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梅影

    冷库的警报声尖锐得像玻璃刮过金属,银灰色丝线缠上能量盾的瞬间,温叙突然看清了那些丝线的本质——它们不是镜中影的攻击,而是无数细小的镜像碎片,每一片里都映着不同的人脸:有苏婉卿的惊恐,有李文山的狞笑,还有一个模糊的婴儿轮廓,手腕上戴着半只银镯。

    “它们在传递记忆。”温叙猛地攥紧银线,试图将碎片扯成连贯的画面,但线身一触即分,碎片像蒲公英般散开,落在梅区的货架上。奇怪的是,那些贴着“梅蕊试剂”标签的瓶子,瓶身竟开始渗出红色液体,与琴身上渗出的“七”字颜色如出一辙。

    顾境的能量盾突然泛起涟漪。他低头看向手背上的飞鸟纹,纹路里的金色正在被银灰色侵蚀,就像镜中影瞳孔里的雾气。“这些碎片在模仿我的能量波动。”他挥开缠向温叙的碎片,“它们想让我们以为彼此是镜像体。”

    温叙的目光落在最底层的货架。那里有一个没有标签的黑色金属盒,盒盖上的锁是梅花形状,花瓣的数量却不对——正常梅花是五瓣,这把锁却有七瓣,每瓣花瓣上都刻着一个极小的数字:从一到七,唯独第七瓣的数字被利器刮掉了,只留下一道与银线粗细相同的划痕。

    “七瓣梅锁……”她的银线试探着伸向锁孔,线身刚嵌入划痕,金属盒突然发出“咔哒”声,盒盖弹开的瞬间,一股熟悉的香气涌了出来——是古宅西跨院那株白梅的味道,只是香气里混着淡淡的血腥味。

    盒子里没有试剂,只有一本皮质笔记本,封面上烫着与苏曼殊合影中相同的银手镯图案,翻开第一页,字迹却不是苏曼殊的,而是用打印体写着:“梅蕊有双生,一为守,一为噬——别信镜中所见,别听血脉所言。”

    “双生梅蕊?”顾境的指尖划过字迹,纸面突然凹陷,露出下面压着的一张X光片。片子上是一只手腕的骨骼,银手镯的阴影里,竟藏着另一个细小的金属环,环上刻着的符号,与顾境能量盾上的飞鸟纹完全吻合。

    温叙的银线突然缠住X光片,线身亮起时,片子上的骨骼开始变色,原本正常的骨密度影像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梅蕊图案,每个图案中心都有一个光点,第七个光点的位置,恰好与她银镯内侧的凹痕对应。

    “这不是苏婉卿的手腕。”她突然想起合影里的细节,苏婉卿的旗袍袖口绣着三朵梅,而X光片上的手腕,对应的旗袍袖口应该绣着七朵——那是她自己在古宅衣帽间找到的那件旗袍,当时只觉得眼熟,现在才意识到,那旗袍的尺寸与自己完全合身。

    笔记本的第二页夹着一张被剪碎的电报,拼凑起来的内容断断续续:“……李文山镜像体已失控,苏曼殊携‘噬梅’潜逃,‘守梅’需即刻转移……第七个容器的银镯已注入‘守门人’密码,勿让镜像体察觉……”

    “噬梅?守梅?”顾境突然想起苏曼殊日记里的一句话,“琴心藏于星象,梅蕊生于血脉”,当时以为是指能量来源,现在看来,或许是在说梅蕊的两种形态。他翻到笔记本的中间,发现有几页被人刻意撕去,残留的纸边还粘着几根金色的发丝——与古琴上那缕苏曼殊的头发不同,这发丝在光线下泛着金属光泽。

    温叙的银线卷住发丝,线身瞬间变得滚烫。她的脑海里炸开新的碎片:手术台上,苏曼殊拿着银镯,对一个戴口罩的医生说“必须让她们分开,否则‘噬梅’会吃掉‘守梅’”;婴儿房里,两个襁褓并排放在一起,一个绣着完整的梅蕊,一个绣着残缺的飞鸟;还有镜中影的声音,在说“你以为你是第七个,其实你只是‘守梅’的容器”……

    “分开?”她猛地看向顾境,“难道苏家有两个第七个梅蕊?”

    顾境没来得及回答,冷库的温度突然骤降,所有试剂瓶里的红色液体都凝固成冰,冰面上浮现出相同的星图——与梅蕊堂日记里的星图几乎一样,唯独地下实验室的坐标位置,被一个红色的叉号覆盖,旁边用冰纹写着:“真正的实验室,在镜像的反面。”

    “镜像的反面?”温叙的银线不受控制地刺向冰面,星图突然反转,坐标位置变成了古宅的阁楼——那个放着婴儿房模型的阁楼。她这才想起,阁楼的地板是倾斜的,当时以为是年久失修,现在想来,倾斜的角度恰好与星图的经纬度偏差吻合。

    笔记本的最后一页突然自动翻起,上面用红墨水画着一个简易的天平,左边是梅蕊,右边是飞鸟,天平的支点处写着“李文山”三个字。天平下方有一行小字,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他既是创造者,也是第一个被吞噬的镜像体。”

    “创造者?”顾境的能量盾突然破碎。他想起日志里那句“我们早就分不清谁是谁了”,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可能:“镜中影说我是本体,但如果李文山才是第一个镜像体……那我的飞鸟纹,会不会来自真正的李文山?”

