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x宴会

    n市的气候变化不明显,秋意渐浓时,也只是早晚需要加一件薄外套,等到真正冷下来大概要到十一月了。

    天气半凉未凉,枫叶半红半黄时,南荣江为南柚办了个宴会。

    只要南柚愿意,她确实很能讨人喜欢。

    尤其是南荣江这样脑满肠肥,把妻女当做一尊没有思考能力的瓷瓶对外展示的中年男人。他对这些柔弱美丽的女人打心底里轻蔑而不设防,要掌握他的喜好再投其所好,对心思敏巧的南柚来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这个聚会给n市有头有脸的家里都递了请帖,其中不乏跟南家关系紧密的几家,无论是商业合作还是私下交情。

    请柬是以为南柚小姐庆生的名义发出的。

    “南柚”两个字印得分分明明,仍有些人对此一头雾水:在他们的印象里,南大小姐应该不叫这个名字,生日也应该早就过了才是。

    顺藤摸瓜地一打听,原来南柚真有其人,正是前不久南荣江才抬到明面上来的情妇在外面给他生下的私生女。

    南荣江此举,算是公开认回了这个私生女,从此南家就多了一个小女儿。只是私生女居然跟南大小姐一样大……南荣江这事做得确实不光彩,也就难怪知情后总有人在背地里嚼舌根了。

    南柚倒很高兴,等到这个身份被所有人认可后,她就再也不是穷酸的乡下人,就能踏进n市的二代圈,结交更多朋友,利用这些人脉帮她实施复仇计划了。

    复仇计划听起来真是土得掉渣了…但是请原谅南柚吧,她暂时还没想出什么更好的名称来概括她的这些行为,她只是替那个怯懦胆小被南北欺凌的原主讨一个公道而已。

    南北啊南北,骄橫跋扈的金枝雀,你的前半生锦衣玉食,高枕无忧。殊不知命运赠送给你的任何礼物,都早已标明了价格。

    现在,到了你该为此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

    “阿嚏!”

    南北忽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戚也立即半边身体挪出去两米远,似乎很害怕被她的口水波及。

    南北捂着发酸的鼻子,忍不住埋怨道:“是不是有谁在背地里念叨我呢?害我……阿、阿嚏!”

    戚也嫌弃地递了一包纸巾过来:“谁会闲得没事惦记你?”

    南北接过纸,若有所思道:“那也不一定,惦记我的人多着呢。但是这两个喷嚏给我的感觉特别不好,这个人一定特别坏,肯定在想办法害我。”

    戚也的嘴角抽了抽,感觉这大小姐最近越来越神了,打个喷嚏还能扯出这么远。

    但他面上依旧不显,敷衍地点点头,应道:“是吗。”

    南北点点头:“是呀是呀,我的第六感很灵的。而且我总觉得这个心眼特别坏的人应该就在我身边,就是……”

    戚也盯着她。

    南北转向他,严肃道:“就是你对不对!只是因为我害你多上了一天早八,你就在心里偷偷咒我逃课遇到扫码签到,小组作业背锅,好不容易抢到座结果老师说后三排往前坐……”

    戚也本来还指望她能说出点什么名堂,没想到她越扯越离谱,嘴角狂抽:“你有完没完了,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南北暂时也想不出更多集倒霉熊了,适时闭嘴,迅速从戚也手里抢走她的书包,一溜烟地跑去上课了。

    没跑多远,又停下来,对戚也做个鬼脸。

    戚也骂道:“没良心的。”

    南北已经跑没影了。

    依旧精挑细选了靠后排的位置落座,南北规规矩矩地翻开课本,却听不进老师讲的课,盯着一排排铅字发起呆来。

    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就是在不久后即将被持办的这场南柚的生日宴上,发生了名场面尖细红美甲泼酒事件。

    泼酒的人是南北,被泼的是南柚。

    南北对这场生日宴及其背后的用意都极其反感,其中她最反感的还是宴会的主角:南柚。

    开场时,南荣江特意梳了个稀疏油亮的背头,牵着南柚的手款款走下楼梯时那一派父慈女孝的姿态令她作呕。南柚因怕生而垂着的头,不由自主地捏着裙摆的手,那化着精致的淡妆,洋溢着羞涩幸福笑容的脸庞都令她心中忿忿——

    你毁了我,毁了我的家庭。我每次看到你时都想起我母亲生前重病郁郁寡欢,临终时床前连人也没有。你像一根刺一样哽在所有人喉中,看似柔软无害,想要下咽时,却割开喉咙,呛得满气管都是狼藉的血腥气。

    ——你怎么可以幸福呢?你怎么能够幸福呢?

