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的心情看起来不太好。
虽然这人现在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但她就是能感受的出来。
要在大平台上建格挡的事情，她虽然是现在才知晓，但她猜测，林川估计也是刚刚知道不久。
这背后的原因自然不用多说，程清亿大概已经猜出来了七七八八。
大概率是因为今天中午那事。
教室大门洞开，同班同学来回路过时注意到站在门口的俩人，不免要多看两眼。
一个是自己班上平时风风火火的热情女班长，一个一直存活在传言中的高颜值红榜杀手。
确实够扎眼的。
最主要的是，红榜杀手最近还有点“桃色新闻”在身上背着。
林川把书放到了在教室门口：“我就不进去了，你自己想办法。”
她的“嗯”字还没说出口，就看见了一个毫无留恋的转身，看样子这家伙是一秒也不想在这儿多呆。
男生的背影冷漠修长，在吵闹喧哗的走廊里，显得有些孤单。
程清亿收回目光，盯着教室门口的那堆“书山”，想着要不要试着分批搬，一次拿一小部分。
有几个女同学在这时忽然围了上来，一脸八卦笑。
“班长，林大学霸竟然会帮你搬书诶！”
程清亿眯了眯眼，一副“想什么呢”的表情，然后在一众同学面前竖起了那只挂彩的手臂。
“我天哪！！！”
“这么长的口子？”
“你这怎么弄的？”
“赶紧去医务室啊，要不要我陪你？”
女孩子们七嘴八舌，叽叽喳喳。
程清亿笑了笑：“还好啦，伤得不算太深，就是太长了有点吓人。”
刚刚在路上的时候，林川嘱咐过她待会儿放好书就赶紧去医务室消毒，免得天热感染了。
“我过会儿把书放好自己去医务室就行了。”
刚才还在感叹林川温柔体贴的女同学突然反戈：“林学霸也真是直男，女孩子受伤了，也不帮忙把书送到教室里面，往门口一扔就跑了……”
“就是就是。”
“确实直男！”
“没点眼力见。”
一众女生附和表示赞同。
“那班长你赶紧去医务室，我们几个帮你搬好了。”
几个女孩子说着就动起手来，一边搬书一边催促她赶紧去医务室给受伤的手消毒。
程清亿：“那麻烦你们咯，改天请你们吃零食~”
女同学们：“好呀好呀~”
刚出教室门的王浩看见一群女生聚在这里，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
“班长你在这里啊，”他指了指隔壁六班说，“刚隔壁班长找你，她让我转告你一声。”
张云云？她有啥事？
“她现在在哪呢？”
王浩挠挠头：“我也不清楚，你要不给她发个信息问问吧。”
“好，我知道了。”
程清亿拿出手机，发现对方之前给自己发了好几条信息，只不过她刚刚好像没注意到。
【听说你手受伤了？】
【严不严重？】
【你现在还在年级办公室么？】
【我过去找你】
看最后一条信息发送的时间，张云云现在八成在办公室那边。
程清亿告诉她自己马上去医务室，让她在那儿等自己。
消息刚发出去，张云云秒回：【好，我马上到】
赶到医务室的时候，张云云已经先她一步到了，正和已经醒过来了的李成轩聊着什么。
之前走得异常潇洒的林川，此时也陪在旁边。
程清亿立马明白了，好嘛，这家伙走得那么急，原来是着急来这儿啊……
“你手快给我看看。”
看见她来了，张云云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牵起她的手。
包裹手臂的那两张沾染上鲜血的白纸已经不复从前整洁干净，变得又皱又碎，还变了种颜色，看起来脏脏的。
校医动作轻柔地一点点去除纸巾碎屑。
触目惊心的长长划痕展示在众人面前，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连校医皱起眉头，询问：“你这是怎么搞的？”
“被铁皮柜子边边划到了。”程清亿如实交代。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翻了翻她的手臂：“还好伤得不算深，要不然还得打破伤风嘞。”
“给你先消消毒，这几天洗澡的时候注意点，不要让伤口碰到水。”
“会留疤吗？”
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林川问出了这个连她自己都没想起来的问题。
对哦，这么长的伤口，如果留疤的话，肯定好丑。
想到这些，程清亿忽然沮丧起来。
校医瞄了林川一眼，又看了看她的伤口。
“这肯定是划到真皮层了，有可能留疤也有可能不留，介于这两者之间吧，得看你的运气了。”
