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里香气扑鼻的花茶,奚顾君面露遗憾之色,道:“那真是可惜了,既然如此,那提前来个晚安仪式吧。”
说着就将人猛地推倒在椅子上,慢慢俯下身靠了过去。
席沧云看着奚顾君缓缓靠近,眉眼带笑,唇色红润,那饱满的唇上似乎还残留着水渍,席沧云双手无意识攥住衣角,闭上了眼睛。
没有等到意想当中柔软香甜的触感,额头上被人用不轻不重的力道弹了一下,伴随而来的是耳边的一阵轻笑。
席沧云睁开眼,看到奚顾君已然站起身,嘴角勾着一抹调笑的弧度,一本正经道:“西西,我只是想跟你说声晚安,你在想什么呢?”
席沧云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隐隐有些觉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奚顾君看着席沧云吃瘪的样子,不禁捧腹大笑,就知道这小子是故意的,不过这样很好,席沧云鲜活了很多,不再像一座死板的山。
奚顾君见好就收,将人拉过来,踮起脚尖,抚上脸颊,在席沧云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出门时,婵娟和云岫正好赶来,两人道别后,奚顾君坐上马车走了。
奚顾君没有带婵娟和云岫出门,可把婵娟这小丫头闷坏了,抱着奚顾君的手就开始诉苦:“小姐,你都不知道,你不在府里,我快无聊死了,云岫就是个闷葫芦,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
云岫淡淡撇了一眼婵娟,没有说话。
奚顾君被这两人逗笑了,安抚道:“好啦,以后我出门带上你们就是了。”
第二日,奚顾君难得起了个大早,她最近得了把短剑,名师锻造,剑身轻盈,薄如蝉翼,却极有韧性,削铁如泥。
奚顾君托了很多人才得到这把短剑,这是她给陈微迎的定亲礼。
眼下她准备再做个平安扣,拿去寺里请个平安福嵌上去就行。
奚顾君去库房选了块上好的料子,在雕刻师傅的指导下,花了好几天才做好。
过程都很顺畅,只是求符时上的香熄灭了,这天风确实大,奚顾君没做多想,将请来的符镶嵌进平安福就离开了。
回去时,奚顾君的眼皮又不住的跳,跳的她心慌,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云岫注意到奚顾君泛白的脸色,担忧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婵娟也着急起来道:“小姐可是觉得不舒服,难道是方才在大殿外待久了,吹着风受凉了?”
奚顾君摇摇头,道:“我觉得很不对劲,感觉有事发生。”
这种不安的感觉持续到晚上,变成了真的。
西边传来消息,永平伯在回营途中遭到赤链残余人员的伏击,身体多处为暗器所伤,且有剧毒。
所幸永平伯奋力一战,将赤琏残余人员尽数剿灭。
奚顾君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感觉呼吸都要停止了,深吸一口气,保持镇定,立即让云岫备车进宫。
婵娟努力跟上走的飞快的奚顾君,疑惑道:“小姐,我们不先去找席将军吗?”
奚顾君三步并做两步跨上马车,快速将婵娟拉上来,道:“我都已经得到这消息了,想必西西也知道了,我现在去军营是肯定找不到他的,现在进宫,说不定路上能遇见他。”
除此之外,奚顾君还需要面圣,请求皇帝允许她带着席星度前往隐遇谷,如此才能救他的性命。
果然,她们在宫门口遇见了席沧云,他身上还穿着沾着灰沙尘土的盔甲,发丝凌乱,眼眶通红,双手紧紧攥着拳,用力到骨节发白。
奚顾君飞快跳下马车,上前一把搂住他,被他前进的力道撞的后退一步,顾不上疼痛,立马道:“西西,你先冷静一点,你不能这样的状态去面圣。”
席沧云听到奚顾君的声音,立即停下脚步,手下意识护在她的腰上。
只听席沧云颤抖的吐出一口气,声音沙哑:“我父亲被赤链的人偷袭,都怪我把他们逼的太紧,才会让他们想拉上父亲同归于尽。”
奚顾君摇摇头,捧着席沧云的脸,定定的看着他,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事,是赤链的人阴险狠毒,与你无关。”
奚顾君慢慢抚着席沧云的背,像是安抚一只受伤的猫,“你现在要冷静下来,陛下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自有圣裁,你不要自乱阵脚,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
奚顾君理顺席沧云凌乱的发丝,继续缓缓说道:“现在并未传来永平伯性命攸关的消息,不要胡乱猜测。”
席沧云渐渐冷静下来,紧紧的拉着奚顾君的手,寻求着一丝安慰。
二人就这样进入宫门,还没到太极殿,就远远的看到一个移动的“绿球”。
待这“绿球”走近,奚顾君定睛一瞧,原来是袁公公,许久未见,袁公公是越发白胖了。
