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喷嚏里的粉红泡泡与招财树的葬礼
林夏还在厕所边的“坤位”工位，对着那个承载着顾淮黑咖啡的黄铜罗盘托盘（前法器）生闷气，努力适应着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清新剂混合香”时，办公室的另一角——技术宅周屿的“秘密实验室”（其实就是他那个堆满各种电子元件、零食包装和蛋糕模型的工位），正酝酿着一场甜蜜的“科学灾难”。
周屿最近灵感爆棚。自从上次温泉团建，看到唐果被一群小鲜肉同事围着请教吃播技巧（虽然唐果本人完全没察觉），他心里的醋坛子就有点打翻的趋势。理工男的危机感，往往转化为匪夷所思的发明创造。这次，他瞄上了唐果最爱的媒介——蛋糕。
“情绪可视化蛋糕”，这就是周屿的项目代号。核心原理听起来很科幻：在蛋糕胚里嵌入特制的、对特定生物电信号敏感的微型可食用传感器（他声称绝对安全，原材料来自某顶级食品实验室）。当食用者情绪产生强烈波动，尤其是——心动时，这些传感器会触发蛋糕内隐藏的、同样可食用的无害气凝胶产生特定反应。周屿最初的设想很浪漫：唐果吃到心动的瞬间，蛋糕会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或者浮现出一个小小的爱心图案。
然而，理论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还很搞笑）。
此刻，周屿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上滚动的数据流，旁边放着一个小巧的、刚出炉的草莓奶油纸杯蛋糕。蛋糕表面点缀着几颗鲜红的草莓，看起来美味诱人。几个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传感器颗粒，被他小心翼翼地混在奶油里。他戴着耳机，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嘴里念念有词：“基线情绪稳定……肾上腺素水平正常……多巴胺分泌阈值预设为心动级别……启动测试模式……”
“周屿！” 一个元气满满、带着点不耐烦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周屿吓得手一抖，差点把键盘上那个刚拆封的机械轴键帽弹飞。他手忙脚乱地最小化屏幕上那些复杂的生理信号模拟图，转过身。
唐果叉着腰站在他工位旁，鼻尖上还沾着一点不知道哪里蹭到的奶油（大概率是十分钟前她偷吃的另一个蛋糕留下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桌上那个新鲜出炉的草莓纸杯蛋糕。
“哇！新口味？看起来好好吃！” 唐果的注意力瞬间被捕获，吃货雷达精准锁定目标，“给我的吗？你最近研发的新品？”
周屿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唐果近在咫尺、充满期待的脸，他脑子里瞬间闪过“心动阈值”、“数据采集”、“浪漫效果”等一系列术语，但最终，理工男的严谨还是败给了心上人闪闪发光的眼神（以及她随时可能伸手直接抢走的威胁）。
“呃……对！新……新研发的！”周屿有点结巴，赶紧把那个承载着“科学希望”的小蛋糕往前推了推，“叫……叫‘心动感应’……呃不，‘草莓心情’！对对，草莓心情！你尝尝看口感怎么样？有没有……有没有特别的……感觉？” 他紧张地搓着手，眼镜片后的眼睛充满期待，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那我就不客气啦！”唐果欢呼一声，压根没注意周屿的异样，抓起蛋糕，啊呜就是一大口！
奶油香甜，蛋糕胚松软，草莓新鲜多汁。唐果满足地眯起眼睛，腮帮子鼓鼓囊囊地咀嚼着，含糊不清地称赞：“唔！好吃！甜度刚刚好！草莓好新鲜！”
周屿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唐果的脸，又看看旁边连接着备用显示器的生理信号接收器（伪装成一个普通U盘）。屏幕上的线条平稳得如同一条死鱼。没有光芒，没有爱心，什么都没有。
“奇怪……难道是传感器灵敏度不够？还是多巴胺阈值设得太高了？”周屿摸着下巴，陷入了技术性沉思。他完全没注意到，唐果咽下那口蛋糕后，鼻翼开始微微翕动，眉头也轻轻皱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穿堂风从刚打开的窗户吹了进来，不偏不倚，卷起周屿工位旁一张打印出来的、印着某个当红肌肉男模特的广告样张（某个健身产品项目），轻飘飘地糊在了唐果脸上！
“哎呀！”唐果被糊了个正着，下意识地想用手去拨开，但手里还抓着没吃完的蛋糕，动作慢了一拍。
那张模特海报的腹肌特写，正好怼在唐果眼前！比例完美，线条清晰，荷尔蒙几乎要透过纸张喷薄而出！
唐果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但她的身体本能地、不受控制地做出了反应——一股强烈的、混合着惊吓、一点点害羞（毕竟近距离高清□□腹肌冲击）和……一丝丝被帅哥“袭击”的莫名悸动（吃货的审美也是审美！）的情绪瞬间冲上脑门！
“阿嚏——！！！”
一个惊天动地、毫无预兆的大喷嚏，从唐果嘴里爆发出来！
然而，这个喷嚏，它不！一！样！
想象一下：不是喷出唾沫星子，而是喷出了一大团——粉红色的、半透明的、闪烁着梦幻珠光的小泡泡！
这团泡泡如同被施了魔法，瞬间膨胀开来，足有篮球大小！它们轻盈、蓬松，在办公室明亮的灯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慢悠悠地、带着点懵懂地飘浮在空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草莓奶油蛋糕的香甜气息？
整个办公区，瞬间安静了。
敲键盘的声音停了。打电话的声音断了。连茶水间咖啡机工作的嘶嘶声都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团漂浮在周屿和唐果之间、无比梦幻又无比诡异的粉红泡泡，以及保持着打喷嚏姿势、一脸懵逼、脸颊还泛着可疑红晕的唐果。
周屿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脸上的失望瞬间被狂喜取代，眼镜片反射出兴奋的光芒！他猛地扑到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眼睛死死盯着那个伪装成U盘的接收器屏幕，上面代表生理信号的线条如同火箭般蹿升！
