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汐惜回到自己院子,用铁打药给自己揉了一下脚后,感觉又能够走动了。
她在屋里一遍遍地回想起,刚才在校场,她的小哥哥对她说的那句:“你乖些。”
“乖些?嘻嘻,乖些...”
她把头埋进引枕,脸蛋红彤彤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形,嘴里一直痴痴念叨着。
“他说让我乖些...他说乖些...”
“乖些乖些乖些乖些乖些...”
“嘻嘻,乖些!”
她活像被邪祟勾走了魂魄似的,一个劲嬉笑着抱紧引枕在矮榻上滚来滚去。
“乖些!哈哈...乖些!他说让我乖些!”
“那我就是他的宝儿了?他拿我当宝儿来怜惜,疼我爱我,真心喜欢我喜欢得不可自拔了,所以就脱口而出,说...”
“让我乖些!”
远在校场操练的李祎做梦没想到,自己用从前哄狗的话对她说的话,已经被她深度理解成那样的意思了。
不过也好,反正他就是要迷惑她,放松她警惕,才故意假装被她迷倒,对她心软。
原本以为很难,但这么一看好像也不难。
苏汐惜快要乐上天了,不停地重复“乖些”,然后捂着脸笑,手脚不断在榻面上捶打。
突然,她怀里一本鹅黄有兰花印的本子便“啪”一声掉了出来,雪白的书页翻飞,最后停在某页上便停了下来。
苏汐惜擦干笑出的眼泪,捡起本子,目光扫过几行字,顿了下来。
·
“惜惜姑娘你要去山坳,我可以带你去啊,要拐杖做什么?”
“那个...我看春和小哥平时也挺忙的,就不打扰了吧...你帮我准备拐杖,我自己在屋里闷得慌,去山坳那边采点花也不错。”
春和为难道:“惜惜姑娘脚伤没好,最好还是先待屋里歇息,养好脚伤再说吧,你想摘什么花告诉我,我去帮你采?”
“我想采...那那个,其实我也并不是真的想采花,你没看过医籍可能不知道,伤了腿脚也不能一直待屋里的,这样也不利于康复后行走,正所谓不用则废,是需要活动活动一下才利于日后行走的。”
春和成功被她忽悠过去,挠挠头道:“那...好吧,那惜惜姑娘想去哪里,我陪姑娘去吧。”
“不用,我...”
“这是老大特意叮嘱过的,惜惜姑娘去别的地方一定要有人陪着,不然老大回头怪罪我的。”
如此,苏汐惜只好让他跟着。
春和给她找了根结实的树杈当拐杖,还特意把手握的部分磨光滑了,汐惜扶着拐杖走了几步,本来脚就好得差不多,又用上好的铁打药,如今有好拐杖走路就更顺当了。
“那去山坳那边走走吧。”
走到山坳那边,苏汐惜在山坳上左看右看,来来回回扶着拐杖走了好几遍,还一直唉声叹气,一朵花也没采。
“可是...没有惜惜姑娘想要的花?惜惜姑娘想要什么花可以告诉我,我去给姑娘找。”春和道。
“我...”汐惜看了看漫山遍野的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都是这种带草茎的花,就没有那种长在树上的花吗?”
“带草茎的花适应性强,可在较差环境存活,而长树上的花需要的条件却苛刻多了,苏姑娘是在打探附近水资源丰富的地方。”
这时在另一边,霍无名听完手下回禀的情况,同李祎分析道。
“这苏姑娘还真是比想象的厉害呀,竟然想到这种查探方式,属下若不是行军打仗多了得出经验,也不知道这一点,这苏姑娘竟如此博学,一个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连这种野外知识都知道。”他忍不住题外夸了一下。
李祎冷哼一声,“要不然当初京都的人又怎么会将她与老子相提并论呢。”
“那山坳西边正好是一个豁口,从那儿能够看到通往山下的地方,她又正好来到那个豁口附近来来回回地看,这不是想给她苏家的兵马找通往山上的近道是什么?”
李祎点头,“后来她又去了哪儿?”
“后面她就问春姑山上哪儿能有长在树上的花,春姑同她提了一嘴寨子后面那片树林。”
“她去了?”
“没去,殿下先前不是同她强调了让她别去那边,说有猛兽吗?”