    温叙的银镯突然与笔记本上的银镯图案对齐,镯身弹出一个细小的金属片,上面刻着一串日期:光绪三十一年三月初三——正是李文山“死亡”的日子,也是苏曼殊日记里“镜像替换”实验开始的日子。

    “这个日期……”她的银线缠上金属片,冷库的灯光突然全部变成红色,货架上的试剂瓶开始剧烈晃动,瓶身的标签纷纷脱落,露出底下的真实标签:“实验体7号-守梅”“实验体7号-噬梅”“镜像体0号-李文山”“本体容器-顾境”……

    最后一个标签落在顾境脚边,上面写着“最终融合媒介:苏明远的血液”。

    “苏明远……”温叙的心脏像被攥住,“镜中影说他是病毒源,其实他是……”

    她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冷库的墙壁突然裂开,裂缝中涌出大量银灰色的雾气,雾气里传来无数重叠的声音,有的在喊“第七个醒了”,有的在说“快毁掉梅蕊”,还有一个女声在哭:“对不起,曼殊,我只能选一个……”

    顾境将温叙护在身后,掌心重新凝聚能量,但这次凝聚的不是盾,而是一把金色的匕首——匕首的形状,与镜像人李文山当年使用的实验工具一模一样。“不管真相是什么,我们得先离开这里。”他看向墙壁的裂缝,雾气中隐约能看到阁楼的轮廓,“去看看星图反面的实验室,到底藏着什么。”

    温叙的银线在红色灯光中织成一个新的符号,既不是梅蕊,也不是飞鸟,而是两者的结合体。“等等。”她指着笔记本上的天平,“如果支点是李文山,那天平两边的梅蕊和飞鸟……会不会指的是两个人?”

    她的目光落在顾境手背上的飞鸟纹,又看向自己银镯上的梅蕊,突然想起苏曼殊合影里的细节:苏曼殊站在中间,左右两人的位置,恰好与天平的两侧对应。

    “苏曼殊日记里说她是失败的第七个,”温叙的声音带着颤抖,“但如果失败的不是她,而是……”

    她的话再次被打断。镜中影的声音从雾气中传来,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语调:“别猜了,第七个守梅。你以为的最后一个线索,其实是噬梅给你设的陷阱——她早就藏在你的血脉里了。”

    雾气突然凝聚成一个模糊的女人身影,穿着与苏婉卿同款的旗袍,脸上带着与温叙如出一辙的眉眼。身影抬手抚向自己的手腕,那里空空如也,却在空气中划出一个梅蕊的形状。

    温叙的银线瞬间僵直。她看着那个身影,突然分不清那是苏婉卿的镜像,还是自己血脉里藏着的“噬梅”。

    笔记本从手中滑落,掉在红色的冰面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天平支点处“李文山”三个字正在缓缓渗出鲜血,与货架上凝固的红色液体融为一体,在地面汇成一个完整的梅蕊飞鸟图——那图案,与顾境和她的能量共振时形成的圆,一模一样。

    冷库的裂缝越来越大,阁楼的轮廓愈发清晰。他们知道,必须立刻离开这里,但刚才的发现像一张网,将所有线索缠成了死结:双生梅蕊的存在、李文山的真实身份、顾境与镜像体的关联、苏明远的血液作用……每个答案都指向新的谜题,而镜中影那句“噬梅藏在血脉里”,像一根刺,扎进了所有推理的核心。

    温叙握紧手腕上的银镯,金属片弹出的日期在脑海里反复回响。她突然想起苏曼殊日记里的一句话被自己忽略了:“三月初三,既是终结,也是双生的开端。”

    终结的是什么?开端的又是哪两个生命?

    顾境拉起她的手,金色的能量在两人之间流动,暂时逼退了银灰色的雾气。“不管噬梅是谁,先找到真正的实验室。”他的目光坚定,手背上的飞鸟纹却在此时与温叙的银镯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至少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所有线索都在引导我们去阁楼。”

    他们冲出冷库时,身后传来试剂瓶连环爆炸的声音。温叙回头望了一眼,红色的灯光中,那个穿旗袍的身影正站在笔记本旁,缓缓摘下口罩,露出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

    银线在此时突然绷紧,线的另一端,似乎一直连接着某个自己从未察觉的存在。

    阁楼的方向传来隐约的钟声,像是在呼应镜像融合程序的倒计时。他们沿着倾斜的通道向上跑,每一步都觉得脚下的地面在反转,仿佛正在穿越一面无形的镜子,从镜像的这一面,走向那个藏着终极秘密的反面。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在爆炸的火光中,天平的支点处又浮现出一行新的字迹,像是用血写的:

    “第七个从来都不是单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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