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堂上的目光

    开学第一堂高数课，阶梯教室里坐得满满当当。林佳佳刚找到座位坐下，韩舒悦就凑过来，神秘兮兮地指着前排：“你看那个男生，江璟年，听说高考是全市第一，长得超帅！”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男生正低头看着课本，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发梢，镀了层浅金。确实比萧瑾烁更惹眼，带着种清冷的疏离感，像幅精心勾勒的素描。

    “帅有什么用，”秦挽嚼着口香糖，翻着手机，“还能当饭吃？”

    “听说他数学特别好，”韩舒悦的眼睛亮晶晶的，“上次竞赛拿了全国一等奖呢！”

    林佳佳没说话，只是拿出笔记本。小乐被她留在了宿舍——学校不让带宠物进教学楼，临走时拉布拉多委屈地哼唧了半天，扒着门框不肯放她走。

    上课铃响时，江璟年突然转过头，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林佳佳身上，停留了两秒。她心里莫名一跳，慌忙低下头，假装整理课本，耳尖却悄悄红了。

    “他看你了！”韩舒悦用气声说，激动得攥紧了笔，“我就说他肯定注意到你了！”

    “别瞎说。”林佳佳翻开笔记本，却一个字也写不进去。刚才那道目光，清澈又直接，像老家井里的水，一眼能看到底，却又带着点说不出的重量。

    高数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林佳佳却总觉得背后有目光。她偷偷回头看了一眼，江澈正低头记笔记，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

    “想什么呢？”秦挽用胳膊肘碰了碰她，“老师点你回答问题了。”

    林佳佳猛地站起来，脑子一片空白。周围传来低低的笑声，她窘迫地站在原地，手指绞着衣角。

    “函数的定义域是x≠0。”江璟年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清晰又冷静。

    她愣了一下，赶紧重复了一遍，老师点点头让她坐下。坐下时，手心已经全是汗，韩舒悦递来张纸巾，冲她挤了挤眼，秦挽则翻了个白眼，在笔记本上写：“没用的东西。”

    下课铃一响，江澈突然走了过来。男生比想象中更高，白衬衫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干净的手腕，手里拿着本习题册：“刚才那道题，你还有不懂的地方吗？”

    “没……没有了，谢谢你。”林佳佳的声音有点发紧，不敢抬头看他。

    “我叫江璟年。”他伸出手，指尖修长，“以后有不会的题，可以问我。”

    林佳佳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林佳佳。”

    指尖相触的瞬间，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他的手很暖，带着点淡淡的墨水味。韩舒悦在旁边“哇”了一声，被秦挽狠狠掐了一把。

    江璟年笑了笑，目光落在她的笔记本上：“你的字迹很好看。”说完，转身离开了。

    “我的天！”韩舒悦激动地抓住她的胳膊，“他肯定喜欢你！不然为什么主动跟你说话！”

    “就是礼貌而已。”林佳佳嘴上反驳，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礼貌？”秦挽冷笑，“你看他跟别人礼貌过吗？开学一周了，除了老师，他跟谁说过话？”

    正说着，江璟年又回来了，手里拿着瓶酸奶，递给林佳佳：“刚才看你好像没带水。”

    是她喜欢的草莓味，瓶身上还带着点凉意。林佳佳愣住了，没接。

    “拿着吧，”江璟年把酸奶塞进她手里，语气自然，“下次记得带水。”

    这次，他没再停留，径直走出了教室。林佳佳握着冰凉的酸奶，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突然想起老家玉米地里的阳光，热烈又直接。

    “完了，”秦挽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被盯上了。”

    韩舒悦已经开始幻想：“你们说，他会不会像偶像剧里那样，每天给佳佳带早餐？然后在篮球场打篮球，让佳佳去送水？”

    “闭嘴，韩舒悦。”秦挽揉了揉太阳穴，“再脑补，我就把你那本《萧瑾烁观察日记》烧了。”

    林佳佳低头看着手里的酸奶，瓶身上的水珠滴在笔记本上，晕开一小片墨迹。她突然觉得，这个秋天，好像比想象中更热闹了。高数课的难题，秦挽的毒舌，韩舒悦的幻想，还有江澈那道清澈的目光，像颗颗饱满的果实，挂在新学期的枝桠上，沉甸甸的，带着点甜。

    小乐还在宿舍等着她，回去得把这瓶酸奶倒在它的碗里，分它一半。林佳佳想着，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