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意姐姐,你都不知道爷爷这两天是怎么折磨我的。”少年语调轻松,还带着一丝藏不住的撒娇意味,一时间让易乐游都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
“你倒是帮我说句话啊,爷爷可宠你了,只要你说句话,我也能少干些活。”
易乐游听到“姐姐”二字,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正在洗衣服的苏木,她问道:“我晕迷了几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样算起来,我们可足足有九个秋日没见,姐姐你说你昏迷了几日?”
易乐游没想到花朝教出来的儿子竟是如此油嘴滑舌的样子,倒是和养自己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易乐游昏迷三日,听刚刚苏木与爷爷的对话,看来短短三日时间,苏木就已经和爷爷熟悉不少。
易乐游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愣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别愣在那里,姐姐你知道该如何清洗衣物嘛?”
“爷爷不愿意教我,你可愿意教我?”
“你可别污蔑我,我教了你多少次,你不会还赖上我了。”
易乐游原先也不会清洗衣物,第一世的时候,娘在河边洗衣,她就在旁边和娘说话消磨时间,第二世的时候,她在训练场上每天都要自己清洗衣物。
看着眼前不停搓洗衣物的少年,易乐游倒像是看到之前自己的影子了。
易乐游走上前,蹲在苏木身旁,“你先让我看看你如何洗的。”
苏木一边搓一边看着易乐游,“是这样洗的,都是爷爷教我的。”
苏木的手搓得通红,易乐游看清他的动作后,冷静分析道:“你就干搓肯定洗不好,你放皂粉了嘛?”
易乐游看着水盆中一点泡泡都没有,严重怀疑苏木连皂粉都没放,更不用说能将衣服洗干净了。
苏木看着易乐游眨眨眼睛,放下搓洗的衣服,凑到易乐游眼前问道:“皂粉是什么?”
易乐游“噗嗤”一声笑出声,倒是让苏木整个人脸都红起来,“姐姐,你笑我。”
易乐游看他这样子,更是觉得好笑,自己两世以来从未接触过这般的男子,一看就是从小被娇养长大的,连皂粉都不知道是什么。
“爷爷都怪你,你没告诉我要放皂粉,害得我硬生生在这蹲着搓了半个时辰了。”
“您的良心不会痛吗?”
苏木看着易乐游笑他,将所有的矛头全部指向没告诉自己要放皂粉的爷爷。
李予初盯着煮药的炉子,听到苏木的控诉以后也是不惯着他,回怼:“你还好意思怪我,洗衣放皂粉这个是常识,我良心有什么可痛的。”
易乐游挑起的火,看着气氛渐渐尴尬,也不知道该如何溜走。
“姐姐,你看看爷爷他欺负我。”
易乐游下意识条件反射将苏木的手臂甩开,苏木因为重心不稳,直直栽进盆中。
苏木好不容易换的一身干净衣服,把自己打理的白白净净,仅一个瞬间,全,都,毁,了!
甚至易乐游凭借快速的肢体反应,在苏木落水的一瞬间站起身,水甚至没溅到她的衣角。
两相对比之下,苏木更火大了,但他还不得不保持他单纯善良的人设,只能默默忍下这口气。
苏木也愣住了,从小他就是这样和训练场的哥哥姐姐撒娇的,怎么这一套到了易乐游身上就不好使了。
从小到大,苏木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他哪天不是被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除了在他娘那碰壁,还没见过谁一把给他甩开呢。
“对不起,忘记说了我讨厌肢体接触。”
不管是现代还是前两世,易乐游都很讨厌肢体接触,除了自己爹娘因多年的相处以外,易乐游几乎抗拒任何人的接近。
再加上第二世,作为杀手,易乐游不能让人轻易近身,这个习惯就更加根深蒂固了。
李予初也顾不得药,急急忙忙赶过来,看着倒在水盆边的苏木和整个人僵住的易乐游,深吸一口气,“都别给我捣乱了,都给我回去休息。”
“苏木,你伤口沾了水,快去换件衣物。”
李予初无奈看了眼易乐游,“你也别处在这里了,你烧刚退,就不要在受风了。”
李予初将人赶回屋中,安抚自己道:“都是孩子,都是孩子,跟孩子置什么气啊。”然后又重新回到炉子前继续煎药。
苏木回房后不出气,静静拿了套衣服就要出去,整个人还气鼓鼓的。
易乐游躺在床上想不通苏木到底为什么在生气,难道就因为拒绝了苏木的亲近?