“成了！成了！！”周屿激动得声音都变调了，他指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据，对着还处于石化状态的唐果兴奋地大喊：“喷嚏！喷嚏！就是这个！喷嚏流速=心动值！唐果！你的心动值刚才爆表了！这数据！这反应！太完美了！！” 他完全忘了场合，沉浸在科学验证成功的狂喜中，仿佛唐果不是打了个喷嚏，而是完成了一次伟大的生理学实验。
唐果终于回过神，看着眼前那团还在飘的粉红泡泡，又看看周围同事惊愕、憋笑、好奇的复杂目光，最后看向兴奋得手舞足蹈的周屿，一股强烈的羞愤直冲头顶！
“周——屿——！！！” 唐果的怒吼几乎要掀翻天花板，“你这个白痴！你在蛋糕里加了什么鬼东西？！什么心动值？！我是被那张纸糊脸吓的！还有那个腹肌……啊呸！！”她气得跳脚，想把剩下的蛋糕糊周屿脸上，但看着那粉红泡泡又觉得无从下手。
就在这时，办公室里最不受控的变量——布丁，被这团梦幻的粉红泡泡彻底吸引了！
“汪！汪汪！” 布丁原本在老白脚边打盹，此刻像发现了新大陆，圆溜溜的黑眼睛瞬间锁定那团飘动的泡泡，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它可能以为是什么新式狗零食？）。它兴奋地吠叫着，后腿一蹬，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那团泡泡冲了过去！
“布丁！NO！” 老白惊呼，但已经晚了！
布丁的目标很明确：扑咬那团诱狗的粉红泡泡！它计算好了角度和距离，蓄力一跳！
然而，那团泡泡在布丁带起的风压下，轻盈地向上飘了一点点。
“噗！”
布丁扑了个空！它圆滚滚的身体因为惯性，加上对泡泡落点的错误预判，像个毛茸茸的炮弹一样，直直地撞向了旁边——王总视若珍宝、每天都要亲自擦拭三遍、据说由玄空子道长开过光、摆放在公司“财位”上的那盆一人多高的金桔招财树！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众人清晰地看到：布丁毛茸茸的屁股（以及它兴奋甩动的尾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昂贵的景德镇青花瓷花盆上。花盆发出沉闷的、令人心碎的“哐当”声，然后带着里面那棵挂满了象征“财源滚滚”小金桔的树，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悲壮的姿态，朝着光滑的地板——倒了下去！
“不——！！我的招财树！！！” 王总刚从顾淮办公室出来（可能是想炫耀一下风水整改效果），目睹这惨烈一幕，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都劈叉了！他捂着心口，脸色煞白，仿佛倒下的不是一棵树，而是他的财运命脉！
“哗啦——砰！”
花盆四分五裂，泥土四溅，可怜的金桔树横尸在地，小金桔滚得到处都是。布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茫然地站在废墟旁边，歪着脑袋看着暴跳如雷的王总，似乎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尾巴还下意识地摇了摇。
而那团“罪魁祸首”的粉红泡泡，在经历了这一番惊心动魄的追逐和撞击后，终于“啵”地一声，轻盈地破灭了，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草莓奶油香。
死寂。
比林夏P图社死那次还要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在暴怒的王总、懵逼的布丁、一地狼藉的招财树废墟、羞愤欲死的唐果、以及还沉浸在数据成功喜悦中（但笑容已经僵在脸上）的周屿之间来回扫射。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案发现场”。
是老白！
他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掏出了他那贴满了各种便签、磨得边角都发亮的计算器，另一只手飞快地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一张空白的——发票单据！
只见老白蹲在碎裂的花盆和倒地的招财树旁，眼神锐利如鹰，手指在计算器上飞舞，发出“归零、归零、归零……嘀嘀嘀”的清脆声响。他一边按，一边用极其专业、极其冷静、仿佛在处理最寻常报销事项的语气，清晰地说道：
“景德镇定制仿古青花瓷招财盆，市场估价：1888元。”
“玄空子道长开光加持金桔招财树，树龄五年，挂果期，市场估价及开光费：5200元。”
“风水财位摆件损毁对公司潜在财运影响，按王总上月强调的重要性系数0.5计算，预估损失：3500元。”
“清洁费用（含特殊泥土及风水残留物处理）：200元。”
“合计：1888 + 5200 + 3500 + 200 = 10788元。”
老白说完，在发票单据上龙飞凤舞地写下金额，然后“唰”地撕下来，精准地、不容置疑地，拍在了还处于“科学狂喜”余韵和“大祸临头”震惊中反复横跳的周屿胸口！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出冰冷的光，声音毫无波澜，却如同法官宣判：
“周屿，盆栽折旧费、风水损失费、清洁费，共计一万零七百八十八元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旁边脸颊通红、恨不得钻进地缝的唐果，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我懂，我都懂”的了然和公事公办，
“从你下个月的‘恋爱基金’里扣。”
周屿：“……”
唐果：“……”
王总（还在心痛招财树）：“……”
围观群众：“噗——！！！” （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喷了）
周屿低头看着胸口那张轻飘飘却又重如千钧的发票，又抬头看看老白那张严肃认真的脸，再看看旁边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但好像没喷泡泡）的唐果，最后目光落在茫然舔爪子的布丁和那堆招财树“遗体”上……
他的“情绪可视化蛋糕”项目，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轰动性的“成功”。
只是这代价……未免也太惨烈了点。
他的“恋爱基金”？他攒了三个月准备给唐果买限量版游戏手柄的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