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
种在木屋后面的野生芭蕉开始长出绿叶,毛瓣山姜也已发芽、进入快速生长期。
姜宁把芭蕉、山姜周边的杂草都锄干净后,趁着早上太阳不大,提着水桶给它们浇水。
月亮迈着四只小短腿蹦蹦跳跳地从木屋跑了过来,一会儿在姜宁的裤腿上蹭来蹭去,一会儿围着姜宁的小腿转圈。
月亮已经一个多月大了,前些日子开始慢慢站起来,现在走路已经很稳当了。
它很喜欢缠着姜宁玩,姜宁做事时它总是像个小跟班一样,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这会儿又用嘴咬着姜宁的裤脚往木屋拉。
月亮身上的毛发洁白如雪、柔软光滑。姜宁把最后一点水浇到芭蕉地里,蹲下身子摸摸月亮的脊背,给它顺了顺毛。
月亮转过头,亲昵地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姜宁的手掌。
姜宁从小被狼养大,本就对狼很有好感,面对如此可爱软萌的小狼简直毫无抵抗力。
她将月亮抱进怀里亲了亲:“是不是饿了?”
月亮“噢~”“噢~”地回应姜宁,好像在说,饿,饿。声音短促又稚嫩。
姜宁一手抱着月亮,一手提着木桶。
“走,回家吃饭。”
月亮已经开始长乳牙,可以吃一些流状的辅食。姜宁把芭蕉山药蒸熟捣成泥,和羊奶混在一起搅成流动的糊状。
姜宁给月亮做饭时,月亮就跟在她屁股后面在厨房客厅来回走动。姜宁去哪儿,它就跟去哪。
姜宁端着碗来到陆野给月亮做的食盆前时,月亮好像知道它的饭好了,围着食盆小跳着打转,抬着脑袋期待地望着姜宁,嘴里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陆野进来时正巧看见这一幕,嘴里“啧”地一声,跟姜宁吐槽:
“阿宁,是不是我们看错了,月亮其实是条狗吧?”
瞧这谄媚样儿。
要不是它的尾巴是垂着的,陆野都不敢相信狼也会这样撒娇卖萌。
“别瞎说,我们月亮当然是狼了。”姜宁把奶糊倒进月亮的食盆里,摸摸它的脑袋,“吃吧。”
听到姜宁的声音,月亮才低下头伸出舌头快速地舔食着奶糊。溅起的奶沫沫糊了它一嘴,它也不管不顾,眼里只有吃的。
陆野心里腹诽,真是狼随主人,看来它也是个吃货。
姜宁喂完月亮,对陆野说:“家里的植物我浇过水了,收拾下我们就可以出发。”
木栅栏和鹅卵石路都已经修好,家里暂时也没什么事了,姜宁待着有些无聊,所以跟陆野商量着再去牧场那边的河流下游看看。
陆野指着月亮:“那它怎么办?”
疾风肯定跟他们一起去,至于鸡羊,他已经把吃食都提前放进自动喂食器里,一天两天的也饿不着,但月亮还没断奶……
姜宁想了想,说:“带月亮一起去。我挤一罐羊奶带上,到时候煮点山药、芭蕉,混在一起喂就行。”
月亮还这么小,就算把一天、两天的食物都给它做好放进盆里,她也不太放心留它一个在家。
而且月亮毕竟是狼,如果它没被抛弃,像它这么大时,母狼也会开始带着它在野外活动。
让月亮多接触接触外界的环境,对它也有好处,她总不能真的把月亮当小狗养。
姜宁在背篓里垫了些干草,把熏制好的柔软的狗獾皮也铺在上面,才把月亮抱进去放好。
两人收拾好东西,锁好木屋和木栅栏的门,带着疾风和月亮就出门了。
这次出去没带木板车,河流下方净是山间小路,带着木板车不太好走。
姜宁把两个背篓还有进无人区时背的两个背包都带上了,万一能找到什么山货,就把背包背篓放在疾风的背上,让它驼回来。
两人一狼一马沿着河流下游走。月亮刚刚会走没多久,还没有出过远门,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那片黄豆地,连木栅栏都没出过。
第一次出门,月亮把两只前肢趴在背篓上,睁大浅灰色的双眼,透着空隙看着外面的景色,流淌的河水,溪边的野花,参天的树木,叽叽喳喳的鸟鸣……
月亮被这充满生命力的景色所吸引,兴奋地在背篓里转圈圈,伸长四肢想沿着背篓壁爬出来。
细嫩的爪子一次次划过背篓,悉悉索索的声音惊动了姜宁,她拍拍背篓,警示月亮:
“安分点,不然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月亮委屈地“噢”了一声,待在背篓里不再乱动了,只是依旧趴在背篓壁上,睁着圆圆的双眼,视线跟着外面的景色移动。