“老子那是诱敌深入的计谋呀,这是掌握人性,我越不让她去,越不想让她打探的地方,她反倒会千方百计想打探出来,若不是她刚才脚又弄到,我就会反复给她强调不要去,加深她印象了。”
“嗯,有道理,那我们就静待后续吧。”
苏汐惜听春和说了只有寨子后方的树林有长在树上的花之后,便回去了。
因为她的小哥哥同她叮嘱过不让她去那个树林的呀。
可是...她不去的话,又怎么找...
这件事不可让她的小哥哥知晓,所以她只能偷偷地,一个人前往,但是,那里有猛兽呀。
怎么办?到底怎么办呢?
苏汐惜急坏了,要再不去的话,可能就来不及了,可去的话又...
“她去了!苏姑娘她果真独自前往了!”
霍无名急吼吼地跑来回禀最新情况道。
“她脚还伤着,这是拄着拐杖也要进林探出究竟吗??”
李祎生出些莫名的恼火,许是怪她太急了,又许是心里还是隐约对她有期盼的,这下一下就完全掐破掉。
“殿下既然早已早已看穿她,以苏姑娘的聪明才智,想必也料到她定会很快找到树林里了。”霍无名道,
“那个林子里屯扎了大量我们的旧部,一旦她查到那里,必定会认为这就是我们最后的底牌了,再加上殿下极力抗拒她进入,她应当会相信了。”
“然后呢,”李祎嗤了一声,“然后她就可以计划她的下一步了,是吧?”
·
苏汐惜从林子赶回来,天色已晚。
她赶得差点又崴了脚,幸好回来时她的小哥哥还没回。
虽然没再次伤到,可由于回来时她怕时间来不及,走得快了,现下伤着的脚踝那里疼得像骨头断裂似的。
她想去拿些铁打药再揉揉,伸出手往旁边桌上探的时候,一个不留神把药打翻,“砰”一声摔碎在地,药液散落一地。
汐惜疼极了,只能挪动身子向下探,试图能沾上一点药来涂涂。
却一不留神,差点摔下矮榻,被恰好进屋的李祎一个疾步闪来,捞住她。
“小哥哥?”汐惜抬头仰望他。
“你去哪里来?这脚踝竟肿胀成这样?”
李祎看着她白皙小腿下,露出裤管肿得猪蹄一样的脚踝眼,说不上到底是该幸灾乐祸,还是该痛心疾首她如此急着的背叛。
“不是都说让你待在屋里别走动,怎么就是不听呢?”
他掩盖住失落,还是帮她重新取来了铁打药,握住她小腿,替她揉起了药。
苏汐惜知道自己理亏,又怕说得太多让他知道,只能低着头,“嗯嗯”地认着错:“是惜惜错了,对不起...”
李祎没什么心情地抬头瞄她一眼,又低下脸去,搓热了双手替她揉按,“好了就此打住,老子不要再听到你那什么爱得不知所措的话了...”
汐惜被他按得差点尖叫出声,却又不敢叫出声,只能低着头用力咬住下唇,把脸憋红。
见她好久都没有出声,李祎才缓缓抬首,却无意被他看到了让人心跳加速的一幕——
姑娘浑身香汗,咬紧下唇,桃腮粉面,喘气连连,她低眸看他那一眼,杏眸红透,活似被人欺负狠了的模样。
他心脏很不合时宜重重撞击起来。
校场上操练一日没怎么喝到水似的,喉咙一下干`哑灼烧:“弄...疼你了?”
“轻...轻点揉。”汐惜都快哭了,感觉脚踝骨被揉成碎屑了。
“疼你不早说!”
他带点怪罪的意思,立马放轻了力度。
见他着急紧张的样子,汐惜忍不住甜笑,全然忘了自己方才还在为瞒骗了他而愧疚。
“小祎哥哥你...”
“好了,不许说话。”
李祎早有预料她会“大放骚`词”似的,先一步阻止她说话。
“我想说...”
“你不许说!”
“你知道我说...”
“知道!你别说了...”他没好气,“你不就想说老子是你的止痛膏,是你的心疼药,有了老子你就不疼了呗!”
“我...”
“你还想说你是骨头髓子里疼,然后诱惑老子问你为何会骨头髓子里面也疼,你就会说——”
“因为想我想到了骨头髓子里!”
苏汐惜忍不住“噗嗤”一声,满意地笑了。
李祎却后知后觉地仿佛又中了她的奸计似的,恼羞起来:“不许笑!”
“好...”好难啊,她的小哥哥都学会给她说甜甜的情话了,怎可能不高兴地笑?
“不许再笑了!听见没有?!”
汐惜笑容清甜地托着下腮看他,笑道:“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