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又恢复了每日到慈宁宫的日子。
她今日主动提出想给太后抄写佛教,是想在这里等一等萧珩。她知道他每日都会来这里给太后请安,哪怕这两人心中可能都不愿见到对方,还是不得不这般虚与委蛇。
“皇上驾到!”
“臣妾参见皇上。”顾惜迎驾。
“儿臣参见母后。”
“平身。”
各自落座后,太后与萧珩开始闲话家常一番。
“萧澈的大军如今到哪了?”
“回母后,已经到泾阳了,过几日便可抵京。”
太好了,澈哥哥终于平安回来了。
“嗯,待那孩子回来,须得好好嘉奖一番。”萧澈这人向来不争不抢,也亏得如此,他才能安然活到今天。
“请母后放心,儿臣定会论功行赏。”说完眼神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顾惜。
说完萧澈的事,太后突然转头看向顾惜:“今日顾丫头特意留下,可是有话要对哀家和皇帝说?”
顾惜一惊,没想到太后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的用意,不得不说这两人真是极像,都那般敏锐。
“启禀太后娘娘,顾惜确实有一事想向太后娘娘及皇上谏言。”顾惜斟酌道:“臣妾入宫已有一些时日,方知这太医院只有男子,女子行医实为不允。可这后宫女眷众多,女子行医亦有其便宜之处,譬如这日常的问诊照料之事,亦不必担忧男女大防。所以顾惜斗胆进言,在太医院设立“女医”一职,遴选品性端正,医术高明者任之。”
太后沉吟片刻道:“顾丫头所言在理,可这行医的向来都是男子,从未见过女子行医,不好坏了规矩。”虽然上次中毒之事她对太医院略有不满,但不代表她就要顺着顾惜的意思,何况她还不知道这究竟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皇帝的意思。
“太后娘娘,其实民间行医的女子不在少数,顾惜入宫前也常跟随师傅在外行医。”
“这民间和皇宫哪能相提并论,皇帝,你怎么看?”太后将问题抛给了萧珩。
萧珩拧眉,似乎不太赞成:“母后的意思便是朕的意思,“女医”之事容后再议。”
太后见萧珩反对,态度反而有些松动:“顾丫头,虽说这太医院新设“女医”之职不成,但若有女子想在宫中行医治病,哀家允了。”
顾惜刚想谢恩,突然想起太医院的规矩,“可是这太医院......”
“过几日哀家便下一道懿旨言明此事。”
“谢太后娘娘!谢皇上!”顾惜磕头谢恩。
她知道事情不会那么顺利,她之所以敢提出设立“女医”,就是知道皇上和太后现在都对自己有所图,所以不会直接拒绝她,她先探明他们的态度,再一步步来,今日的结果已是意外之喜。
如此一来云珂便可在宫中问诊了,那些生病的宫女求医也能有个去处。至于药材方面,她只能在未央宫多养一些,多少能帮上一些忙。
萧珩后来没坐多久就走了,顾惜将经文抄完后也告退回了未央宫。
顾惜一推开房门就看见萧珩坐在榻上,正悠闲地品着茶。
“皇上?”顾惜惊讶,她以为他晚上才会过来,最近他好像有些忙。
“过来。”萧珩放下手中的茶盏。
顾惜听话地走向他,他轻轻一扯将她拉近至腿间,她顺势扶住了他的肩膀,立在他身前。
她一低头就看见了他眼底泛着的乌青,有些心疼,忍不住抬手轻抚。
她细微的小动作让他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高兴了?”萧珩突然问道。
顾惜一愣,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医女之事,惊奇道:“皇上是故意反对的?”
