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开门。”
是他!
顾惜在屋内,听到这久违的声音,一时竟想要落泪。
“朕有一事同你说,萧澈他……”
房门突然打开,瘦弱的她站在门内,眼眶微红,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话。
还是萧珩先开了口:“萧澈他在边城大获全胜,半个月左右便会抵京。”他苦笑一声,没想到如今他想见她,竟要靠着另一个男人的消息。
顾惜“嗯”了一声,那颗眼泪终究还是没忍住,掉了下来,模糊了视线。
她看见他焦灼的神情,看见他大步迈进了屋内,看见房门被人从外轻轻地带上。
他将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熟悉的龙涎香瞬间笼罩着她。
她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气息,她觉得自己真坏,执意要赶他走,却又要贪恋这片刻的柔情。
她早就知道萧澈回京的消息,如今宫中早已传遍。
她开门,不过是因为她也想见他。
她很想他。
赵福全的话像是给了她一个借口,让她心安理得地陷入到他为她亲手打造的温柔冢里。
感觉到怀里的湿意,萧珩将她拉开,看着她满脸的泪痕,柔声问道:“怎么又哭了?”眼里似有怜惜。
顾惜抬头望向他,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眼泪愈发地汹涌。
是啊,她怎么又哭了?她怎么变得那样爱哭,从前不管是摔疼了,生病了又亦或是在外被欺辱了,她也从来不哭的。
为什么现在面对他,眼泪就像断了线一般,怎么都止不住。
她是不是爱上他了?爱上了这个多情却又无情的帝王。
她不应该爱上他的。
他待她不是真心的,她充其量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她怎么可以爱上他?
可是她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她应该怎么办才好......
萧珩拥着她到了床边,将她抱坐在腿上,手掌托住她的脸,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她眷恋地在他的掌心上蹭了蹭,那模样饱含委屈。
连日里的思念,终究让他克制不住吻了上去,唇齿交缠的瞬间,那些刻意压抑的情绪像是突然找到了出口,疯狂地叫嚣着他要她!
不管她那晚是为了谁哭,这一刻总归是为了自己。
与上一次不同,他吻得急切而又霸道,他的指尖穿过她乌黑的发丝,迫使她仰着头迎合自己。他不容抗拒地撬开她的防备,带着压抑许久的渴望,一寸寸地深入,像侵略者般攻城掠地,蛮横地夺走她的呼吸。
他吻得又深又狠,像要以此来惩罚她的疏远,又像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确认她的存在。
直到听到到怀里的人儿轻轻哼了一声,才松开了她。
他哑着声音,还带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以后还赶不赶朕走?”
顾惜被吻得头脑发昏,气喘吁吁。
她没说话,只是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里,闷闷地摇了摇头。
她无意识的亲昵动作取悦了他,但他并不打算放过她,他抬手轻轻扣住她的后颈,强迫她看着自己,非要一个答案。
“嗯?”
顾惜垂眸不语,她本就被吻得面色酡红,此刻贝齿正轻咬着下唇,一双眼睛像小鹿般看着他,完全不知道此刻自己的模样有多勾人。
他终于按耐不住低头再次吻了上去,强烈的气息包裹着她,顾惜被吻得微微发颤,开始学着笨拙的回应。
这一刻,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就这样沉沦吧,哪怕做一颗棋子又何妨?
“真乖......”
萧珩唇角微勾,她的反应一点点撩拨着他,加深了他原始的欲望,他恨不能现在就将她拆骨入腹。
屋内的烛火摇曳,空气里的温度骤然升高。
他将她放倒在了床上,指尖划过他纤细的肩线,顺着脊背向下来到腰间,温热的指腹在腰侧轻轻摩挲,惹得怀里的人儿一阵战栗。
萧珩感受着手中盈盈一握的细腰,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折断。
他突然停下了动作,忍住了那喷薄的欲望。
“太瘦了......”他声音暗哑,眼里是还未散去的情潮。
顾惜还在一片迷离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太瘦了......先养胖点。”说完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发出喟然一声叹息。
顾惜好像突然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脸刷的一下更红了。
那一晚萧珩还是没有留下来,但接下来每日他都会过来陪顾惜用膳,不管多忙。
顾惜在他的半哄半强迫下越吃越多,脸也渐渐圆润了起来。
这日,顾惜刚刚坐下吃了两口早膳,萧珩又来了。
“朕今日来晚了?”萧珩挑眉看了眼她手里被咬过糕饼,往日她总是会先等上一等。
顾惜摇了摇头:“皇上不必每日都过来陪臣妾。”
萧珩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赵福全心口也跟着一提,他这舒坦日子还没过几天,可千万别......
顾惜一看萧珩的反应就知道他误会了,连忙开口解释:“臣妾的意思是,皇上不必每日这样奔波,臣妾会好好吃饭的。”未央宫离乾清宫实在算不得近。
她垂眸继续道:“皇上得空的时候再过来看看臣妾便好。”他若日日来,她只怕自己会陷得更深,当习惯了他的陪伴以后,突然有一天他不再需要她了,她会很难过的。
萧珩脸色这才缓了下来。
“朕乐意。”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顾惜无奈,只能作罢。
萧珩吃了几口,突然抬头:“你说得在理,朕确实不适宜太过奔波.....”