    南北绝不允许。

    宴会的主角总是众星拱月。渐渐开始有人围着南柚聊天,年长者大多只是打个招呼,礼貌地颔首,认过人就走开了。留下来聊天的多是一些同龄人,其中女性居多。

    女孩子们像一群轻盈美丽的水鸟,聚在一起时也是疏疏落落的,谈笑的声音轻而礼貌。她们中的许多人明显还在试探中,试探其他人的态度,评判南柚是否有结交的必要。

    南北就是在这时候走过来的。她径直穿过人群,在场的人里就没有不认识她的,她走过时一大半都在叫她。

    稀稀落落的一片“南北”“小北”“宝宝”“大小姐”……其中不乏许多平时跟南北关系不错的。

    可是她心情很差,一个也没搭理。

    南北径直走到南柚面前,忽视了她似的,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时,狠狠地撞上了她的肩膀。

    身后居然没有人愿意搀扶她一把,她们见势不好早就已经远远躲开了。南北撞的这一下很重,她后退几步才站稳。

    她不明白南北这是什么意思,捂着生疼的肩膀受伤地看着她:“姐姐?”

    南北冷着脸,并不理会她,看也不看她,扭头对身旁跟着的戚也抱怨道:“我都不知道家里的保洁什么时候做得这么差了,竟然让老鼠都跑进来了。”

    南柚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来到南家的第一天时的记忆又涌上心头,她被四周射来的芒刺般的视线扎得幻痛无比,几乎要当众缩成小小的一团。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外婆这么久,老人总是忧心忡忡,经常打电话来,反复询问她在新家过得好不好,这里的人对她好不好。她为了让老人放心,向外婆保证过会跟新的家人们好好相处。

    即使南北总是这样刺伤她。

    南柚挤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她并不擅长做这种事,青春期的大部分时候她都是垂着头刷题度过的,低头能让刘海遮住眉遮住眼,遮住她不会应对的人际交流。

    她是这样一棵木讷常青,听雨咽雪的树,怎么能把她栽到金贵的花圃里呢。

    这样做的后果,也只有格格不入而已。

    南柚还是想跟南北打好关系。她仍然觉得南北并不是真的坏,她只是太娇气敏感,危机感太重,怕自己抢走了父兄的宠爱而已。

    她想说你别担心,你们可以不用爱我,我不会抢走你的任何东西。我只需要一间最小的房间,和很少的一点钱,等我读完大学就搬走,好不好?

    如果不是姐妹,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她忍不住向南北伸出手去。南北刚从侍应生的托盘里取了一杯红酒,不喝,托着酒杯晃着玩,侧着脸跟戚也说话。

    她余光瞥见南柚的手伸过来,刚想躲,被她一下攥住了手腕。

    “啊!”

    南北手一抖,酒洒了出来。

    南柚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急急松开手,却已经被南北重重甩开。

    接着,南北手腕一转,毫不犹豫地把剩余的红酒全都泼到了她身上。

    这变故一出,周围鸦雀无声。

    南柚的周围立即清出一大片真空地带,只剩她木楞地攥着裙摆,孤零零站在原地。

    那半杯红酒正泼在她胸口,绽开如一朵血花,把她半边柔顺的披发浸得湿漉漉的,还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把裙摆也变成惨不忍睹的模样。

    如果人生是一场游戏,那此刻她的头上一定冒出了“bingo!恭喜出局!”的喜庆红色字样。

    头顶优良的灯光映得她纤毫毕现,南柚却觉得自己卑微如尘土。

    此时,傅靳亦正好跟南越寒暄完,拨开人群来找南北。

    南北随手把刚刚泼空的高脚杯放到一边,她的手养尊处优,刚做的美甲鲜红尖细,更显得指腹娇贵温嫩。南北亲密地挽上他的臂弯,回头轻蔑地递给南柚一眼。

    那样轻飘飘的一眼,落在铺着地毯的地上无声无息。落在南柚的心里,如落石坠入冰湖,击碎了她脚下仅有的安全区。她终于无法忍受地痛苦蜷缩起来,浸在碎冰和刺骨的湖水中不断下坠。

    没有人会救她了。

    -

    穿书柚看这段的时候就觉得憋屈到不行。

    南柚简直成了这场伦理漩涡里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她温善软弱,总是试图以诚待人。她以为只要付出真心,就能换到同样的真心。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所有人都这样冷漠而精明,恶意满满地目送着她的失足坠崖。

    手里握着所有剧情走向的穿书柚才不愿意受人摆布,她要充分利用这个金手指,发挥信息差的每一分价值,她要恶女南北付出代价,夺回原本属于南柚的一切。

    她编织的网的最中心的位置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傅靳亦。

    傅靳亦不再是天边的月亮,总是站在南北身后,不带任何感情地俯视着她。

    他们之间不再是两条不曾交汇的线,而是常常交织、总是纠缠。南柚用一次又一次的偶然见面,精心撰写的浪漫脚本,永远因见到他而盛满期待和仰慕的闪亮双眼,要掉不掉的泪珠,和有意露出的羸弱的,总是倔强得令人心疼的姿态,敲开了傅靳亦的心门。

    让他开始犹豫,为她动摇。

    直到最后,为她倾倒,为她扫除前路所有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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