“嗯。”只要是他反对的,他那位“母后”就容易松口。
顾惜定定地看着他,突然在他脸颊上快速亲了一口。
“这是给朕的奖赏?”萧珩挑眉。
顾惜害羞地点了点头。
“这可不够。”说罢,他一手揽住她的腰,将人往前带了带,一手扣住她的后枕向下,迫使她吻向自己。
萧珩一点点加深了这个吻,唇齿交缠间都是淡淡的茶香,让她有些着迷。
“皇上,娘娘,该用午膳了。”花月突然在门外喊道。
顾惜赶紧推开了他。
萧珩盯着她被吻得晕开的口脂,眸色渐深。
顾惜一看不妙,刚想逃又被他大掌捞了回来,更加用力地吻了上去。
掌心的温热隔着衣料传来,惹得她一阵战栗,顾惜被他吻得双腿发软,差点站不稳,萧珩这才放开了她,满意地勾唇一笑。
“今日先放过你......”低哑的声音从他喉间溢出。
顾惜此刻身体正半靠在他身上,耳边是他呼出的热气,她感觉自己的腿更软了。
他的目光向下,掌心贴着腰侧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眼神暗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惜怕他又要使坏,赶紧跳开,打开了房门,花月正站在门外等着。
“娘娘,你脸怎么这么红啊?“花月一脸好奇。
顾惜羞得无地自容,拉着花月就往偏殿走去,心想早知道不招惹他了。
用完午膳后,萧珩回了乾清宫。
顾惜小憩了一会,正准备出发去御膳房找穆云珂。
一听是去御膳房,花月也吵着要去,顾惜只好把她带上。
到了御膳房,顾惜打听了一番,最近太医院的人没有再来找穆云珂了,兴许是萧珩对她“宠爱”的消息传到了太医院,让她也狐假虎威了一把。
她将今日在慈宁宫的消息告诉了穆云珂,她也很是高兴。
“云珂,我现在每日早晨都会到太后宫里为她问诊调理身子,你愿意同我一起去吗?”
“娘娘,云珂愿意,可是这御膳房的工作......”穆云珂为难道。
花月抢着说道:“云珂姐姐你放心吧!我每天早上会过来替你,我之前也是御膳房的,一定没问题!”花月拍着胸脯保证,“不过你可得早些回来,我还要回去陪娘娘用午膳的!”
刚刚在路上,花月知晓了此事,兴冲冲地向她提议,她应允了。这也帮了她一个大忙,否则怕是会很难说动御膳房的总管。
穆云珂重重地点了点头:“谢谢顾昭仪!谢谢花月姑娘!”
说服穆云珂后,在花月的软磨硬泡下,御膳房的总管也答应了此事。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考虑下一步计划了。
顾惜是一个人回去的,作为报答花月决定留在御膳房帮忙准备宫里今晚的晚膳。
顾惜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天色已晚,河边有几个宫女围在一起,好像是在放花灯,心中好奇决定去看看。
“参见顾昭仪!”宫女见到来人连忙行礼。
“不必多礼。”
顾惜看着她们手边的花灯,问道:“今日是什么节日吗,你们为何会在此处放花灯?”
为首的宫女踌躇道:“启禀娘娘,今日并非节日,这些花灯原本是为乞巧节准备的,但是贵妃娘娘对这批花灯不太满意,奴婢们觉得扔了可惜,所以......请娘娘恕罪!”
“原来如此,你们不必担心,我不会说与贵妃听。”
顾惜看着漂流在河面上的花灯,烛火摇曳宛若星河,忍不住开口道:“这个花灯......可以给我一盏吗?”
“当然可以!”宫女说着便从地上拿起一盏交到顾惜手上。
顾惜见宫女们在她面前有些拘谨,便寻了个角落坐下。
她执起一支狼毫,在宣纸上写道:“惟愿吾君昭昭如愿,岁岁安澜。”
落款萧珩与顾惜。
花灯顺着水流飘走,最终化作一抹微光,隐入到夜色中。
回到未央宫,已经是戌时了。
推开房门,顾惜看见一个人影站在屋内,正背对着自己。
“皇上?”顾惜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对方闻言转身,屋里没有点灯,只有窗外漏进来的一点月光,刚好照在了他刀刻一般的下颌上。
是他。
她还以为他今天应该不会再过来了。
顾惜把灯点上,屋内一下亮堂了起来。
萧珩目光落在她的身后,眸色幽深:”你的丫头呢?“
顾惜错愕,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起她的丫头:“花月吗?她还在御膳房。”
“刚刚去哪了?”
他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冷意,顾惜不明所以,但还是顾惜解释道:“臣妾刚刚去御膳房找云珂了……就是穆太医的妹妹。”
“你们很相熟?”
顾惜想了一下:“嗯,她之前帮过臣妾。”
一阵沉默过后,萧珩突然问道:“你和穆云齐是如何认识的?”
顾惜微怔,如实说道:“皇上,穆太医每月会来给臣妾请平安脉。”
“除此之外还可有其他?”
顾惜蹙眉,不解他为何这么问,但还是摇了摇头。
其实说起来他们第一次认识应该是在太医院那次,他答应替她抄写医药古籍,但此事不宜声张,若让人知道他们私自临摹太医院藏书,只怕会给他们兄妹招来祸事。
萧珩盯着顾惜看了一会,从怀里拿出了一本书扔在了桌上:“这是什么?”
顾惜定睛一看,居然是穆云齐给她的《本草通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