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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纸鹤与烟火(四)

    元初弦没有说话。

    少女坚持不懈地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喂——能听到我说话吗?”

    元初弦决定把她当成幻觉,不予理会。

    班主任让她罚站到午休结束,自己则在最后一节的下课铃结束后,悠然自得地离开了。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元初弦偷偷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感觉脚有些酸痛。

    “直接走不就好了,还要在这里陪那个坏东西过家家。”少女嘀咕了两句。

    “晚照。”元初弦慢慢摇了摇头,“我不能这么做。”

    “唉,寄人篱下的滋味确实是不好受。”被称作“晚照”的少女摇头,“但现在这样,也没人帮你吧?”

    元初弦没有否认她的话,确实没有人知道她被罚站了。

    “初弦?初弦?”门口忽然传来微弱的声音。

    元初弦认出那声音,连忙走到门边,想要打开门,却发现门被锁住了。

    是张檩夏,“你怎么被关在里面了?”

    晚照的神色有些阴晴不定,她冷哼一声,身形消失在空气中。

    元初弦没时间安抚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实情,“班主任关我的。”

    “啧,真麻烦。”张檩夏摘下手腕上的橡皮筋,将头发高高扎了起来,她眼中亮起夺目的蓝色光芒,如同最名贵的刚玉,在阳光折射下泛出的光辉。

    元初弦能感知到她正在使用灵力,略有些惊讶地出声制止:“檩夏,学校里不能用灵能……”

    “去他丫的,这是体罚。”张檩夏皱眉,她拧开门把手,“走。”

    元初弦看着凭空消失的锁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门确实开了,但痕迹有些过于明显。

    张檩夏甩了甩头发,黑色的马尾在半空中画出一道弧线,她乜了元初弦一眼,接着便转身,向前走去。

    “檩夏,”元初弦快步跟上大步流星的少女,“如果他们调监控罚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反正我是年级第一,爱罚就罚。”张檩夏忽然停下脚步,从斜挎着的书包里掏出一叠纸,塞进她怀里,“笔记,这堂课的作业,给你复印的,我自己的笔记和作业。”

    元初弦翻了翻里面的内容,这并不是单纯的复印,一些重点内容张檩夏还用彩色荧光笔标了出来。

    “夏夏,你真好……”元初弦抱着那一叠纸,有些感动得无以复加。

    “露出那种表情干什么,我们是同门,这么帮扶是很正常的。”张檩夏勾起唇,比烈日骄阳都要高傲上几分,“走了。”

    元初弦应了一声,连忙跟上张檩夏的步伐。

    嘴边浮现出笑容,步伐都轻快几分。

    这个夏天,好像也没有那么苦涩。

    她本来是这么想的。

    大部分学生心心念念的开放日,对于元初弦来说,和普通上学的日子并无区别,只是把上课换成了摆摊。

    她被安排了一个最艰苦的工作,洗碗。为了女仆咖啡厅的体验更好,班委决定用陶瓷餐具而非一次性餐具。

    别人都换上了女仆装,甚至还有男生在互相打趣,每个人都看起来那么高兴,但元初弦知道,女仆装只不过是他们心血来潮打发时间的消遣,等到了晚上的舞会,他们就会穿着爸爸妈妈准备好的礼服,变回少爷小姐的样子。

    只有她是真正的女仆,一个人在后厨洗盘子,几乎没有出去玩的时间。

    每年都是如此,最苦最累的活,永远是她的。

    可是,从未有人提出异议。

    就连她自己么,也逐渐习惯了。

    午休,元初弦稍微有了些喘息的时间,开放日要持续好几天,这才只是第一天。她揉了揉被水泡得胀白的手指头,不着声色地拿出手机,趴在桌子上看漫画。

    她看得正津津有味,忽然听到门口传来说话声,连忙把手机关上,藏进桌肚里。

    是谢卿尧,还有几个女生。

    “卿卿,你穿女仆装的样子真好看呀。”一个女孩子说,“我要是长得有你这么好看就好了~声音也很温柔,真是太完美了。”

    谢卿尧的笑容淡淡的,“谢谢你。你也很好看。”

    “对了,上次我们问你,你说你喜欢女孩子,那个人现在在这里吗?”

    另一个女孩子问道。

    谢卿尧的小脸粉扑扑的,略带嗔怪道:“我……不好意思说啦,这里还有别人。”

    “没关系。”她们中的一个人笑嘻嘻地走到元初弦面前,“初弦,你肯定不会往外说的,对吧?”

