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情

    蓝玉烟在监牢里受尽了酷刑,只剩下一口气苟延残喘。

    但关于那个药具体的配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或许她也很清楚,要是说出来了,失去了最后的价值,自己估计就会真的死吧。

    她脑子里一直想着关于那位春淮的事情,她一开始其实就觉得这姑娘不简单,如今想来还真是不错。她似乎做任何事情都能比眼下的情况要快上一步。

    那幅讨好大少主的画是,那本绝无仅有的棋谱是,当然了,她把那杯酒抢过去喝了酒更是了。

    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蓝玉烟自己也都是始料未及,所以并没有来得及阻止春淮,导致自己这个原本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就这么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程咬金”给打断了。

    于是,那个她曾经不屑一顾的女人,不愿意耗费心力去在意的女人。

    蓝玉烟此刻不得不认真地想一想关于她的事情。

    她总觉得之前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于是趁着被关押的期间,仔细回忆了一下。

    想起那张平凡的脸上那坚毅的神情,想起那幅别致的风景画,突然蓝玉烟想起来了……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贫贱的街角卖画姑娘的形象……

    要是拂去那些尘土和污泥,好像就会和现在的春淮一模一样。

    除了记得那个脏兮兮的姑娘,蓝玉烟还是知道俞可泊的。

    说来惭愧,之前俞可泊其实也去她家里偷过,甚至还被她给发现了。

    但毕竟她是凝城第一贵女,家资颇丰,而且确实有不少是暴利所得,值得让那位义贼觊觎。

    而且俞可泊当时已然坐在围墙上了,就算要追其实也追不太到了。

    虽然是个僻静的角落,逃跑的绝佳路线,但无奈运气不好,蓝玉烟当时正好路过,看到了她拿着一个大包袱从她家里出去,估摸着就是个贼了。

    一个家丁刚好来寻小姐,便也看到了,正要去抓……

    “罢了,随她去吧,就当攒些功德了。”蓝玉烟这么说着,让家丁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就好。

    看到那个矫健的身影,蓝玉烟猜到估计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义贼,心里不但不觉得恼火,反而对于那一位有些敬佩起来。

    那个叫俞可泊的,真是个心怀仁义、有胆色的女子,这样的人,明明那么卑微却还努力地相助于人,她决定如果遇到了,要一次又一次地放过。

    她从来没有将那个背影和那个小画师联系在一起过,更别说眼前的春淮了。

    但她现在想想,闻着周围那腐臭的味道,坐在一张破草席上,也变得贫贱了之后,却突然想到要将那三者联系在一起,她们好像是同一个人。

    俞可泊啊,俞可泊啊,你偷窃、画画我都能理解,可为什么,你要大费周章进来这里,假冒春淮,坏我的好事呢?你到底是谁?

    俞可泊痊愈之后,只身一人来到监牢里“看望”蓝玉烟,和蓝玉烟对她很好奇一样,她也迫切地想要知道,蓝玉烟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要坏她的好事,将梁枢鸿最爱的哥哥置于死地。

    “俞可泊。”蓝玉烟一见到她,就试探性地这么喊了她一声,春淮果然停下了脚步。

    “各位守卫大哥都请先行离开吧!我想单独和她说说话。”

    还好,她声音不大,也没说什么太明确的话,还是可以赶紧遮掩过去的,但再聊下去估计就要暴露了,于是俞可泊这么说道。

    “可大少主吩咐了,要我们保护好姑娘,说蓝玉烟是个相当危险的人,不能让您再受伤了。”

    “我不会有事的,就算有事,喜儿也能救我的。你们不用担心。他要是怪罪,你们就让他来找我。”

    守卫们也都知道这春淮姑娘在大少主心中的分量,不敢懈怠,也更不敢得罪,便都识趣地离开了。那个监牢里,就只剩下她和蓝玉烟两个人。

    “你认识我?你知道我叫俞可泊?”

    俞可泊知道,但凡一个人这般主动喊出她的名字,她原来的身份便也瞒不住了。

    她便也决定不装了,和她堂堂正正地好好聊聊,说不定如此坦诚交谈一下真能问出点什么来。

    “我偷过你家你都可以放过我,那为什么,你就不能放过大少主呢?你们俩究竟什么仇什么怨,以至于你要下那么狠的毒去害他?”

    “那你呢,你和他到底又有什么不一般的情谊,你要活出性命去护他?俞可泊,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什么目的?我下毒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情解释起来相当复杂,俞可泊大病初愈,实在是没力气细说,眼前的这一位和她也没什么渊源,之后估计也不会再有什么出现,便也没什么废话的必要。她重生的事,毕竟有违常理。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少,俞可泊决定只字不提,所以她是这么说的。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那我就和你说个秘密吧,我啊,就是你知道的那个俞可泊,是来帮二少主偷东西的。至于你下毒的事情嘛……你在庖厨下药的时候我看到了,不过我不知道会是这么毒的毒药。所以你为什么要下这么狠的手?你和大少主不应该是相爱的吗?”

