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露均沾

    太后说话时眼神看向了座下的薛贵妃,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萧珩转身面向着太后,语气恭敬地说道:“额娘教训得是,儿臣谨记额娘教诲”。

    萧珩回身时抬眼看了一眼薛贵妃,眼里意味不明。

    顾惜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贵妃的神色越发难看,薛贵妃估计是担心萧珩以为是她在撺掇太后,在众人面前驳了他的面子。

    萧珩似乎是不想在此事上过多纠缠,话锋一转继续说道:“皇额娘休整了几日,今日看起来精神不错,下个月便是皇额娘的寿诞,今年的寿辰便在宫中过可好?”

    顾惜曾经听花月说过,自从萧珩登基后,太后便不曾在宫中过过寿诞,这也是众人猜测太后与皇帝不和的原因之一。

    “皇帝有心了,那就依皇帝的吧,今年哀家的寿辰就交由贵妃去操办,皇帝觉得如何?”

    “儿臣亦是此意,那心儿就辛苦你了。”萧珩对着薛贵妃说道,脸上那不快的神色早已不见踪影。

    “能为太后娘娘准备寿辰,是臣妾的荣幸,请皇上放心,臣妾一定尽心尽力。”薛贵妃激动地应下,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不管皇上这会宠爱谁,这后宫的重担最终还是会交到她身上,皇上还是重视她的,而且太后也是站在她这边的。

    寿宴之事敲定后,萧珩与太后闲话家常了几句,便上朝去了。萧珩一走,众嫔妃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太后见状,便随口找了个理由打发大家走了。

    *

    慈宁宫那日后,萧珩似乎真的采纳了太后的建议,做到了雨露均沾,接连翻了不同妃嫔的牌子。

    这日,赵福全晌午过后便来通传,说皇上今夜要驾临未央宫。

    顾惜接到旨意后,一时有些错愕。

    她以为他不会再来了。

    顾惜此刻心情复杂,那日早晨的不愉快还历历在目,她想起他那日的暴怒,还有临走前看她的眼神,内心还是有些怕他。

    他今夜过来,她要侍寝吗?想到这里,她内心忐忑。

    不管怎样,顾惜还是不敢怠慢。

    夜里她一直在房中等到亥时已过半,却也不见萧珩的踪影。

    实在抵挡不住睡意,顾惜正准备吹灭床边的烛火入睡时,萧珩却突然出现了。

    “臣妾参见皇上。”顾惜连忙从床上下来行礼,连鞋子也顾不得穿上。

    萧珩盯着她踩在地上的双脚,语气不耐地说道:“朕说过的话你是一个字都记不住!”

    顾惜惶恐地抬起头,不明白萧珩此话何意,自己是哪里又惹到他了?

    还未等她想明白,萧珩突然拦腰将她抱起,“皇上......”,顾惜惊呼了一声,下意识攥住了萧珩胸前的衣服。

    萧珩低头看了一眼她作乱的双手,并未理会,径直将她放到了榻上。

    顾惜这头惊魂未定,那头又听到萧珩恶狠狠地说道:“日后再跪,朕就罚你跪足三日!”

    顾惜这才明白萧珩的意思,他之前确实是说过,只有二人之时,无须对他行礼。

    她刚刚被他突如其来的出现搅得心魂不定,哪里还记得他说过的这些。再说了,他那日余怒未消便走了,她如今又怎敢放肆。

    只是没想到他这样也要生气,真是个阴晴不定的男子!

    顾惜心中对萧珩腹诽了一番,表面却还是恭顺地说道:“臣妾知错,请皇上恕罪!”

    萧珩冷哼了一声,随后拿起了顾惜挂在架子上的披风披在她的身上,接着掀起衣摆坐到了顾惜的对面榻上。

    两人静静地坐着,萧珩没有出声,顾惜也不敢说话。

    “手上的伤好些了?”萧珩突然开口问道。

    顾惜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他说的是那日她手上被枝条划破的伤口,没想到他还记挂着。

    “嗯,只是小伤。”顾惜伸出手看了看,伤口已经愈合了。

    萧珩见她伤口无碍,也就没有再问。

    “会下棋吗?”

    顾惜这才发现榻上的小几上放了一副棋子,应该是刚刚萧珩进来时放上去的。

    她点了点头以示回答。

    “那便陪朕下两盘。”萧珩边说边摆起了棋盘。

    “好。”顾惜再次点了点头。

    顾惜棋艺不错,与萧珩下得有来有往,萧珩眼里皆是掩饰不住的惊艳。他知她在他面前习惯伪装,但在下棋这事上倒是坦诚,没有再对他遮掩,想到这萧珩的心情瞬间大好。

    可是他哪里知道,顾惜这么做只是因为她知道下棋需旗鼓相当方有趣味,这样萧珩便会想要与她多下几盘,最好能直接下到天亮,这样她今夜便不用侍寝了。

    两人不知不觉下到了子时,顾惜困倦非常,不由得打起了哈欠,但还是强打着精神应付着。

    “困了?”萧珩看着哈欠连连的顾惜问道。

    顾惜听到萧珩的问话睡意瞬间消减了不少,她使劲摇了摇头,就怕萧珩说要上床就寝。虽然她知道自己已经是他的嫔妃了,侍寝之事躲不了不久,但此刻她还是没有做好准备。

    “今夜就下到这里吧,早些歇息。”萧珩轻声说道。

    “臣妾不困!臣妾还想与皇上再下几盘!”顾惜梗着脖子极力说道。

    萧珩放下手中的棋子,盯着顾惜的脸看了好一会,似乎是忽然明白了什么。

    半晌,萧珩的声音才响起,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朕今夜还有政务要回乾清宫处理……”