    元初弦连忙摇摇头,“不会。”

    “那,我要说了。”谢卿尧想到喜欢的人时,脸上都挂着甜甜的笑,“我喜欢檩夏。”

    “哇,张檩夏吗?她确实很飒很酷,也没说过自己喜欢哪个男孩子。”

    “这么看感觉卿尧很有希望呢,加油加油!”

    “我直接先磕你俩为敬!”

    元初弦觉得无聊,她打了个呵欠,准备回宿舍睡觉了。

    本来没想着回去的。

    她走到门边,突然被叫住,“欸,初弦,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元初弦停了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认真地想了这个问题。

    “没有。”她说。

    “真的没有喜欢的人吗?”

    “骗人的吧,她肯定喜欢南流景。”

    “肯定是因为少主不喜欢她,她才这么说的吧?”

    元初弦蹙眉:“我要回去了。”

    “哇,好大的架子。”

    “真装。”

    元初弦低着头,铆足了劲向前走,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那里做错了,心里似乎有股无名火在升腾,亟需发泄。

    “元初弦。”有谁叫她,见她无动于衷的模样,还伸手拍了拍她,“怎么不理我?”

    元初弦停下脚步,恶狠狠地甩开那人的手,像被惹急了的企鹅那样大叫,“给我滚!别来烦我!”

    “初弦?”

    她抬起头,却发现南流景站在原地,看着她的眼中有一丝呆滞。

    这也是她上高中以来,第一次直视南流景的眼睛。

    没有戏谑,没有捉弄,只有难过和悲伤在他湿润的眼眶中打转。

    “我……本来想找你玩,我们摊位很好玩的。”南流景低下头,眼睑绯红,泫然欲泣,“你在生我的气吗?”

    元初弦也愣在原地,她张嘴想要解释,却瞥见室内几人看热闹似的目光,如同一根根蜇人的蜂刺,令她很不舒服。

    “对。”她狠下心来,“我就是讨厌你,南流景,离我远点。”

    说罢,她转身就跑。

    元初弦跑了很久,身后依旧还是有那种挥之不去的可怕感觉,她想自己一定是疯了,总感觉有人在追自己,可是认真去感知气息的话,却又空无一人。

    仿佛追逐她的不是任何形式存在的实体,而她只是想从那种讨厌的气氛中逃离。

    她回到宿舍,空无一人,许璐显然是他们班的活动总策划,这会儿应该在学校那边。元初弦进了浴室,洗了个澡,出来之后就躺在床上,打开空调发呆。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了,元初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机上有20条未接来电,其中16条都是张檩夏打来的。

    檩夏找我干什么?

    元初弦还没睡醒,慢慢悠悠地打了电话回去,张檩夏马上接了起来。

    “喂,初弦?你在哪?”

    光从语气就能听出迫切,元初弦回到:“我在宿舍,早上太累了,现在只想休息。”

    “哦哦,没事,你休息吧。我帮你顶上就行。”张檩夏笑,“这活是真累,以前干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感觉自己真是悠闲惯了。”

    元初弦:“你以前还去餐厅洗过碗吗?勤工俭学?”

    “嗯……也不算吧,我觉得用‘求生’更为贴切一些。”张檩夏似乎没有特别要忙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我爸我妈走得早,我一个人住,勤工俭学。”

    元初弦知道她爸爸坐牢的事情,张檩夏显然不清楚她知道,也不想让她知道。

    她不清楚缘由,但还是尽力扮演一个知心好友的角色:“那夏夏真的很厉害啊,我好像没有为了生活这样闯荡过。”

    “那我还有些羡慕你。”张檩夏说,“生在南家……本身就是一种幸运。”

    她还是没认出我。元初弦叹了口气。

    入学考试那天,她就认出张檩夏了。张檩夏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像一只高傲的黑天鹅,走到哪里都是最与众不同的存在。

    可是她不记得自己了。

    元初弦一直想找机会问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会来禾水?为什么她妈妈也去世了?

    但话到嘴边,却又惊觉两人已经没有从前那么熟悉。

    张檩夏的一切,都令她感到陌生。

    “怎么会呢,”元初弦笑了笑,“不过听你的口气,下午好像人不是很多呀~”

    “那是我没有去吆喝,剩下的人该偷溜出去的都散了,就几个班委还在坚持,也不知道在坚持些什么。”张檩夏哼了一声,“不过洗碗倒也不算特别苦的差事,不用穿难看得要死的衣服,偶尔还有人给我喂点吃的,真不错。”

    元初弦的笑容慢慢凝固了,抓着手机的手忽然有些无力,疲惫感涌上心头。

    “对了,我刚刚听卿尧说,你把少主骂了一顿,真的假的?她非要我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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