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留一天

    房宁从来没有吃撑过,这是两辈子头一次吃到直不起腰。

    冯老娘笑骂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快坐下歇歇吧。”

    这会儿大家都在地上说话,房宁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躺下听他们聊明天的安排。今天这么一折腾,明天赶路是不可能了,最快也要后天。

    好在大家都没有特别着急赶路的,尤其是一些半大小子,他们还没有玩够。

    “咱们明天去检查陷阱,没准套了不少野物!”林小五最想抓野物,时刻都惦记着山上的那几个陷阱。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这事,还有那什么草,都还没来得及做弹弓,正好明天做!”

    房宁都快睡着了,听到草帽一下子睁开了眼,一拍大腿道:“对啊,我还得编草帽呢!”而且最好再编一个草席,晚上睡觉的时候铺在最下面,防潮。

    刘河躺在地上,左手枕在脑袋下,晃悠着二郎腿,突然用右手戳了戳刘田,“哥,你明天帮我做弹弓吧?”

    刘田往旁边挪了下身子,懒懒地开口问道:“你为何不自己做?”

    “我明天得去桥水县帮古大夫买药材。

    “又要去?!”

    “药都用完了,可不得再补点,那桥水县除了我和房宁,别的都去不了,而且我还有经验,可不得我去买药嘛,哎呀~你们没我不行!”

    刘田:“那为何不让房宁去,上次不是她买的药?”

    “那不知道,反正我肯定会去的,我认路!”他也是今天才发现的,不对比不知道,其他人都不记得的路,就他记得,原来自己这么厉害!

    房宁第二次快要进入梦乡时,冯山和古芝来了,说的就是去桥水县买药的事。

    “要我去?”

    冯山:“不是你是谁,那狗洞别人也钻不进去。”

    房宁指了指正在吹牛的刘河,“刘河说他去啊...”

    “让他去我不放心,还是你去,不,还是你俩一起去,再带上牛壮和罗石,这样安全些,这次只需要买些药材,买完就赶紧回来,不要逗留。”

    房宁:“...那好吧。”草帽只好等回来再做了。

    第二天早上,冯山让人把要去桥水县的四人喂饱,临走前,免不了嘱咐房宁一通:“还是和上次一样,少看少说,别主动找事,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找高落,这次你们赶骡车去,快去快回...”

    刘河忙问:“那我呢?”

    冯山:“你去了县城就听房宁的。”

    房宁:“噗哈哈哈哈!”

    送走了房宁等人,冯山便回到庙中,这时候大家才陆续醒来,昨晚吃得太饱,今早就不怎么饿,再说了,偶尔放纵一回可以,但也不能天天那么吃。

    不吃饭,又没事干,大家便都窝在庙里聊天,一直等到太阳出来,将身上照的暖烘烘的时候,大家才开始活动。

    最要紧的就是把被雨淋湿的粮食和衣物拿出来晒,尤其是被褥,用火根本烤不干。

    当然,这主要是大人们要做的活,半大孩子们则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山上,看看到底有没有野物,其次就是做弹弓!

    姜有娣今天没打算上山,嘱咐他们道:“才过去一个晚上,应当不会有多少收获,你们注意些,别破坏了陷阱,明天再去检查一次。”

    “知道了,姜婶!”

    大人们不能都离开破庙,便让孩子回来的时候多割些乌拉草。

    林三哥走在最前头,后边跟了一群十几岁的少年,最后是几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其他人都留在了庙里。

    他们从山下走到山顶,又从山顶返回到山脚,将所有的陷阱都掀开看了一遍,最后只找到一只刺团。

    这东西全身是刺,也没多少肉,处理起来还不够搭功夫的,于是放走了。

    日头越来越毒,林三哥这帮人玩够了,就去割乌拉草,一小会儿的功夫就给全割没了,林三哥看着地上这堆草,觉得不太够,后来还是杜木生在山脚下又找着一处乌拉草,大家极速扫荡干净后,才心满意足地回到破庙。

    草带回来了,大人们便都开始动手编草帽、草鞋,男孩子们则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请林三哥教他们做弹弓。

    林桂花带着几个姐妹们找到林三哥,“三哥,我们也要做弹弓。”

    “成,你们让开点,让她们过来。”林三哥指着右边几个男生说道。

    等大家都找好自己的位置后,林三哥开始了弹弓制作教学,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大家都认真地看着林三哥手上的动作。

