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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凉国密使

    雁门关城头,朔风如刀。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仿佛随时要砸落下来。吴琬卿(楚清歌)独立于垛口之后,玄色大氅在凛冽的寒风中猎猎作响,散落的长发被吹得狂舞,几缕发丝紧贴着她苍白而线条冷硬的脸颊,更添几分肃杀。她的目光如同冻结的深潭,穿透弥漫的沙尘,死死锁住关外戈壁地平线上那一道逐渐清晰、卷起滚滚黄龙的骑队。

    凉国使节团来了。比预期更早,来势更汹!

    为首一人,骑着一匹神骏异常、通体赤红如火的汗血宝马。他身材魁梧异常,肩宽背厚,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剽悍气息。身披一件镶着金边、绣有狰狞狼首图腾的玄黑大氅,内衬暗金色锁子甲。虬髯戟张,面容粗犷,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即便在风沙中也闪烁着锐利而狂野的光芒,正是以勇猛暴烈著称的凉国左贤王——慕容野!

    他身后的使团护卫,约百骑,皆是精挑细选的凉国精骑。人马俱披着精良的皮甲,背负强弓劲弩,腰挎弯刀,队列森严,沉默中透着铁血杀伐之气。这绝非寻常使节护卫,更像是一支随时可以投入厮战的精锐前锋!

    整个队伍如同一柄出鞘的弯刀,带着草原特有的蛮横与压迫感,毫无顾忌地直冲雁门关下!马蹄踏碎冻土,卷起的烟尘直冲云霄,嚣张的气焰几乎要将这座古老的雄关踏平!

    关墙之上,守军早已在周振的厉声呵斥下严阵以待。冰冷的床弩绞盘上弦,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粗大的弩箭闪烁着寒光,遥遥指向关下。垛口后,士兵们紧握刀枪,滚木礌石就位,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主帅的号令。

    吴琬卿纹丝不动,如同一尊冰冷的石雕。她的目光越过慕容野那狂傲的身影,扫视着他身后那支杀气腾腾的骑队,心中冷笑。下马威?慕容拓,你派你这位以“莽”著称的亲弟弟打头阵,打的什么主意,本帅一清二楚!

    “关下何人?!报上名来!再敢靠近,弩箭伺候!” 周振按刀立于垛口,运足中气,厉声喝问。声音在空旷的戈壁上回荡,带着铁血关隘的威严。

    奔腾的骑队在距离关墙一箭之地外猛地勒马!骏马人立而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慕容野端坐马背,纹丝不动,大氅在狂风中鼓荡。他锐利的鹰眼扫过关墙之上密密麻麻的守军和寒光闪闪的床弩,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弧度。

    “哈哈哈!”慕容野发出一阵洪亮而充满野性的大笑,声如洪钟,震得关墙上的尘土簌簌落下,“本王乃凉国左贤王慕容野!奉我王兄慕容拓之命,特来拜会大梁镇北监军楚将军!怎么?这就是你们大梁的待客之道?用这破烂玩意儿指着贵客的脑袋?”

    他大手一挥,指向那些蓄势待发的床弩,语气充满了挑衅和嘲弄。

    “左贤王远来是客,”吴琬卿清冷的声音终于响起,不高,却如同冰珠滚落玉盘,清晰地穿透风声,传入关下每一个人的耳中,“然兵凶战危,关隘重地,不得不防。请左贤王及随行主要使臣入关叙话。护卫……就请在关外扎营造饭,自有粮草供给。入关人数,不得超过十人。”

    慕容野的目光瞬间如同两道利箭,精准地锁定了垛口后那个玄色身影!虽看不清面容,但那清越冰冷的声音,那在千军万马前依旧沉稳如山的气势,瞬间让他收起了几分轻视。这就是那个让夜北使者灰头土脸、让王兄也为之忌惮的女帅?

    “十人?”慕容野浓眉一挑,虬髯抖动,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满,“楚将军好大的架子!本王亲至,难道还不值得你开关相迎?莫非是心虚,怕我凉国铁骑踏破你这小小关隘不成?!” 他身后的护卫也纷纷鼓噪起来,弯刀半出鞘,寒光闪烁。

    “怕?”吴琬卿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九幽寒风刮过,“本帅坐镇北疆十年,斩首北狄蛮酋无数,血染征袍,尚不知‘怕’字怎么写!左贤王若想以势压人,大可试试!看看是你凉国铁骑的刀快,还是我雁门关的‘镇岳’砲,砸得更狠!”

    话音未落,关墙之上,几处厚重的挡板被猛地掀开!露出了下方早已架设到位、狰狞毕露的“镇岳”砲!

    巨大的抛竿斜指苍穹,如同巨兽蛰伏的獠牙!冰冷的铁箍在昏暗天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寒芒!配重箱内沉重的沙袋无声地宣示着毁灭性的力量!尤其是那黑洞洞的抛射口,仿佛能吞噬一切生机!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整个关前!

