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奶奶的草帽

    金色的阳光洒下来,两条人影落在地上,一长一短。

    林桂花和刘河各执一个弹弓,在草棚前面对面站着,刘河看向林桂花,微微抬头,“你先来?”

    看着个子矮了自己半头的刘河,林桂花:“你年纪比我小,还是你先来吧。”

    刘河抿了抿嘴,没有拒绝,他转身摆好姿势,眼睛死死地盯住操檐下的那串花椒,只听“咻”地一声:

    第一发,没中...

    第二发,依旧没中...

    第三发之前,刘河擦了擦脑门的汗,深深吸了一口气,随着“啪”的一声,整个破庙都是刘河张牙舞爪的笑声:“欸嘿,我打中了,我打中了!”

    陈三将花椒再挂上去。

    林桂花只淡淡地瞥了眼满院子乱窜的刘河,便转过头,屏气凝神,快速、果决地打出第一个石子,可惜,也没打中。

    刘河用力敛住笑容,来到林桂花身边,语重心长地说道:“不用气馁,打不中很正常,咱们用的是自己做的草编弹弓,肯定不如房宁的羊筋弹弓好使。”

    意思是林桂花能打中野鸡,是因为弹弓好使呗?说得好像他自己打野鸡的时候用的不是羊筋弹弓似的...

    林桂花不屑揭穿他,只管盯着眼前的花椒,“啪”的一声,是花椒掉在地上的声音。

    林老四和老林五捡起花椒,兴奋地呐喊:“我姐姐赢了,我姐姐赢了!”

    刘河耷拉着脑袋,笑不出来,他又输了。

    林桂花将石子捡起来,“刘河,愿赌服输啊!”

    刘河抬起头,语气闷闷的,“你说吧,要我干啥?”

    既然是比赛,那就要有输赢,赢了的自然得给点彩头。比赛之前,刘河提出如果自己赢了,林桂花就要把酒葫芦给他,林桂花同意了。

    林桂花暂时没想好,只说等比赛完了再告诉他。

    林桂花双手环胸,“哼,我就一个要求,以后叫我桂花姐!”

    刘河张大眼睛,“就这么个事儿?”

    林桂花点头,“就这么个事儿,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得叫我桂花姐,不能没大没小!”

    刘河嘿嘿一乐,“成,桂花姐!”他本来就比林桂花小,叫声姐吃不了亏。

    周槐花在外面目睹了全程,最后看到儿子没心没肺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回去了。

    刘宽看到周槐花回来了,问道:“我听着是桂花赢了,刘河这小子,成天就知道吹牛,没哭吧?”

    周槐花白了一眼刘宽,“没哭,人家不跟他计较,只让他以后叫她桂花姐。”

    刘宽好奇道:“他答应了?”

    “答应了,笑得没皮没脸的。”

    刘宽眉头一紧,不太赞同周槐花的说法,“你这什么话...”

    周槐花懒得理他,“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刘宽摸着下巴一脸沉思的样子,忽地紧皱的眉头展开了,两手一拍,“以后给他找个厉害媳妇!”

    房宁的草席编了一半,孙香云过来喊她吃饭。

    煮好的骨头汤,每家都可舀上一勺,孙香云用骨汤煮了一锅稀粥,又单独给房宁和李大民放上一块猪肝,这是冯山交待的。

    房宁一点儿也没客气,两口就给吃没了,虽然有点腥味,但也多少算个肉菜。

    李大民独自享有一碗浓浓的骨汤,但是他不舍得全喝掉,给四个孩子都分了点,铁头舔了舔嘴边的油花,脆生生地说:“真好喝!”

    房宁捏了捏铁头的脸,没有什么肉,“大民哥,你感觉咋样,明天能上路不?”

    今天休整一天,明天实在没有理由再耽搁了,眼下最不方便的就是李大民,冯山和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让他躺在骡车的粮食上,这样不费人力。

    “我感觉好很多了,上路没问题!”

    房宁看着他比昨天还要青紫的右眼,迟疑道:“...你确定?”

    “当然了,绝对没问题!”李大民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证道。但却因为扯到了伤口,疼得呲牙咧嘴,气得柳枝想打他一巴掌,但却因为心疼,最后只骂了几句。

    房宁看着李大民嬉皮笑脸的样子,得亏他长得讨喜,媳妇才舍不得。

    饭后,房宁接着编草席,一个时辰后,终于完成了最后一圈,一个完整的草席就完成了。这草席不大,和她上大学时睡的宿舍床差不多,一个人躺上去刚刚好。

    周槐花摸了一把,赞道:“手还挺巧,这草席摸着不扎手。”

    房宁嘻嘻一笑:“那是林爷爷教得好!”

    冯老娘:“可不,林老叔的手艺是没得说,瞧瞧我新编的草帽,紧实无毛刺,房宁,你带上试试合适不?”

    房宁连忙答应,接过冯老娘递过来的草帽,小心地戴在头上。今天去县城前,她还特意洗了脸和头发,比昨天要干净很多,不然都不好意思戴。

    冯老娘端详了一会儿,满意地点头:“不错,正合适!”

    房宁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不过也能感觉到这个帽子不松也不紧,她试着动动脑袋,帽底只轻轻晃了下,帽檐依旧稳稳当当的,一丝不动,确实合适!