    另一边,大人们也在埋头编草帽中,编草帽不是特别难,但也不是人人都会的,要想编得好,对编织手法、力度都有要求,最关键的,还得是尺寸合适。

    林老爹不仅葫芦做得漂亮,草帽也做得大小适中,他给林桂花做的草帽一下子引起大家的注意,林桂花把草帽戴在头上,先使劲地跳了几下,又低着头左右甩动,接着飞奔到院子里,最后跑着返回到屋里,帽子岿然不动。

    这下连冯老娘都眼馋了,“老哥,你这咋编的,教教我们吧?”

    林老爹笑呵呵地说:“那有啥不行的!”

    周槐花看了一眼被人群包围的两人,一个是教编草帽的林老爹,一个是教做弹弓的林三哥,跟林老娘打趣道:“林婶,你们这可是手艺世家啊!”

    林老娘:“害,可别说了,就他俩会,剩下的没有一个手巧的,只会种地!”不然也不至于在济阳县混不下去。

    周槐花拍拍林老娘的手:“多子多福,等到了顺阳,你家的地只怕都要种不过来了!”

    林老娘:“不管给多少地,我们家都能种的过来!”

    冯老娘跟着林老爹学了几招,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嘴里嘀咕:“嘶...这也不知道房宁那丫头脑袋有多大啊?”

    管静笑着说:“怎么,要给房宁做个草帽?”

    “是啊,免得她那头短毛整天乱糟糟的!”

    管静摇头笑了笑,“你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就是关心房宁,却偏偏一副嫌弃的样子。

    房宁坐在回来的骡车上,有点风,但是不大,所以她迎风坐着,头发便全都被吹起来了,飘在空中很舒爽,房宁舒服地眯起眼睛。

    刘河:“这头发短就是好,多凉快啊!要不是我爹娘不同意,我也想剪了。”大梁国也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刘河要是敢将头发剪了,周槐花能剥了他的皮。

    不拉粮食的骡车走起来快多了,一路都很顺利,他们回到破庙的时候,还没有到酉时。

    牛壮和罗石去栓骡子,房宁和刘河则抱着买来的大包小包去给冯山和古大夫交差。他们今天进城还是比较顺利的,虽然中间有些波折,但好在房宁反应快,俩人躲进了一条窄胡同,又靠着刘河的方向感,成功回到狗洞。

    按照冯山的意思,他们两个今天只需要买些药材就可以,不过房宁自作主张,找到一家猪肉铺,要了几根骨头、两个猪蹄和一个猪肝。

    冯山皱眉:“买这些做什么?”

    房宁:“大民哥断了三根肋骨,喝骨汤有助于恢复;几个嫂子姐姐们脸上、身上受了伤,吃点猪蹄可以让皮肤变好;你流了那么多血,猪肝可以补血啊!”

    “统共花了十五文钱...”两个大猪蹄一共十文,一个猪肝三文,猪骨只花了两文。

    冯山低头打量低着头的房宁,“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些?”

    房宁:“有的是我娘告诉我的,有的是听先生说的。”当然都是上辈子的。

    冯老娘笑着把这些猪货接过来,瞪了一眼冯山,“行了,十五文钱买这么多,还能补身子,孩子多懂事儿,你还挑捡什么?!”

    冯山:“娘,我不是挑拣,县城人多,万一...”

    “我知道,这不没事嘛,你就别说了!我去找有娣,她家常年杀猪、卖猪肉,应当知道这些下水怎么做,待会儿熬锅骨汤,给大家都喝一碗!”

    冯老娘风风火火地走了,留下房宁和冯山大眼对小眼,“以后再擅自行动,这种任务就别做了。”

    房宁:“...知道了。”

    古芝将药材一一检查过后,听到了这边的对话,“房宁说得也不错,古书上的确有记载,猪蹄可液滑皮肤,猪肝明目补血,猪骨...民间常说,吃什么补什么,也不是全无道理。”

    房宁得意地看了一眼冯山,见他无话可说,便不再提起这事,想起刚才看到古芝闻药材辨品质,好奇地请教:“古大夫,真的能闻出区别吗?”