    慕容野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那从未见过的恐怖器械!他虽然勇猛,但绝非无脑莽夫!那砲架散发出的毁灭气息,让他□□的汗血宝马都焦躁不安地刨着蹄子!他身后的护卫更是瞬间鸦雀无声,脸上的嚣张气焰被惊骇取代!

    “好!好一个‘镇岳’砲!”慕容野强行压下心头的震撼,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随即又被更浓烈的战意取代,“楚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入关就入关!十人就十人!本王倒要看看,将军有何高见!” 他猛地一挥手,点了几名心腹将领和文官,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护卫,昂首阔步走向缓缓开启的关门。

    沉重的关门只开启了一道仅容数人并行的缝隙。慕容野带着九名随从,在两侧楚家军士兵冰冷警惕的目光注视下,大步走入关内。关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关闭,沉闷的声响如同敲打在心头。

    关内的气氛更加肃杀。甬道两侧,精锐甲士持戈肃立,甲叶碰撞发出整齐而冰冷的铿锵声。目光如刀,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敌意。空气凝重得如同铁块。

    中军议事厅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关外的寒意,却驱不散厅内弥漫的冰冷对峙。吴琬卿端坐主位,玄甲在身,虽未束发,但眉宇间的冷峻和杀伐之气,比任何铠甲都更具压迫力。陈锋按刀肃立其后,眼神如鹰隼。

    慕容野大马金刀地坐在客位首位,毫不客气地解下大氅,露出内里精良的暗金锁子甲,虬髯戟张的脸上带着审视与毫不掩饰的倨傲。他带来的几名将领和文官分坐两侧,眼神闪烁不定。

    “酒!”慕容野一拍桌案,声音洪亮,带着草原王族的颐指气使,“走了几百里戈壁,嗓子都冒烟了!上好酒来!让本王也尝尝你们中原的好东西!”

    侍立的亲兵看向吴琬卿。吴琬卿面无表情,微微颔首。亲兵立刻搬上几坛烈酒和粗陶大碗。

    慕容野也不用碗,直接拍开一坛泥封,仰头就灌!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他虬结的胡须流下,打湿了胸前的锁子甲。他痛快地哈出一口酒气,将空了一半的酒坛重重顿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目光灼灼地看向吴琬卿:“痛快!楚将军,本王是个粗人,不喜欢绕弯子!王兄让我来,是谈结盟,对付夜北那头饿狼的!说吧,你们大梁,能拿出什么诚意来?”

    单刀直入,气势汹汹!

    吴琬卿端起面前温热的茶盏,指尖感受着瓷壁传来的温度,声音平静无波:“左贤王快人快语。结盟,自然要互利。夜北内乱,白灾肆虐,正是贵我两国联手除害,瓜分其利的良机。不知凉王,想要什么样的‘诚意’?”

    “诚意?”慕容野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却充满了草原狼般的贪婪,“简单!本王来之前,王兄说了!只要你们大梁皇帝点头,割让河西三城——云中、朔方、定襄!这三城,原本就是我凉国先祖牧马之地!只要这三城归还,我凉国十万铁骑,立刻西出玉门,直捣夜北王庭!保管让呼延灼那老小子首尾难顾,死无葬身之地!” 他大手一挥,仿佛那三座大梁苦心经营多年的边陲重镇已是囊中之物!

    “割让三城?!”

    “痴心妄想!”

    “蛮子欺人太甚!”

    侍立一旁的陈锋和周振等人瞬间脸色铁青,眼中怒火喷涌,手已按上了刀柄!厅内温度骤降!

    吴琬卿端茶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缓缓放下茶盏,瓷器与乌木桌面碰撞,发出清脆而冰冷的声响。

    她抬起头,目光如同两柄淬了冰的匕首,直刺慕容野那双充满野性和贪婪的眼睛。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寒意:

    “左贤王,是在说笑吗?”

    慕容野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变得更加张扬,带着赤裸裸的威胁:“说笑?本王像是在说笑吗?楚将军,你是个明白人!今夜北就是草原上的恶狼,打狼,总得给猎犬丢几块肉骨头吧?我凉国铁骑替你们大梁卖命流血,要三座破城,很过分吗?还是说……”他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变得危险而压迫,“你们大梁根本没诚意结盟,只想空手套白狼,让我凉国儿郎去替你们挡刀?”

    厅内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致!凉国将领的手也按上了刀柄,眼神凶狠。大有一言不合,便要血溅五步之势!

    陈锋和周振等人更是怒发冲冠,只待吴琬卿一声令下!

    吴琬卿却突然笑了。

    那笑容极淡,如同冰原上转瞬即逝的阳光,冰冷而刺眼。她缓缓站起身,玄甲随着动作发出低沉的摩擦声。她没有看慕容野,也没有看那些剑拔弩张的凉国人,而是踱步到议事厅中央悬挂的巨大北境舆图前。

    她的手指,带着一种掌控棋局的从容,精准地点在舆图上夜北草原辽阔的疆域。

    “空手套白狼?左贤王此言差矣。”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本帅给凉王准备的‘肉骨头’,可比区区三座边城……肥美得多!”

