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光明正大入室

    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爱丽丝神清气爽,重新站在那位先生院子里。

    墙上的忍冬花已经迅速枯萎,小小的褐色花瓣藏在青绿藤蔓中并不起眼,萤火虫也早没了踪迹,昨晚的奇景仿若一场虚幻的梦境。

    在窗边站了一夜的艾德里安·莫兰,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楼下的小姐。

    这位小姐又来做什么?总是这样突然闯进……

    自觉重归平静的心绪,再次被搅弄出一丝涟漪。

    男人轻轻拉动身旁窗帘想隐藏住自己身形。

    不料楼下小姐异常敏锐,察觉响动,抬头冲他笑盈盈招手。

    她怎么可以如此云淡风轻?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男人顿住拉帘子的手,抿唇,瞥一眼看不出任何变化的小姐,唰地重重把帘子拉上,盖过那张笑脸。

    他扭头,看到床头矮柜上的藤编兔子。

    注目一会儿,艾德里安·莫兰移动站了一夜僵直的身体去拉铃。

    爱丽丝正在心里抱怨某位先生的别扭小气,忽听见楼上响起仆从约翰的惊呼:“先生!”

    然后是一阵兵荒马乱的拖动声。

    怎么了这是?她蹙眉,快步迈上台阶。

    昨晚损坏的门已经修好。爱丽丝只好先抬手敲门。

    咚咚咚——

    没人应。

    她不耐地咚咚敲个不停。

    楼上响起男人有些沙哑的叹息:“是爱丽丝·贝内特小姐。”

    紧接着是仆从快步下楼的声音。以及他没听到的后半句:“去请她走吧。”

    吱嘎——门开了。

    门里是约翰有些慌乱的脸。

    “你家先生怎么了?”爱丽丝进门,边上楼边问。

    “先生突然晕倒了。”见了昨晚的事,约翰心里把爱丽丝当半个未来女主人,闻言倒豆子似地什么都说,“浑身僵硬发抖,我把先生安置在床上,就赶紧下楼开门了。您的医术我是见识过好多回的,先生就拜托爱丽丝小姐了。”

    说着,约翰把半开的卧房门彻底推开,引爱丽丝入内。

    床上的先生胡乱盖着被子,露出单薄的教士袍袍角,面色泛红,半阖着眼睛,看起来比上次感冒病得更为严重。

    随着爱丽丝走近,男人紧咬唇瓣越发用力,像是在克制隐忍什么。鲜红的下唇与发白的上唇,对比愈发强烈。

    她把手放到男人额头上,他轻轻抖了一下,随后就像终于忍不住,整个人在被子里微微发起抖来。

    嘴唇却还紧咬着不放,眼见就快咬出血痕。

    爱丽丝把男人额上的手挪到同样发烫的面颊,轻轻一拍:“松开。”

    终于松口,艾德里安·莫兰睁开眼,湛蓝的眼里有一丝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委屈。

    砰——

    宅邸的主人还没说话,仆从目睹这一幕,先惊得手脚慌乱,被自家先生床边的鞋绊了一跤。

    “你的仆从怎么也笨手笨脚的。”爱丽丝瞥床上男人一眼,直接对约翰道,“你去我店里找店员取些药来。苍术,干姜,甘草,防风,荆芥,去皮的厚朴各取一磅[1]。记住了吗?”

    “记住了。”约翰连连点头,说着就往楼下走,嘴里重复念着音译名。

    爱丽丝前段时间已经教会安娜和安妮辨别店中储备的中药材,让约翰去取药也不影响什么。

    安排完药的事儿,她坐到床边,抖抖被子再重新搭上,把艾德里安·莫兰整个人裹进去,又伸手进被子里,抓住男人握成拳的手,掰开。

    “忍着做什么?”爱丽丝握着被掰开的手,不以为意, “你生病了,发抖就发抖,痛就叫。多大点事儿。”

    “小姐……”男人的声音虚弱无力。

    “艾德里安先生,你先别说话,别管我为什么来,好好躺着。什么也别想。”

    她这样坐在他床边,叫着他的名字,却强人所难,让他什么也别管,什么也别想。

    男人努力睁着眼,微微偏头才开口:“小姐,我可能是昨日布道染了时疫,您还是先回去吧。”

    时疫?昨晚都没发现他的病情,说明当时并没发病,以他身体状况是能扛过去的。这人到底是怎么折腾自己,现在病得这般严重?

    爱丽丝摸着冰凉的床铺,想到刚刚在窗边见到男人犹带倦容的样子。

    “艾德里安先生,你不会一夜没睡吧?”怎么一到这种事,和尚都要死要活的,明明你情我愿,假正经。爱丽丝撇嘴不满。

    低头看他这副小可怜模样,又有些惊奇。

    之前还只算是对简的承诺,现在确实有那么一分不忍心了:“经不起折腾的先生,得到你答允前,我不会再对你做那种事了。别想不开啊。”他要是人没了,她上哪儿再找个这么合心意的?