顾惜以为他想通了,刚想开口,只听得他接着说道:“过些日子你便搬到乾清宫来。”待他出巡回来,解决掉了那些麻烦。
“啊?”顾惜呆住。
“不愿意?”他蹙眉,仿佛她一旦拒绝,他就要跟她生气。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乾清宫那是皇上住的地方,哪有嫔妃住进去的道理。
“就这么定了。”
顾惜真后悔开了这么个口,还不如让他每日多跑几趟呢!往后她要真住进去了,还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红颜祸水?恃宠生骄?
他就是打算再利用她做些什么,也不必如此大张旗鼓的。
想到这里顾惜眼神一暗。
*
顾惜刚从慈宁宫出来,今日一早她刚用完早膳,太后便派人将她请了过去。
想来是近日萧珩频频到她宫里的消息在宫中传开了,太后盘敲侧击她与萧珩的关系。
她看得出来太后在有意促成她与萧珩,萧珩似乎也刻意地在太后面前表现出他对她的兴趣,所以那日在假山的时候他才会拉着她做戏给太后看。
顾惜苦笑,不明白自己哪一点值得他们如此煞费苦心。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假山附近,她突然心念一动,不知今日会不会也在这里遇见他。
她拉着竹音来到假山前,突然一只野猫窜了出来,吓了她一跳,她正想惊呼,假山背后突然传来了交谈声,顾惜赶紧捂住了竹音的嘴。
“原来是只野猫......”男子说道。
“主上究竟是怎么想的,不是定的璃嫔随行吗?怎么又换成顾昭仪了?”女子问道。
顾惜陡然听见自己的名字,心中一惊,但还是努力保持镇定。
女子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声音很熟悉,她好像听过......是那日在慈宁宫与萧珩交谈之人!
那他们口中所说的主上应该就是萧珩了。
真不知自己是运气太好还是太差,总是能有这样的机缘撞破他的秘密。
“这是主上的意思,你照做便是。”
“是,那主上可有说过日后如何处置她?”女子问道。
“主上并未交待,你莫要揣测。”
“是。”
待人走远了,顾惜和竹音才从假山出来。
“小姐,他们刚刚说的人是你吗?他们说的主上是谁?”竹音担忧地问道,这些人要对小姐做什么?她刚刚离得比小姐远些,只听到了只言片语。
“嗯,我也不知道。”顾惜垂眸,并未告诉竹音那人便是萧珩。
她早就知道的,不是吗?没什么可难过的,可是心为什么会痛。
处置她?她也很想知道他会如何处置她。
他们刚刚说的应该是出巡之事,听起来萧珩是打算将同行之人换成自己。顾惜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既然他们都想利用她,那她何不利用他们的利用?
两人回到未央宫后,一副愁眉莫展的模样。
花月见状,连忙打开话匣子逗她们开心:“娘娘,竹音姐姐,彩莲姐姐,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进宫吗?”
“为什么?”竹音好奇道。
“说出来你们不许笑”,花月故作神秘,“因为我太爱吃了!家里实在养不起,只能把我送进宫里了!”
三人脸色顿时变得沉重,这并不好笑,她们只觉得心疼。
“难怪你天天往御膳房跑!”竹音试图打破沉默。
“可不是!若非如此,娘娘的份都要被我吃完了!”花月自豪地说道。
花月见三人非但没有笑,还一脸凝重,突然就明白了她们的心思:“你们不必替我难过,我家里人都很疼我,我寄回家的钱我娘都替我攒着呢,日后要给我当嫁妆的!”
竹音噗嗤一声笑了:“你这么小就想着嫁人啦?”
“竹音姐姐你不想?”
竹音脑中突然掠过一张脸,脸上不自觉地浮起一抹红晕。那人兰枝玉树,可不是她能肖想的。
“我才不想,我要一直陪着小姐!”
“是娘娘!”花月纠正道。
“是小姐!”
说着两人又在院子里追着打了起来。
顾惜笑着摇了摇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彩莲问道:“彩莲你呢?从未听你提起过你的家人。”
“启禀娘娘,彩莲家住江南水乡,家中只有母亲一人,彩莲自小便与母亲相依为命。”
顾惜心疼地握着彩莲的手说道:“日后等你们出宫成亲了,我也为你们备一份嫁妆。”她突然想起自己在宫中值钱的物件不多,接着说道:“如若我这里不够,你们便拿着我的信件到城东顾府家中,我爹娘定会为你们准备妥当。”
“娘娘,这不妥.....”
“彩莲不必与我见外,你们待我很好,我早已把你们当做亲人一般。”
“谢谢娘娘。”彩莲心中感动,眼角似有泪花。
夜里。
顾惜坐在榻上等萧珩,他今夜来得有些晚,许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她不小心在榻上睡着了,直到萧珩将她抱起,她才醒来。
她揉了揉眼睛,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嘟囔道:“皇上你来啦?”
萧珩“嗯”了一声。
他将她放在床边坐下,正准备蹲下给她脱鞋袜,顾惜突然抱住了他。
她将头埋在他胸前,闷闷地说道:“皇上,刚刚臣妾做了一个梦,梦见你不再喜爱臣妾了。”
“梦而已,不能作数。”萧珩蹙眉说道。
“皇上,若有一天你真的不喜爱臣妾了,你会伤害臣妾吗?”她还是想要相信他,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
“不会。”他不会不喜爱她。
“好,臣妾相信皇上。”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