校医看着程清亿的眼睛，这么跟她说。
脑中劈过一道惊天闪电，天塌了……
如果留疤的话，这么长，程清亿不由地呆楞在原地，脸色“刷”的一下子全白了。
“如果抹祛疤痕的药膏会不会好一点？”林川又问。
“可以是可以，但得等伤口完全愈合才能用，不能提前用。”
……
李成轩看着现场林川一句，医生一句的场面，极力克制住已经翻了一大半的白眼。
诶，哑巴哥啊，哑巴哥……
*
校医给程清亿消完毒、简单包扎后，就被喊走开会去了。
于是整个医务室现在只剩下他们这几个学生。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的消息的？”
程清亿坐在布面椅子上问张云云。
当初在教室门口分开后，张云云就继续去各班分发班牌了，按理来说她不可能这么快知道的才对。
张云云看了眼现在依旧躺在病床上的李成轩，指着他：“喏，他告诉我的，说是你把他害成这个样子的。”
李成轩被医务室大张旗鼓抬走的消息传出去后，各班级就滋生出了各种各样的谣言。
说什么的都有。
什么新高三有人因为压力太大受不了晕倒了；
什么重点班班长为情所困和班主任在办公室大吵后昏死过去；
什么一班专门盛产情场浪子……
一个由晕血引发的语言暴乱，在这个刚刚登基的新高三年级间盛大开幕。
作为李成轩的初中同桌，张云云得知这个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就立即找到当事人了解了真实情况。
“你丫的还我一世英名！”黑皮公鸭嗓又开始嘎嘎叫了。
“你有啥英名？”程清亿反问，“Lady Gaga？”
史蒂芬妮·乔安·安吉丽娜·杰尔玛诺塔小姐的风评受损……
“屁！”李成轩在纯白色病床上情亲演绎原地暴起，“你竟然敢说我小学外号！”
张云云在一旁“噗”地笑出声：“你小学外号竟然是这个？”
李成轩一脸怨气地看向站在边上一句话都没说的家伙。
林川，你这个哑巴哥！！！
作为小学时的对抗路选手，林川和李成轩互相看不对眼，所以彼此给对方起了这个生动而又朗朗上口的“艺术花名”。
李成轩喊林川哑巴哥，林川也回敬他这个小烟嗓一个Lady Gaga。
虽然后来两人初中没再同校，但李成轩也因此患上了严重的“后遗症”，就是再也听不得Lady Gaga的任何歌曲。
估计是感受到了李成轩幽怨的目光，林川尴尬地轻咳一声，眼睛缓缓瞥向另外一边。
张云云忽然看出了端倪。
“所以，”她盯着程清亿，“你们仨是同一个小学的？你们早就认识？”
林川：“不太熟。”
李成轩同样一脸不屑：“没什么印象。”
程清亿的耳尖瞬间变红，陪笑：“……”
张云云半信半疑，心情复杂地打量着装傻充楞的三人：“你们三个，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李成轩瞥了眼林川，这家伙的面上看不出一丝情感波动，一脸的漠然。
张云云和他做过很长时间的同桌，按理来讲这事儿不该瞒着她的，但他答应过林川不给程清亿添麻烦的……
毕竟这小子，他细细打量了一番林川的脸。
皮肤挺白的。
鼻子怪挺的。
眼睛嘛……
李成轩眨了眨眼，最后主观认为这家伙的眼睛不好看。
毕竟，一个大老爷们长什么桃花眼啊！！！
虽然但是……
好吧，他承认，这家伙是有两分姿色在身上的，也就比他帅个一两分吧。
再多他也没看出来，李成轩傲娇地撇撇嘴。
程清亿听见张云云说这话，忽然心里一咯噔。
她和林川是从小到大的邻居这件事情，估计现在在场的，除了张云云，都知道。
其实她并不是有意要瞒着对方，只是……
程清亿瞥了眼林川。
脑中突然回想起某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可能因为小男孩突然长开了，林川在初三时就已经收获了不少女生的关注，时不时的有女生拜托她送情书、送零食、送礼物……
林川一次也没接受过，反过来程清亿自己却被女生抱团孤立了。
自此她便学到了，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不要干。
后来上了高中，林川主动和她约法三章，在校装作互不相识。
好在他们之前的那所初中升入市重点的没几个人，俩人的关系也就这么隐瞒了下来。
偏偏今天这个情况，她开始有点纠结了。
张云云是她顶好顶好的好朋友，什么事情都和她分享。
那她呢？是不是也不应该瞒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