    难得温情地摸摸他脸,力道比昨晚温柔许多。可得对她的大餐兼玩具好一点,最好让他心甘情愿献出自己。

    “没有想不开……”低声说完这句,不知怎么解释昨晚的不智,男人索性闭上眼睛。心神一松,直接睡着了,卧房里很快响起均匀呼吸声。

    没等太久,约翰带着药返回。爱丽丝从每种药材中取出各自适宜的分量,照例在厨房用玉杵捣制出对症男人所染时疫的消风散雪丸。准备等艾德里安·莫兰醒来用过午饭再给他服用。

    她无事可做,只好在男人卧房里胡乱翻看他东西。就是实在乏善可陈,除了衣柜里的衣服,都看不到几件私人物品。

    正坐椅子上托腮盯着房间主人,秘制108种吃法,不想安妮来报信说伊丽莎白回了伦敦,简叫她回去劝解劝解。

    “简,像你这样好的人,不能想象怎么会有人这么可恶。”爱丽丝在公寓楼下,就能听见伊丽莎白愤怒的指责。

    这是在说谁?莉齐虽不像简从来温柔和气,却也很少有这样真切直接的情绪。她算得上是贝内特先生半个弟子,遇到什么事都能笑着用戏谑打趣的俏皮话揭过去。

    “怎么会有人武断你的感情,破坏你的良缘,还认为自己一心为朋友没做错任何事?”伊丽莎白语带不满,“现在也只承认自己判断出错,小看了你的真心。”

    “当然,我最不能理解的是,居然会有人一边贬低对方的出身、在乎的家人,践踏她的尊严,却又一边祈盼获得一份真挚的感情和幸福的婚姻?”伊丽莎白越说越激动,“简,你是没有听见他那副笃定我会答应的语气,口口声声只说自己做出这个决定有多不容易,好像只要他问出那句是否愿意就是我的荣幸!”

    这说的是达西先生?他终于忍不住向莉齐求婚了?不过——他怎么还插手过简和宾利先生的感情!原本只以为是宾利小姐从中作梗,而她也达不到这么做的目的,便没太计较,怎么背后还有达西先生的事儿!

    爱丽丝仿佛被伊丽莎白肚子里的怒火点燃了。

    她迈步进入公寓,面上笑着上前与伊丽莎白拥抱,假装没听见那些人类不该听见的话语,只问:“莉齐,怎么刚过完圣诞就回来了?”

    伊丽莎白犹带着火气,不厌其烦地又把对简说过几遍的话,拿出来再向自己喜爱的妹妹倾诉。

    “达西先生真是太过傲慢了。”爱丽丝听罢前因后果,这样下定论。

    正中伊丽莎白下怀,她立马接道:“没错,他小瞧了简,也小瞧了我和家人。”

    “艾莉莎!”简声音不高,却加重语气,表达她的不赞同。明明是她作为当事人无法成功劝说伊丽莎白,让爱丽丝回来劝劝,怎么两人越说还把这火拱得越旺了。

    “简,”爱丽丝不服气,看着伊丽莎白气呼呼的样子,她道,“达西先生向莉齐求婚还作百般不情愿姿态,其中一项重要原因,不就是看不起我们的药店生意?作为富有半个德比郡的绅士,他认为这不过是小打小闹,完全比不上宾利先生继承的工厂生意,做不了新兴贵族,只会令原本乡绅家小姐身份愈发贬低。即便在上流社会积攒了些名声,在他眼里,依然算不得什么。”

    “莉齐,简,不如就让这位先生看看,我们的药店究竟能做到何种地步,赚到多少财富和名声?能不能与他比个高低?”爱丽丝用稀松平常语气说出这番惊人之语。

    “艾莉莎,可那只是一间药店,如何与达西先生世代传承的土地相比?”伊丽莎白被这主意震惊,反而恢复了往日的脾性,“或许指望他败光家产更容易。”

    简也睁大眼睛,为妹妹越来越大的胆子感到不敢置信:“艾莉莎,这怎么可能?”

    “梅里顿琼斯先生想把醒神膏放店里卖的请求给了我灵感,也许我们不必把药店生意局限于敦伦这间店铺里。”爱丽丝回应,“甚至不止英格兰,欧洲这么大片土地,为什么会赚不到比肩达西先生的财富呢?”

    简有些失语。伊丽莎白听罢有了几分信心,倒是对胜过达西先生财富的游戏来了兴趣:“常聚会那些人家都说我们六姐妹中莉迪亚胆子最大,家里人却都知道是你。艾莉莎,你还有什么主意?真期待看到那位高傲先生被比下去会是什么表情。”话里俨然已经把达西先生当成了实现财富自由路上必须打倒的大魔王。

    爱丽丝才不在意点的这把火会不会烧死达西先生祈求的爱情。毕竟他值不值得伊丽莎白倾心,就看他有多少真心,够不够努力,反正伊丽莎白又不是非他不可。

    她还有点私心,在这份财富计划里,藏着撬开艾德里安·莫兰,那位固执先生心防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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