    慕容野眉头紧锁,死死盯着她的背影:“哦?说来听听?”

    吴琬卿的手指猛地划过夜北西部广袤的草场区域,声音陡然拔高,清晰而充满诱惑:

    “看这里!水草丰美的乌伦河下游草场!还有这!靠近大漠边缘、却蕴含丰富盐湖的哈拉和林草场!以及这!扼守东西商道咽喉的野狼谷草场!”

    她的指尖重重敲打着舆图,发出笃笃的声响,如同战鼓敲在每一个凉国人的心上!

    “这三片草场,幅员辽阔,足以供养数十万牛羊骏马!其价值,岂是边陲三座饱受战火摧残的城池可比?”吴琬卿猛地转身,目光如电,直视慕容野骤然收缩的瞳孔,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本帅的诚意就是:战后,夜北西境这三片最肥美的草场——乌伦河下游、哈拉和林、野狼谷!尽归凉国!”

    轰——!

    如同惊雷在议事厅内炸响!所有凉国人,包括慕容野,都瞬间瞪大了眼睛,呼吸变得粗重!贪婪的光芒在他们眼中疯狂闪烁!这三片草场,是凉国梦寐以求的膏腴之地!是足以让凉国国力翻倍的巨大财富!

    “你……你说真的?”慕容野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连酒意都醒了大半。

    “军中无戏言!”吴琬卿斩钉截铁,“本帅以楚家军统帅之名,以项上人头担保!只要凉国铁骑按约定出兵,牵制夜北西线主力,使其无法全力东顾我镇远关!待夜北王庭倾覆,呼延灼授首之日,这三片草场的地契与界碑,本帅亲自送到凉王慕容拓手中!”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更强的诱惑力:“不仅如此!为表诚意,自盟约签订之日起,我大梁开放镇远关、雁门关两处榷场!优先、专供凉国所需之盐、铁、茶叶、布帛!价格,比市价低两成!凉国商队通关,只收基础税赋!”

    盐铁!茶叶!布帛!优先专供!低两成价格!免税通关!还有那三片梦寐以求的肥美草场!

    巨大的利益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冲垮了慕容野等人强装的倨傲和贪婪!他们交换着震惊而狂喜的眼神,胸膛剧烈起伏!

    吴琬卿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冷笑。贪狼,终究是要用肥肉来引的。她话锋陡然一转,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锋,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但是!”

    这一个“但是”,瞬间让沉浸在狂喜中的凉国人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吴琬卿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缓缓扫过慕容野和他带来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落:

    “若凉国首鼠两端,阳奉阴违!或坐山观虎斗,待我大梁与夜北两败俱伤再行渔利……”

    她猛地一指厅外,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那就请左贤王,还有凉王陛下,好好看看我关墙之上的‘镇岳’砲!看看它砸碎夜北蛮骑脑袋的时候,是何等威力!也请你们掂量掂量,待我大梁收拾了夜北这头饿狼,腾出手来时,你凉国……挡不挡得住我复仇的铁骑!”

    赤裸裸的威胁!强大的武力威慑!与巨大的利益诱惑交织在一起!如同冰与火的双重洗礼!

    慕容野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贪婪、忌惮、震撼、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他死死盯着吴琬卿那双深不见底、仿佛燃烧着冰焰的眸子,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位“女帅”的可怕!

    她不仅看穿了他们的贪婪,更精准地掐住了他们的命脉!她给出的,是无法拒绝的肥肉!而她手中的刀,更是悬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利刃!

    厅内一片死寂。只有炭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方才剑拔弩张的对峙,此刻已被一种更沉重、更惊心动魄的博弈所取代。

    慕容野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那道狰狞的刀疤显得更加可怖。他猛地抓起桌上的酒坛,将剩下的半坛烈酒一饮而尽!滚烫的液体顺着喉咙烧灼而下,却无法浇灭心头的惊涛骇浪。

    “好!好一个楚清歌!好一个吴琬卿!”慕容野重重地将空酒坛砸在地上,碎片四溅!他站起身,魁梧的身躯带着巨大的压迫感,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住吴琬卿,声音如同砂石摩擦:

    “你的‘诚意’,本王……看到了!也记住了!此事,关系重大!本王需立刻派人,八百里加急,禀报王兄定夺!”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野性的光芒和一丝棋逢对手的兴奋:“不过,在等王兄旨意之前……本王倒想亲眼看看,将军口中的‘镇岳’砲……到底有多大的本事!看看你楚家军,有没有资格……跟我凉国分这夜北的肥肉!”

    “哦?”吴琬卿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精光,“左贤王想看,本帅……求之不得!”

    她转身,玄色大氅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声音清冷如刀:

    “周振!点齐一队精骑!带上那架试射过的‘镇岳’!目标——关外二十里,黑风峡口!本帅要请左贤王,看一场……真正的‘碎骨’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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