,脸紧紧埋在枕头里,好像这样子还可以闻见他的气味。

    ……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哭到气短疲惫。累了之后她就趴着睡着了。等到她醒来,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她眼睛肿胀到睁开都很困难,脖子侧边的筋紧得发疼。

    极致的悲伤之后,她反而是感觉不到任何情绪了。她从容地在厕所把自己收拾了了一下,然后就回自己家了。

    一到家,她就看见林母就冷着脸坐在餐桌前,“爸爸呢?”

    “他去你奶奶家了。”

    林凝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你怎么不去?”

    “你想让我去?”

    林凝无法解释自己的心情,她只感觉自己像行尸走肉一般,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激发起自己的情绪了,他心如止水,毫无波澜。“我随便你。”

    “林凝,你对妈妈的态度就是这样的?”

    她换好鞋子,站在客厅的角落里,母女俩一明一暗,中间隔着厚厚的一层屏障,彼此遥遥相顾。

    “妈妈我今天有点累,你可以把电话给我吗?我想睡觉了。”林凝很是疲惫。脑袋重重的,她只想躺在床上,安静地哭泣。

    林母看到了她苍白的面色,心脏针刺般的疼痛,可她还是继续说道,“你不用为楚谨澈担心,你和他本来就是两路人,他有他的远大前程要奔赴,你也有你的目标…”

    “妈妈,我喜欢他。”

    林凝语气很淡,却很决绝。

    正在讲话的林母僵住了,她瞪大双眼,“你…你…”

    “妈妈你可以把我手机还给我吗?”

    林母从她衣服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重重地甩向她面前,手机跌落发出清脆的响声。林凝蹲下去小心地捡起来。

    她打开手机,期待着他会不会向自己打电话,会不会发短信,他们有联络方式,他们不会分别的。

    “妈妈!我的手机,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原来的手机号?”林凝崩溃地在手机按键上按着,可最终她只能无助地质问她的妈妈。

    “妈妈我原来的手机号呢?我要和他联系,他有没有给我发短信,我打不通他电话……”她语序颠倒,神情恍惚,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缘。

    她无助地跪坐在地上,眼泪再也止不住,她高估了自己,她承受不住失去楚谨澈的后果。她看着林母,像是抓住一颗救命稻草,她爬过去,紧紧拽住林母的裤腿。

    “妈妈我求求你,你告诉我楚谨澈在哪好不好,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原来的手机号可以不可以还给我…”

    林母心疼地抹干净她的泪,借着光线她也看清了林凝红肿的双眼。

    可是,她不能让这段错误继续下去。

    她和应霞的关系早已破裂,她后悔当初送林凝出去读书,这让她们母女之间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所以她无法原谅当初唆使她的应霞,她不能再让林凝和他们一家有联系了。

    “圈圈,别哭了,妈妈心疼。”林母把林凝抱起,林凝整个人无力到需要支撑着林母。她泪眼汪汪,眼神中的深刻绝望传染到林母。

    “你的手机号妈妈已经注销了,妈妈给你换了个号码,你从新开始,联赛结束了,后面好好准备高三,高考一定要考一个好学校…”

    “妈妈?楚谨澈呢?”她哑着嗓子。

    “他,他出国了。他成绩不好,未来读个大学,他选择留学了。妈妈说了,你和他终究不是一路人,你们有各自的远大前程,现在的喜欢很朦胧,过段时间就忘了,以后你会感谢妈妈的,没有什么会比未来更加重要了。”

    林凝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远大前程…所以妈妈,你这次又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就又帮我决定了是吗?我要追求的远大前程是什么,他要追求的又是什么?我想,都是你们的执念吧。”

    说完,她就踉踉跄跄地走进卧室,她好像,好想躺着,然后睡一觉。如果这一切是一场噩梦就好了,她要赶快醒过来。

    过段时间就忘了,从前她用了四年,也没忘记楚谨澈,越来越刻骨铭心。这一次,她要用多久?一辈子吗?

    \

    联赛之后学校放了三天的假,整个假期,她都把自己困在卧室里门也不出。假期结束的那一天,她和她妈妈说,她要住校了。

    她用学习当借口,用学习伪装自己,她把自己困在孤岛,慢慢凌迟自己。

    她越来越沉默,上课的时候,她总是望着熟悉的方向发呆,可是那个位置坐的人不再是她熟悉的那一个了。

    温暖和小胖作为她最熟悉的朋友,自然而然也注意到了楚谨澈的缺席,也看到了林凝的状态不好。

    有时候他们坐在一起聊天,林凝总是一个人突然出神,眼睛望着远处发呆。温暖和小胖对视一眼,除了心疼别无办法。

    林凝搬进寝室的第二周,她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温暖?你怎么也住进来了?”

    温暖放好行李,抱住了她,“我不放心你一个住寝室,担心你没朋友,被孤立。所以我让你不再孤独。我想陪着你。”

    林凝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第一次,她感觉自己沉寂已久的心跳好像恢复一些了。处在地狱里的她,又一次被友谊救赎了,邓松,温暖。她的朋友,再一次让她感受到了爱。

    联赛成绩出了,小胖和林凝拿了省一,小胖排名卡在边缘进了省队,准备国赛。而林凝以一名只差,止步于省一。

    温暖虽然不满意自己的成绩,但能拿到省二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

    三人小分队暂时分别。小胖仍在竞赛班准备国赛,温暖和林凝进了高考班,恢复了常规学习,她们一起准备来年的高考。

    一切好像步入正轨,她的生活很有规律,宿舍教室食堂三点一线,即使很枯燥,却让她异常忙碌,她觉得她很少想起他了。

    不过他却在她生活中无处不在。他为自己定的外送单没到晚餐仍尽职尽责地送来。他给自己的钥匙现在挂在她的脖子上,她失眠的时候,总是会握住那把钥匙,像是躺在他怀里。

    从前他们住过的家,她很少去了,只是每到周末的时候,她会去打扫卫生,希望能保持和以前一样的状态。有时候,考试考差了,学习压力太大了,太想他的时候,她会忍不住睡在他的床上,想象着他还在自己身边,他抱着自己,温柔地哄着她。

    为什么这场噩梦,这么漫长,她还没醒来……

    高考结束了,林凝升高三了。她却没有什么感觉,她还是和往常一样忙碌,上课很认真,一有空她就会抓紧时间刷题,她把自己逼成机器,可是,思念像水,总会从时间缝隙里流出,滴滴答答,提醒着她。偏头看向窗外发呆,这个习惯她总是改不了。

    即使已经换了教室,窗外只有郁郁葱葱的树木,没有了那个熟悉的座位和熟悉的他。

    高三开学之后一周,林凝遇见了一个熟悉的人,郑扬也来他们班了,郑扬他说,他高考成绩太差了,所以干脆来复读了。于是郑扬代替了小胖,他们三人又玩在了一起,也让林凝没有那么孤独。

    林凝数着日子盼望高考赶快到来,她迫不及待离开南城,她要用一个漂亮的分数去一个新的地方见她最爱的少年。她坚信,他们终究再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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