    “冯奶奶,你编得草帽太合适了,我很喜欢,谢谢!”

    冯老娘笑得得意,“谢啥,还客气上了!”

    房宁也笑,她现在习惯了冯老娘的说话方式,只觉得亲切。

    刘河过来凑热闹,绕着房宁走了一圈,最后停在房宁面前,摸着下巴看着她的脸,说了句:“房宁,你怎么长得跟个姑娘似的?!”

    其实上次去县城买粮食的时候,他就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那时候房宁也戴了一顶帽子。

    房宁正美着呢,听到刘河的话后,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我本来就是个姑娘啊!”

    糟了...话一出口,房宁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然后,她便看到了刘河的震惊,冯老娘凝固的笑容,周槐花和庄巧兰的好奇,孙香云和柳枝的不敢相信,以及远处冯山的探头,甚至连躺着的李大民都惊道:“啥?!”

    “你是姑娘?!”

    “你是个女的?!”

    “房宁不是个小子?!”

    “......”

    一时间,几乎整个庙里的人全都围上来了,房宁就跟个吸铁石一样,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到自己的脸上。

    孙香云不敢相信,“狗蛋啊,你、你真是个女娃?”她这么多天都把她当小子看啊...

    柳枝也震惊了,甚至还有点生气,“这么多天,都没发现你是个姑娘,你这孩子,咋这么能瞒着呢?!”

    周槐花眼睛不错开地看着房宁,“这么一看,确实像个秀气的姑娘,瞧着小鼻子小嘴巴,要不是头发又短又乱,还真瞧不出来是个女娃!”

    “可不是嘛,刚见到她的时候,跟个小乞丐一样,哪个姑娘会把自己收拾成这样?”

    虽然大家都没有办法验证房宁的性别,但已经信了大半,周槐花脑子一转,“冯婶,您这一路照顾房宁,恐怕早就看出来了吧?”

    冯老娘干脆也不否认了,“老娘我见过多少人了,是男是女,不用脱裤子就能看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冯老娘的话成功逗笑了大家。

    孙香云红了眼眶,柳枝注意到了,“咋了?”

    “狗蛋、不是,是房宁,她这么照顾我和铁头,我心想,这孩子比我娘家的弟弟懂事多了,甚至比很多女娃都细心,怎么就没想到她就是个姑娘呢...”

    柳枝点头说道,“是啊,多不容易的一个孩子...”

    周槐花怜惜地拉过房宁,“能活到现在,是个福大命大的,过了这道坎儿,以后都是好日子,啊?”

    房宁吸了吸鼻子,狠狠点头,以后都是好日子!

    大家没有生气她的隐瞒,反而都在关心她,房宁真心觉得很温暖,尤其是听到冯老娘说:“以后可都不准再叫她狗蛋了啊!”

    “哈哈哈哈,那是不能了!”

    “就是,一个好好的姑娘怎么能叫这么个名儿!”

    “那不是得装得像点嘛!”

    房宁破涕为笑,她终于不用再叫狗蛋了!

    刘河愣了有一会儿了,看起来面无表情,实际上内心在流泪,一直放在心里的假想敌竟然也是个姑娘,他找谁说理去?!

    除了刘河,还有一个人看起来也在发呆,周槐花戳了戳庄巧兰的胳膊,“咋还吓住了?”

    庄巧兰回神,将周槐花拉到没人的地方,悄声道:“你说这闹的...”

    “咋了?”周槐花关心道。她和庄巧兰原先住邻村,俩人只是相识,并没有多少来往,还是这一路逃荒,才慢慢熟悉起来,俩人性情相投,交情也越来越深。

    庄巧兰懊悔道:“前两天,冯婶找我借了一身衣裳,给房宁穿,房宁后来把衣裳买下了。”

    “这咋了,你多要钱了?”

    “那可没有!我收的连成本都不够,只是...我以前想着给我家杏儿招个女婿,房宁无父无母,还能识文断字,就...”

    周槐花大惊,“你跟他说了?!”

    “那没有,就是这么想过,那天不知道她是个女娃,见她冲着桃儿笑,我就有些摆脸色,怕是让她多想了...”

    周槐花松了口气,安慰道:“房宁瞧着不是小气的人,你去跟她说明白,她不会计较的。”

    “嗯...我这就去找她!”

    房宁听完庄巧兰的一番话后,有些惊讶她为了这事儿特意来道歉,心中不免对她高看了一眼,“庄婶,这事儿你不提我都忘了,我没多想,再说了,我要真是个男娃,盯着桃儿看就是不对,你生气是应该的!”

    不过,房宁从来没想过自己被看中了,还是看中做上门女婿,真是哭笑不得。想到庄巧兰和李担俩人只有女儿,没有儿子,年龄也不小了,提前准备着也没错。

    庄巧兰看房宁真的没有生气,心里松了口气,笑着说:“我家杏儿比你大三岁,桃儿跟你一般大,以后你们当姐妹处!”

    “嗯,我早就想找她们玩儿了!”

    晚上,房宁的左边躺着林桂花和牛妞,右边是李杏儿和李桃儿,都是听她讲一个人如何逃荒的时候睡着的。

    房宁躺在中间,刚开始不适应旁边有这么多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很快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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