袁公公喘着粗气快步走来,对着二人行了一礼,道:“永安郡主,席小将军,真是赶巧了,咱家正要寻二位呢,您二位正巧来了,快随咱家前往太极殿吧,陛下已经在等着了。”
三人迅速来到太极殿,不仅皇帝谷梁奕在,皇后宣瑶月也在。
两人匆匆行过礼,谷梁奕开门见山道:“想必你们已经收到消息了,永平伯及时服下了解毒丹,虽毒性未除,但暂时无性命之忧。”
席沧云和奚顾君在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席沧云立刻跪地谢恩。
谷梁奕看着席沧云,道:“现如今西部战事吃紧,朕打算让你和萧祺钦立刻赶赴西北边境。”
席沧云犹豫了一下,道:“启禀陛下,臣不是不愿前往前线,只是臣的父亲……”
席沧云还未说完,就被谷梁奕打断了:“此事你不必担心,之所以叫永安同来,就是为了你父亲。”
谷梁奕转头看了一眼宣瑶月,道:“朕听皇后说,永安曾向隐遇谷谷主学习,此次叫她来,是要让她带永平伯去隐遇谷解毒疗伤。”
奚顾君心里无比慰贴,宣瑶月就像是一场春雨,一朵解语花,她此次进宫就是为了这件事,都不需要她说些什么,她就已安排妥当了。
如此一来到省了不少事,皇命加成,这样她去隐遇谷的路上就会顺利很多,奚顾君悄悄向宣瑶月投去感激的目光。
宣瑶月看到了,俏皮的眨了眨左眼,不知是不是奚顾君的错觉,谷梁奕与席沧云的交谈似乎停了一瞬,奚顾君余光一瞥,二人神色如常。
眼见奚顾君竟然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这种大不敬的事,可把一旁的袁公公吓坏了,连连对她使眼色,冷汗像雨一般流下。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席沧云和萧祺钦立即启程前往西北边境,奚顾君也往西走,接席星度去隐遇谷。
城门外,奚顾君和陈微迎为席沧云和萧褀钦践行,没想到分别来的如此之快,陈微迎绷不住,抱着萧褀钦不住的哭,萧褀钦眸子泛红,轻声细语的安慰着她。
两人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回来,且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任你平日武功再高,到了战场上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此一别,是生离,亦有可能是死别。
与萧陈二人相反,奚顾君拽着席沧云盔甲一角保证:“西西,你放心,我和谷主一定会尽力救治永平伯,不要担心。”
席沧云看了看一旁,又看了看奚顾君,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将人搂过来,道:“我相信你,有你在,我不必担心父亲,但你也要好自珍重,我不在你身边,你更要照顾好自己。”
还有一句席沧云没好意思说出口,他希望奚顾君能每天想他,有心爱之人的念想,他也多了一份牵挂。
奚顾君仿佛能听见他的心声一般,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的,也会每天想你。”
不是奚顾君真的有这么硬的心肠,只是考虑到席沧云刚刚收到父亲的噩耗,如今又离别在即,赶往凶险万分的战场,她实在不想再给席沧云增加什么心理负担了。
时间有限,再来不及说别的什么了,大军开拔,赴往边境。
奚顾君抱着陈微迎,轻声安慰她,将本应在她订婚宴上送给她的礼物给她,陈微迎对这短剑爱不释手,注意力被转移,离别的悲伤之情就散去了一些。
奚顾君也立即出发,去接席星度前往隐遇谷。
奚顾君出发三日后,接到京城传来的消息,南方战事吃紧,连失两城,且守将弃城逃跑,陈微迎与几位将军主动请战,已启程赶往战场。
说不出心里如今是何滋味,不久前她们四人还聚在一起玩笑大闹,如今却各奔东西,聚首之日渺茫。
奚顾君很担心古澜的情况,立即写了封信过去,可如今南边状况紧急,这封信是否能送到古澜手中还未可知,奚顾君不由得再次怀念起了现代便利的通讯方式。
十日后,奚顾君成功与席星度相遇,这是奚顾君第一次见到这位为国戍边,抛头颅洒热血的大将军,俊朗英挺,黝黑的皮肤,粗粝的双手,饱经了边境的风沙与苦寒。
席星度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暗器留在体内时间过长,还发着热,毒性暂时被解毒丹压制,情况还不算太糟糕。
奚顾君一边给席星度配药,一边感叹习武之人的身体就是不一样,要是换成寻常人,即使有解毒丹压制毒性不被毒死,也被长时间停留在体内的暗器折磨死。
事出紧急,在席星度身体能承受的情况下,用最快的速度赶车,三日之后到达隐遇谷坐落的小镇,先前奚顾君已然传过信给原无救,此时他已经等在小镇入口了。
来不及过多寒暄,几人赶紧将席星度转移到早就准备好的房间,来的路上奚顾君已然用药将伤口炎症引发的发热降下去了,当务之急是赶紧将他体内的暗器取出来。
奚顾君快速做好准备,将手术刀递给原无救,他没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