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今夜圆月当空,天上繁星璨璨,夜虫高声鸣唱,风声沙沙。

    又是一个平凡的夏夜,却又不是一个平凡夏夜。

    苏汐惜用小厨房里有的食材,做了一桌子丰盛菜肴。

    她先前是不会做菜的,可她觉得这山寨上的饭菜味道一般,她觉得自己如果想抓住小祎哥哥,可以不用邪门歪道,就正正经经的,用拿捏男人的胃这一招,兴许有奇效。

    于是,她开始请春和给她找书来看,恰好山寨西南面有个藏书阁里就藏着许许多多的书籍,各种各样类型的都有。

    春和告诉她,小祎哥哥也会时常在藏书阁里看书,于是汐惜开始频繁地要书来看。

    捧着那些,兴许小祎哥哥同样看过的书,她觉得格外有兴味,这一扎头进去,就直接磨练出了一手厨艺。

    汐惜从廊下端出几盆精心修剪过的三角梅,围着石桌旁边摆放,摆弄好后,又将石桌上的菜肴重新摆了一下,觉得不大满意,又将菜肴位置调整了一下,最后将一盆花放了上去。

    总觉得摆放不好看,感觉少了些什么,突然,灵机一动。

    “噢!对!我怎么忘记做甜食了?这么甜蜜的日子怎能没有甜食呢?”

    另边厢,李祎仍被霍无名缠住。

    “殿下!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那天属下回来时,殿下同属下说起苏大姑娘的时候,其实殿下就已经心软了,动心了对不对?属下早该知道留她在这是个祸害的。”

    “当年殿下的情况虽然糟糕,你说她不肯将你藏在府中是怕连累家族,可只要是个有心肝、有感情的人,就不会这么绝情见死不救啊!不能藏你难道就不能帮你想别的办法吗?用不着用火相逼!”

    “她难道不知道殿下小时候就是因为亲眼目睹容皇后在大火中丧生,才对火有恐惧的吗??她为何要这样伤害殿下呢??”

    “殿下小时候是同她一块在漳州长大的,那会在漳州一到入夜,容府里连灯都不能点,通府里黑漆漆的。是后来殿下长大一点了,才勉强能远距离看着火,不过屋里用的火还是要用灯罩罩起来的,她怎会不知?她这是明知,还要用此伤害殿下,虽说是拿来吓唬,可杀人诛心,她那样做不比直接拿把刀刺进殿下心脏!”

    “就这样,殿下也能原谅她??”

    “霍无名,话有点多了。”

    李祎要不是打磨簪子需要用到工具房里东西,是不会有耐心一直留在原地听他废话的。

    他凉凉地给了他个眼神,让他自己意会。

    霍无名一愣。

    “好吧,殿下嫌属下多事,属下也快变成第二个春姑了。”

    “不过,天道都是好轮回的,殿下自己既然相信终有一日自己能拿回属于自己的,那那位苏家大姑娘,也必会自食恶果...”

    他话没说完,就听见“噌”的一声,李祎那把惊鲵剑已经指在了自己面前。

    “老子当年没有因为霍家拖家带口跑去支援卫家的事而怪到你头上,现在老子喜欢原谅谁,也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属下那不一样!我们霍家是遭奸人所惑,才会跑去卫家当差,当时也是被蒙在鼓里,再说了,决定去卫家的又不是属下!属下可一直忠于殿下,可苏大姑娘她却是...”

    “人总觉得自己情有可原,可一旦事情出现在他人身上,就会高高在上地用批判的眼光来看待,你不觉得特别虚伪,特别不公吗?”

    李祎一番话让他成功止了声。

    “原不原谅她是老子一个人的事,心里过得去就原谅,过不去就不原谅,就这么简单!”

    “老子既然选择了原谅,那也必定有兜得住事情的能力,若然兜不住,那就证明那是老子的劫,是劫躲不过,扛过去就好了,你们谁一辈子没几个劫?废话这么多,老子要当她男人,她的劫也应当由老子来扛!”

    他说了他一脸懵之后,便收好打磨好的簪子起身离开。

    走到聚义堂右边的石阶路时,听见板石坡上有人叫嚷着“走水”,他赶紧上前问道:“发生何事?”

    “老大,西南面红树林那边走水了!似乎是借住在山上的客人所放天灯所致!老大你的藏书阁...被烧了...”

    “就只有藏书阁被烧是吧?其他房屋可有牵连?”

    “暂时没有...”

    “那还好,反正藏书阁就些书。”

    “可老大不是...很珍藏那些书吗?里头有许多都是老大费很大功夫寻来的...”

    “是有点可惜,不过书我都看过了,来日有时间再把它们临写出来就好,没有人命伤亡,其他的都不过身外之物。”

    “可...可是...”那小卒支吾道:“有人说走水之前...看见苏姑娘进去藏书阁了...”

    “谁?”李祎一愣。

    “苏姑...!”小卒话没说完,便被他们首领撞得趔趄摔在地上,李祎疯了似的往藏书阁方向飞奔。

    火势熊熊,头顶圆月也被蒙上一层浮动的胭脂色,光是看着都让人感觉喉咙灼烧不适。

    李祎冲到前头去,胡乱抓了一个人:“苏汐惜呢??”