姜宁和陆野走到他们之前打水漂的那片河滩,把疾风系在一片水草丰盛的地方,让它吃个自助餐,他们则拿出备好的食材,准备先在这里歇息片刻,吃点东西再走。
姜宁把月亮从背篓抱出来,放在地上,嘱咐道:
“小心些,别往河里去,危险。”
月亮好像真的能听懂姜宁的话,只在姜宁周边跑跑跳跳,绝不跑出她的视线之外。
姜宁放下心来,拿出芭蕉山药还有竹筒装的羊奶,先做月亮的吃食。
月亮吃上后,姜宁才快速给自己和陆野做了点吃的,简单吃了一顿,两人带着马和狼继续出发。
又走到牧场跟密林的分岔口,天色渐晚,不知道密林里能否找到住处,安全起见,两人先在牧场毡包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再继续往下走。
到了毡包,姜宁让陆野带着木桶去河边打点水来:
“以后再往密林去,说不准还得上这来住。干脆把这里打扫下,当成我们的中转点……”
陆野觉得有道理,拿两个木桶用绳子绑上,放在疾风的背上去河边打水。去的时候是空桶,可以骑着疾风去,回来的时候装满了水,为了不让水溢出来,陆野好牵着疾风慢慢走回来。
陆野去打水时,姜宁把毡包里能收拾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只等陆野打水回来再擦洗一番就行。
两人忙到天黑,终于把毡包弄干净,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准备休息了。
毡包里只有一张床,姜宁和陆野只能在一张床上挤挤。姜宁觉得无所谓,心无旁骛很快就睡着了。
陆野却有些心猿意马,辗转反侧睡不着。
在木屋,虽然他跟姜宁的床挨得极近,但毕竟是两张床。担心他觉得尴尬,姜宁后来还做了个草珠子床帘挡在两张床中间。
现在却是实打实地跟姜宁共睡一床,他稍微动一动,就能碰到姜宁的胳膊。陆野摸了摸砰砰乱跳的心脏,感觉脸上有些发烫。
早上陆野顶着两个黑眼圈起来,姜宁很惊讶,问他:“你昨晚没睡好吗?”
陆野把锅甩在月亮身上,“昨晚月亮一直叫,吵得睡不着。”
月亮:?
你才是真的狗!
姜宁摸摸后脑勺,“月亮昨晚叫了吗?我怎么没听见。”
陆野幽怨地看着她:“阿宁,天黑没多久你就睡着了……”
一个大男人睡在她身边,她怎么就一点儿也不在意、还能睡得这么香呢?
姜宁有些不好意思,心虚地摸摸鼻头。
她不会真的睡得这么死吧?怎么一到无人区就一点防备心、警戒心都没有了?
要是在大晟朝,她估计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姜宁心中暗下决心,以后睡觉还是得警醒些。
她把月亮抱起来,轻拍了拍它的小屁股:“晚上老实睡觉,别瞎叫!听到没有?!”
月亮:“噢!”“噢!”
不是我!我没叫!
姜宁:“它说它知道了。”
月亮:……
暴风哭泣!最终还是一狼扛下所有。
*
两人一狼吃过早饭,收拾好东西,继续往河流下方的密林里走去,在林中山坡的边缘,陆野看见几颗高大的树,蓝黑色的果实落了一地。
“阿宁你看,那是什么?”
姜宁随着陆野手指的方向望去,眼中闪过它的名字。
“是野柿子,可以吃的。”
“野柿子?”
陆野又长见识了。
柿子一般不是黄色的吗?怎么这是黑色的?难道这里也长巧克力柿?
两人走到野柿子树下,许是柿子成熟的季节快过了,熟透的果实落在地上铺了一层。疾风挑着刚落下没多久、还比较新鲜的野柿子大快朵颐。
这几棵柿子树不知道长了多少年,起码有三十米高。如果是陆野一个人看见,他也只能干看着。
姜宁把装着月亮的背篓交给陆野,她拿了个空的背篓,蹭蹭几下就上了树。
熟了的柿子娇贵,姜宁只能轻摘轻放。
他们来晚了些,树上的柿子没有树下落的多。摘完几棵树,才装满两个背包加上一个背篓。
姜宁拿了两颗熟软的柿子,一颗递给陆野,一颗自己剥皮吃。
野柿子只有普通柿子一半大小,有的呈圆形有的是椭圆形。刚摘的野柿子很新鲜,蓝黑色的外皮上还附着一层白霜,剥开外皮,里面果肉也是黑色的,味道跟柿子一样,很甜。
姜宁心疼地看着落了一地的野柿子:“可惜了,下次我们早点来!”
陆野吃完野柿子,拍拍疾风的头,鼓励它:
“疾风,这都是你的,能吃多少吃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