    听到这话,顾惜忙不迭地应道:“那臣妾恭送皇上!”

    萧珩目光直直地看着顾惜,她仰起脸时睫毛簌簌地颤动着,望向自己的那双眸子如同暗夜里的星光,亮得灼人。

    她如此急不可待的模样却是想要将自己赶走,想到这萧珩不自觉地扯了扯嘴角,接着悠悠地说道:“这么着急赶朕走?不是想再下几盘吗?”说罢作势要开始下一局。

    “皇上政务要紧,臣妾不好耽误皇上......”

    萧珩抬眸看了顾惜一眼,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言不由衷的模样。

    顾惜被他看得心虚地低了下头,她觉得萧珩刚刚那个眼神分明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萧珩看了眼窗外的夜色,是有些晚了:“早点歇息,朕下次早点来。”

    萧珩留下一句话便大步离开了。

    赵福全在门外侯着,看见萧珩突然出来了很是惊讶,赶紧跟了上去:“万岁爷,您今夜不留宿吗?”

    “嗯。”萧珩随口应道。

    赵福全心中好奇,却也不敢多问,他在想这顾昭仪是不是又说了什么话惹得皇上不快才不留宿,可见皇上也没有恼怒的神色,反而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若非他跟着皇上许多年,还觉察不出来。

    他是越发琢磨不透这两人了。

    自从那日两人大闹了一场后,皇上的脸色就没好过,乾清宫这几日谁不是夹着尾巴做人,连大气都不敢喘,怎么今日一见顾昭仪就把皇上哄好了?

    萧珩走后,顾惜麻利地将自己洗漱了一番,卸掉脸上的东西就上床入睡了。合上眼以后她满脑子都是萧珩的模样,还有他临走时说的那句话。

    下次早点来?下次再来她可如何是好,还能像这次这般让他回去吗?

    顾惜翻来覆去地想了许久,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顾惜起了个大早,开始准备要给太后祝寿的礼物。虽然她无意奉承太后,但是贵妃特意叮嘱每个宫都要准备礼物,那她自然也要准备妥帖,免得惹得太后不高兴,给自己招来祸事。

    “小姐,这个是给太后娘娘准备的礼物吗?”竹音看顾惜将一些药材塞进绣好的枕套中,好奇地问道。

    “嗯,这些都是宁神静气的药材,有疗愈心神之效。”顾惜回道,手上的动作未停。

    “可是小姐,我听说贵妃娘娘准备的礼物可是十分贵重,我们这样的会不会......?”会不会太过寒碜了?竹音欲言又止。

    顾惜将枕芯和枕套整理好,开始缝针收边,她笑着说道:“贵妃娘娘和我们不一样,咱们的不出错也不出众,那便是极好的了。”

    竹音恍然大悟:“小姐,竹音明白了。”

    “竹音姐姐,你明白什么呀?花月怎么听不明白啊?”花月挠着头,一脸困惑地望着众人,这宫里这么多的娘娘,如果他们的礼物不出众,怎么讨太后娘娘和皇上的欢心啊?!

    “说了你也不知道,小笨蛋!”竹音敲了一下花月的头。

    花月摸着自己的脑袋,佯装疼痛,对着顾惜撒娇道:“娘娘你看,竹音姐姐又欺负我了!”说完还不忘对竹音吐了吐舌头。

    “你你你!哼!小姐才不会着你的道!”

    说完竹音气不过,抡起袖子准备“教训教训”花月,两个人满院子地跑了起来,院子里回荡着竹音气鼓鼓的笑骂声和花月得逞的笑声。

    顾惜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这两个长不大的小孩”。

    彩莲在一旁不发一言,她算是看明白了,她们这位主子,是真的没有争宠之心,只想守着这方寸之地,捣鼓些草药,过点闲暇日子。

    只是她能看得出来,皇上对她是不同的,即便那日皇上那样生气,还是答应了娘娘的请求,后来还让赵总管过来找机会和娘娘和好,昨儿个晚上还翻了娘娘的牌子。

    以皇上目前对娘娘的心意来看,她若想守得清净,怕是不易。

    虽然她不知道昨夜皇上为什么没有留下,可是她有种预感,皇上很快就会再来的。

    果不其然。

    “什么事这么高兴?”

    院子里突然传来了那道熟悉又冷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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