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池宅。
丹堇懒洋洋地躺在薜荔藤上,围观两只兔子费劲儿巴啦地在灵池边……布阵。
说起来,这俩货自从当年被池蓼从蛋里孵出来开始,便过着饭来张口的安逸日子。
后来长大一点儿,池蓼便也开始为它们寻访同族。花了两百多年的工夫,总算有了些眉目,可惜犼这种凶兽,一般都是独来独往,连自己的崽子都是自生自灭,更别提旁人的,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族群可以送归。
好在,池蓼并不气馁……他实在替这宅子里所有喘气的东西都操碎了心。
为了俩免子更适应凡间的生活,他便开始教它们一些简单的术法。
只是吧……或许是脑子里实在没长那根弦,这俩货修行本族的功法进境尚可,学习术法就……一个法诀学十几年你敢信?!
若非池蓼脾气太好,谁能忍得了这俩蠢货?!!!
所以,这日,看它们又一次尝试布阵加固灵池,丹堇是打算看笑话的。
灵池的水,取自咸阳故宅,虽然以天罡石封底,照月珠为阵眼,又以白珉之玉斫作八十一片玉圭,仿出与原池相类的环境。
但,一池水也只能消耗一个甲子,每六十年便需要以须弥荞子重新取水回来,并以再次加固灵池的阵法。
这个阵法并不基础,对于两只肥兔子,一直是数百年来跨不过去的天堑,丹堇觉得……就算再给它们千儿八百年,也是巴掌打空——劳而无功。
可是,今日,两只兔子似乎格外顺利,甚至最后一片玉圭顺遂地沿着池壁缓缓沉底,米饵额头冒汗,紧张得嘴角发颤,却一字一句清晰、流利地念罢法诀后,竟当真见一脉纯青色的灵光自池壁四周柔和地盈盈泛起,愈来愈盛,并向池心弥漫开来……
——成了?!
丹堇不由微微瞪大了眼睛。
居然成了么?
过了有小半个时辰,那道光晕才渐渐悄无声息地隐入灵池之中,昭示着法阵加固完毕。
——真是出息了呀!
这么蠢笨不堪的俩货,经年累月下来,竟也能教成这样,池蓼这老师,可真是了不得!
但,不晓得为什么,看着那边哼哧哼哧反复检查阵法、补缺罅漏的俩兔子,她内心莫名涌起了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
后记:
太初三年,起甘泉望风台。台上得白珠如花一枝,帝以锦盖覆之,如照月矣。因名照月珠,以赐董偃,盛以琉璃之筐。 ——《洞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