    “老...老大,没...没看见苏姑娘啊!”

    “那个...火势太大了,里头梁柱都倒塌了,没人能进得去...”

    闻言,他扔开手里的人,就往大火里冲。

    他想起方才霍无名的话,他说天道好轮回,苏大姑娘会自食恶果...

    “有什么恶果!就冲老子来好了!苏汐惜你...撑着,老子不许你死!!”

    冲往一半的时候,他已经感觉自己浑身僵硬,腿重得简直迈不开,呼吸开始急促难受,脑海里呈现出一片轰轰的烈火,栖凤宫的大门敞着,有被火吞噬的横梁一截截从上方掉下,门口两尊石狮子也被烤得黑糊糊的。

    他看见母后流着泪,站在火焰中,捂着口鼻,挥着双手让他别过来。

    那会他人小,身高还不足门口两尊石狮子高,那时他想进去,他是想进去把母后拉出来的,但无数的宫人将他拦住,拉着他。

    他感觉身体越来越重,他愤恨这种因为自己的弱小,而没有办法保护自己重要的人,从而只能眼巴巴看着被烈火吞噬...

    他不想这样,不想再一次承受那样的痛。

    “你们愣着干什么?快把老大拉开!他惧火严重,不能靠近没有罩子遮挡的火源三步近,不然他会喘症病发的!!”

    好几人冲上前去要把他们首领拉回来,可李祎伫在那里像个石像似的,压根没人能掰得动。

    “你们...滚开!!”他不断地喘息着,眼睛红得像头兽,一手掙开两名企图来拉他走的人。

    “老大!老大!这火势太大了!进不去的,你不要...”

    他不管不顾,又三两下折倒了几名手下,捂着胸口处,一步一步往灼热的火场里去。

    “啪!!”的一声,里头滚满火的梁木倒塌下来,连门口都被火势封住了,他这是要...往火坑里送啊。

    “小哥哥!!小祎哥哥!!”

    却在这时,身后如久旱逢露般的清甜声音响起。

    李祎猛地回头,汗发粘贴在鬓角,浑身从水中打捞上来般,眼睛外一圈都在发红。

    恁么高大的男儿,流血打仗也不曾哭过,如今竟然泪水一点点掉了下来。

    “汐惜...”

    苏汐惜先他一步飞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他腰,把头埋进他胸膛。

    声音瓮瓮的:“你傻不傻啊?火这么大跑进去就烧死了...”

    李祎劫后余生般,鬓角的发丝上还在滴着汗,嘴唇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眼睛还后怕地睁得很大,眼泪还在止不住往外掉,紧紧地回抱住她,双臂铁一般锢着她,一句话不说。

    过了好久好久,藏书阁里火势被扑得差不多的时候,方才还明月当空的天,说变就变,轰鸣一声疾雷,夏日里第一场暴雨下了起来,直接将红树林里的火都扑灭了。

    那火场外不远处的二人还在紧紧相拥着,雨势大得将男子的理智一点一点拉回来,身体开始能感受到被雨捶打的真实感了。

    苏汐惜把他往檐下拉。

    方才在这边忙着救火的人,见火势已去,都纷纷躲雨去了。

    这里只剩下他俩。

    苏汐惜刚才想再做一道甜食,但又忘记一个步骤是怎样的,就去找春和要钥匙去藏书阁拿书看,她拿完书就走了,走到一半发现随身带着的那个礼匣不知搁哪忘记拿了,就又返回原路来找,找着找着听人说藏书阁那边走水了,便赶过去,结果发现她的小哥哥疯了似的冲进火海。

    “你刚才是...以为我在里面所以,才进去的吗?”

    苏汐惜看着他被雨水打得狼狈头垂下的样子,心疼又开心地伸出手指替他擦掉脸上的水,“下次不可以这样了,知道了吗?”

    他用黢黑的眼神垂下安静地让她揩拭雨水的样子,真的乖得像一条大狗。

    她忽然心脏就不受控制砰跳起来,柔软的指腹擦过他鸦黑锋利的眉毛,上方缀满晶莹的雨水,一扫就散落在夜色中。

    随后,她的手指来到了他笔挺的鼻梁,再往下,便是他紧抿淡薄的唇。

    心跳得愈发厉害,她内心有种蠢蠢欲动,随后,她便遵从自己的感觉,轻轻踮脚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不敢直接贴唇,只轻轻印在脸颊。

    虽然一触即分了,但轻贴上去时的那种微凉的、裹挟着夏天雨水泥土芳香,还掺杂些路边淡淡茉莉的香气让人有些欲罢不能。

    她见他没什么反应,就又踮起脚尖亲了一下。

    这一下熨帖的时间稍微长了些,她能看见他浓黑的长睫稍微轻颤了一下,轻抬起来。

    他像一个刚刚被唤醒的人似的,带着些许惊讶和意外。

    她看见他眼神微微变了,变得更加深沉。

    像食髓知味似的,她把唇移开的瞬即就后悔了,于是再一次凑过去。

    这一次,却看见他用手轻轻按住了她双肩。

    “别...你会后悔的。”

    他的声音如置于深釜里的金玉相撞,沉磁微哑,轻易把人心尖上那块肉撩得麻麻痒的。

    后悔...为何会后悔呢?

    她又又一次不听话地把唇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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