    “春淮,不对……现在该叫你俞可泊了!相爱?笑话!我蓝玉烟这辈子就算是喜欢一只猪,都不会喜欢他。你知道吗,我爱过一个人,为了他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

    “既然只是爱过,你又何必拿那个人当借口,那个人就是你害大少主的理由吗?还有,别侮辱猪!”

    蓝玉烟说得很认真,可俞可泊倒有些不以为然。

    不管是怎么样的爱,都不该化作杀人的刀,都不该成为她再去害一个人的理由。

    “为什么说是爱过?俞可泊,他死了,那个人死了,这个故事,除了我爹娘我再没和别人说过,今日也算是我牵累了你,我就和你说说吧,我为什么一定要梁熠枭死。”

    接下来,蓝玉烟在那监牢里面,一身薄衣,浑身尘污血水,混乱不堪。

    而俞可泊

    她们自己也谁都没想过,原来有朝一日,他们的处境竟然会互换。

    当时那场面,还真一时之间分不清楚谁才是贵女,谁又是贱民

    蓝玉烟仔仔细细说了那个故事。

    (具体请看下一章,也就是第51章会详细说明的。)

    讲述了她和那位姓柳名白瓷的公子的相遇、相爱和离别。

    说得很详尽,只是那个故事里一点都没有出现大少主。

    那位柳公子明明是发现落榜之后自缢身亡的。

    “所以……你说了这么多,和大少主有什么关系?”俞可泊实在是没听懂。

    “他本来是能考上的,放榜的名单上原来是有他的,是有人把他给换掉的。那个人就是大少主。就是梁熠枭害死他的,你说我该不该杀他?”

    “啊?”

    这一件事情俞可泊从来都不知道,一时间除了惊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蓝玉烟当时的神情,和那一天,也再一次让俞可泊难以忘怀。

    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伤心成这样……

    不对……不对,她见过的,她见过一个人也是伤心成这样的……

    她的终点也是她的起点,在那个雪夜的末尾里,梁枢鸿好像也是这样的哭的。

    所以,他当时说的,喜欢我,应该就绝对不是安慰了吧……

    说来惭愧,在蓝玉烟面前的那一个瞬间,对于梁枢鸿是爱她的这件事情,俞可泊才是相信的。

    相信了,原来自己也曾经是某个人不惜性命都想要守护的心上人。

    除了意识到这个,和突然想起了一个叫俞可泊的姑娘的蓝玉烟一般地,蓝玉烟刚刚提到的“柳白瓷”三个字也在她的脑海里越发清晰起来。她想起来自己好像也见过那么的一个人。

    甚至不是见过,而是认识那么一个人。

    那个人长得很秀气,比一般的男子生得俏,便给俞可泊留下了个印象。

    于是俞可泊请大少主再将那套趁手的绘画工具拿来,根据蓝玉烟的描述和他的记忆,画出了一位书生公子来,她把画递给蓝玉烟。

    “是他吗?你说的那个柳白瓷是她吗?”

    “是,是,你是在哪里见过他的?”

    “我不光见过他,我还认识他呢。那本棋谱下册其实我就是从他那里得来的。”

    “啊?怪不得,那个下字我总觉得眼熟,我是听说他有个爱下棋也不着家的爷爷来着,只是没想到就是传闻中的棋圣……”

    之前已经提到过了。

    那个柳白瓷不过一介穷苦书生,而且习惯独来独往,也本就没什么亲眷,知道他认识他的人不多,加上他已经死了有三年半了,蓝玉烟本以为,这世上除了她这位“情娘”之外,没有人会再记得他了。

    没想到,俞可泊还记得那个人呢。

    那个时候其实也已经有这样的说法了。

    一个人真正的消亡,其实并不是他死的时候,而是再也没有人记得他的时候。

    蓝玉烟知道大少主肯定不会放过她了,她应该很快就会被处死,就算不被处死,她也复仇无望,不想活了。但真没想到,除了她以外,那个很好很好的人,原来也被另一位姑娘记得。

    那么,他的仇是不是还有希望?

    “我是活不成了,那俞可泊,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好姑娘,这个故事是真的,不相信的话,你去到蓝府问问我爹娘,他们都知道的,只不过不愿意帮我报仇罢了,只是让我别计较,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吧。可你知道的,有些事情是过不去的。白瓷他本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可怜人,要是我不计较,这世上就不会再有人为他伸冤了。”

    “你帮我向梁熠枭报仇吧!我知道你估计舍不得杀他,但是夺走他珍视的一切也好,让他身败名裂,和白瓷一般的万念俱灰也好。”

    “我一生高傲,从来没有求过别人什么事儿,但现在,我求求你了,俞可泊。你认识他的话,知道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对不对?他的棋谱不是也帮上过你吗?对不对?我求求你,我是个坏人,没有资格要求你什么。但请你帮帮他,他一生勤勉,就为了中举救他最后的亲人……他不该死在那冰冷的湖水里的。”

    “俞可泊,他不该死的,不该死的,就算要死,也绝不该那样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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