    古芝微微一笑,“那是自然,不同的药材要有不同的炮制方法,要求的火候也不一样,火候过高或者过低,都无法最大程度地发挥药性,甚至还会残留毒性。”

    “你脑子聪明,或许是个学医的苗子,学医先学药,鼻子就得灵,你来闻闻试试?”

    房宁心中一动,如果能跟着古大夫学医术也不错!房宁接过古芝手中的大黄,凑近鼻尖,狠狠地吸了几口气,思索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嗯...闻着挺苦的。”

    “很苦?”古芝皱眉,拿过大黄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这大黄虽炮制得稍微过火,但已经是很好的品相,有些微苦是正常的,还有别的吗?”

    房宁想了想,“好像还有点刺激、说不出来的味道。”

    古芝微微点头,表示认可,“不错,可能闻出酸味、甜味?”

    房宁诚实地摇头,“没有...”

    古芝有些可惜,“算了,能读书认字已经是难得。”

    房宁:第一志愿没录取上...

    冯老娘:“房宁,房宁!”

    “来了!”

    冯老娘将猪下水交给姜有娣后,便拿了一根布条找房宁,“你不是想编个草帽,我量量你这脑袋有多大!”

    房宁一愣,然后满脸惊喜,“冯奶奶,你要给我编草帽啊?!”

    “哼,我不给你编谁给你编?这草帽编起来可不简单,我今天才跟林老叔学的,难着呢!瞧见桂花头上带着的草帽了嘛,我给你编一个一样的,把你这些杂毛都压住!”

    “冯奶奶...”房宁心里胀胀的,她怎么觉得冯老娘就应该是她亲奶奶呢?

    上辈子的她六亲缘浅,不仅父母不爱,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也很少见面,逢年过节的时候,他们只会觉得多了一个要饭和要红包的。

    冯老娘就像朋友家的奶奶,虽然嘴上喜欢骂骂咧咧,但时刻怕你吃不饱、穿不暖,用嫌弃的语气说出关心人的话。

    冯老娘手一顿,这声儿听着不对,低头一看,果然见房宁的鼻尖红了,还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自己,怪不好意思的...

    “咳...我量完了,等我编好了再给你,玩去吧!”说完马不停蹄地走了。

    房宁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吸了吸鼻子,心想:以后要是冯山不孝顺,她就给冯老娘养老!

    既然草帽已经有冯老娘帮着做了,房宁便准备自己编草席,草席就简单多了,她找林老爹请教一番后,很快就能上手了。

    刘河一回来就去找刘田要弹弓,拿到弹弓后爱不释手,现在正拿着它到处显摆,明明是大家都有的东西,偏偏他最得意。

    林桂花见了,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打又打不中,小孩闹着玩呢!”

    房宁就在旁边,听见这话噗呲一声笑出来,“你可千万别让他听见了,不然他以后天天盯着你。”

    林桂花不解,“盯着我干啥?”

    房宁停下手里的活,说道:“跟你比呗,比谁力气大,比谁跑得快,比谁认得路。我就因为比他多识得几个字,他已经跟我比了一路了。”

    林桂花嫌弃地“啧啧”两声,“还没长大呢。”

    林桂花也才十四岁,说这话却像个大人似的,引得房宁笑个不停。

    刘河在外面跑了一圈,一回来就看见房宁和林桂花俩人说说笑笑,心里酸溜溜的。

    这俩人,一个比他会读书,一个比他会打野物,搞得他都快要没有出头的机会了,还笑得那么开心,“哼,一男一女也不知道避着点...”

    林桂花发现刘河正看着他俩,嘴巴张张合合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想来不是好听的话,她眼睛一转,高声道:“刘河,咱俩比比!”

    刘河愣住,“比啥?”

    林桂花拿出自己的弹弓,“当然是比这个了,看谁打得准!”

    刘河:“那也得有能打的东西啊,野鸡也不是那么容易就碰到的!”

    陈三平常就爱凑热闹,哪里人多他去哪里,摆在眼前的热闹他怎么会放过?眼珠子一转便想出一个主意,“东边路口有棵花椒树,我去摘一串,系在草棚上,谁把花椒打下来且用的次数最少,就算谁赢,咋样,敢不敢?”

    林桂花已经来到刘河身边,自信满满地说:“我没问题。”

    刘河被众人看着,也忙说:“比就比,谁怕谁!”

    几个小娃在一旁哇哇叫:“看比赛咯,看比赛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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