可易乐游和苏木也没认识几天,没说上几句话,苏木却表现出两人很亲密的样子,易乐游实在是觉得可疑。
从小在她身边没见过如何自来熟的人。
苏木抱着衣服出去,心里却在幻想易乐游会将屋子让给他换衣服,没想到易乐游就这样径直躺上去了。
苏木站在房间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他低头看了看因为湿了而贴在身上让他不舒服的衣服,苏木又推门进房间了。
易乐游没想到他又回来了,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听到苏木垂头丧气地小声说:“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换个衣服。”
苏木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毕竟他自认为是清纯一棵草,之前易乐游昏迷时,他还能骗骗自己,但现在易乐游醒了,他总不能在易乐游眼皮子底下换衣服。
易乐游弹簧起射般从床上起来,赶紧走出去,可瞥到苏木的侧脸发现红晕从耳朵尖蔓延至脖颈。
易乐游确实没见过如此青涩的小男孩了。
苏木一个人在房中换衣服,他从杠杠的尴尬和怒气中回过神,他脑海中仔细回忆着刚刚的画面,他恍然大悟终于抓住重点,一个普通女子,怎么会有如此快速的反应速度。
从小他身边都是在训练场上训练的刺客,而他们的训练中有一项就是反应快慢的训练。
刚进入训练场的人和已经在训练场训练多年的人的反应能力是完全不同的。
而易乐游敏锐的反应速度更加让苏木觉得此人的不简单。
他必须要跟着她,他现在想回到母亲身边不太可能,太容易打草惊蛇。
他还记得昨晚爷爷和他说了他的身体情况。
“你目前的状况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养好的,”李予初将苏木真实的情况细细说出,“你身上被下了一种慢毒,看样子你至少已经服毒两年了。”
苏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下毒,而且是两年之久,苏木追根究底:“可我从来没察觉。”
“若是能让你察觉,那有怎么是慢性毒药。”
“这毒可有何症状?”
“对普通人无非就是困顿,而像你这样的习武之人,前头几年只不过是武功无法精进,往后几年浑身经脉都会被堵死,最后直至心脉尽断而亡。”
苏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几年的武功毫无长进,明明他和训练场上的众人一样甚至比他们还要努力,可进步却抵不过别人。
苏木毕竟是在宫中长大,且他的吃食和宫中太子的吃食一般无二,若是苏木出现问题,那太子也必定会遇险。
宫中的太医每日的平安脉却没诊出任何问题,所有的事让一个从小被保护长大的孩子无从下手。
“那我还有得救嘛?”
“有的救,但我就怕你的爹娘不愿意。”
以李予初多年得劲经验,能用这样的手段去谋害一个孩子的人,想必这孩子的身份不简单。
苏木的父母又怎么可能会放手让苏木待在自己身边一年半载的。
而李予初不是一个喜欢被拘束的人,若是被请到苏木的家中待个一年半载,怕是李予初也不会愿意。
“实不相瞒,现在外界一定都以为我死了,我要是回到我娘身边,才是她最大的隐患,还不如跟着爷爷您,等我的病治好再回去也不迟。”
“你能做主嘛?”
“当然。”
苏木一脸“你放心”的表情,反而让李予初不放心。
“我会传信给我家人的,到时候收到回信我交于你看。”
“行,等收到回信后,你就和我、乐游一起去吧。”
“乐游?”苏木一脸懵,乐游是谁?
“怎么了?”
李予初还在想这孩子怎么还一惊一乍的。
苏木反应过来,除了自己和爷爷两人,就只剩一个人了,“乐游是躺在屋中的女子?”
“对啊。”
李予初和苏木两个人都懵了,李予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苏木明白自己被骗了。
他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能够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谎。
想到这,苏木心中有了一个新的计谋。
他本就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也根本不信易乐游不喜欢肢体肢体的说辞,再者易乐游还骗他。
此仇不报非君子。
他衣服已经穿好,然后贼眉鼠眼地王门口,像是心中已经有了什么诡计的样子。
“哼哼。”苏木走向门口,他看着门口易乐游的影子,完全没了刚才那么气鼓鼓的模样。
他为了增加气势,脖子向前倾,手握拳架在身体两侧,整个人看上去像一个“大”字。
苏木充满气势的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