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降头橘与苦瓜汁的终极对决
星耀广告的茶水间，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诡异气氛。这一切的源头，是市场部新晋“风水情敌”秦薇女士，和她面前果盘里那几颗黄澄澄、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橘子。
林夏抱着一叠刚打印好的文件，脚步在茶水间门口猛地刹住。眼前的景象让她差点把文件撒了一地。
她那位以“冰山毒舌”、“高效冷血”著称的创意总监顾淮，此刻正坐在秦薇旁边的高脚凳上。这本身就很惊悚了。更惊悚的是，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那双平时用来精准戳PPT漏洞、冷酷驳回创意、在键盘上敲击出致命邮件的“上帝之手”——此刻正慢条斯理地、极其专注地……剥着一颗橘子。
动作甚至称得上温柔。
秦薇微微侧着头，脸上挂着一种混合了得意与掌控的微笑，红唇轻启：“顾总监，这橘子很甜呢，你尝尝？”她的声音甜得发腻。
顾淮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在执行一道精密程序。他仔细地撕掉橘瓣上的白色经络，然后，用指尖捻起一瓣饱满的橘肉，精准地递到了秦薇的唇边。
秦薇含笑张嘴，优雅地含住，眼神挑衅地扫过门口僵住的林夏。
林夏的大脑“嗡”的一声，CPU直接干烧了。顾淮？喂别人吃东西？还是喂秦薇？！这画面比王总举着罗盘在办公室跳大神还要惊悚一百倍！一股又酸又涩又带着无名怒火的气流直冲她天灵盖，手里的文件边缘被她捏得变了形。
中蛊般的温柔：顾淮剥橘子的动作流畅得诡异，眼神却放空，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他喂秦薇的动作精准得像手术台上的镊子递送，完全没有平时那种“人类勿近”的气场。
林夏的内心风暴：林夏脑子里瞬间刷过无数弹幕：“他手被门夹了？”“秦薇给他下蛊了？！肯定是！”“啊啊啊我的甲方……不对，我的男人（？）被玷污了！”“这橘子绝对有问题！里面藏着痴情蛊对不对！”她甚至幻视顾淮头顶飘着粉红色的“+1亲密度”字样。
《恋爱手册》的涂改页：电光火石间，林夏猛地想起自己那本被涂鸦得面目全非的《乙方恋爱攻略手册》。在“应对甲方突发性异常行为”章节的空白处，她曾用潦草的字迹和愤怒的感叹号写下过：“预案：若中降头（特指秦薇牌），速灌苦瓜汁！！！物理驱邪，专治妖孽！”旁边还画了个喷壶浇灭小恶魔的简笔画。
行动派的林夏瞬间回神。文件往旁边架子上一塞，她像一阵旋风般冲到冰箱前，拉开冷藏室门，精准地捞出那根被她誉为“职场保命神器”的、表皮疙疙瘩瘩、翠绿欲滴的——超苦大苦瓜！
“顾总监！吃橘子多上火！来点清热去火的！”林夏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破音。
她抄起旁边那台老旧的便携式榨汁机，动作快如闪电。苦瓜被粗暴地塞进去，盖子都来不及盖严实，她就狠狠按下了启动键！
“嗡——咔咔咔——噗！！！”
榨汁机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悲鸣。老旧的刀片高速旋转，对付韧性十足的苦瓜显然力不从心。更要命的是，盖子没盖好！
就在顾淮因为林夏的吼声和榨汁机的噪音，剥橘子的动作出现一丝极其微小的卡顿，微微侧头看向她的瞬间——
榨汁机那狭窄的出汁口，猛地、高压喷射出一道极其浓稠、颜色翠绿得发黑、散发着浓郁“生人勿近”气息的苦瓜泥浆！
目标：顾淮那张俊美但此刻略显茫然的冰山脸！
“噗叽——”
那坨极具冲击力的苦瓜泥，精准无比地糊了顾淮满脸。翠绿的汁液顺着他的高挺鼻梁、紧抿的薄唇、线条完美的下颌线滴滴答答往下淌，甚至有几滴顽强地挂在了他那浓密卷翘的睫毛上，将那双总是锐利冰冷的眸子糊得一片迷茫的绿。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秦薇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嘴里的橘子瞬间不甜了，只剩下惊恐。
顾淮保持着微微侧头的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尊被泼了绿漆的完美雕塑。只有脸上那摊缓缓下滑的苦瓜泥，证明时间还在流动。
空气里弥漫着苦瓜特有的、清新（？）又极具穿透力的苦涩气息。
几秒钟死寂之后。
顾淮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上挂着的苦瓜汁滴落，那双被糊住的眼睛重新聚焦。先是茫然，随即，一种熟悉的、令人胆寒的冰冷锐利迅速回归，如同被擦去水雾的寒冰利刃。
他缓缓抬起手，不是去擦脸，而是极其精准地，用食指和中指，从自己高挺的鼻梁上刮下了一小块粘稠的苦瓜渣。
他低头，看着指尖那抹刺眼的翠绿，然后，慢慢抬起头，视线如同两道冰锥，精准地钉在还举着榨汁机、一脸“完蛋了闯大祸了”表情的林夏身上。
整个茶水间的温度骤降十度。
林夏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冻住了，手里的榨汁机仿佛成了烫手山芋。
顾淮开口了，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冰冷，还带着一丝被苦瓜汁浸润过的、奇异的沙哑，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
“林、夏。”他准确地叫出她的名字，语气毫无波澜，却蕴含着风暴。
林夏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顾、顾总监……我这是……帮你……驱邪……”
顾淮没有理会她的解释。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他没有立刻去擦脸，任由那惨烈的绿色汁液彰显着刚才的“战况”。他的目光扫过林夏手里还在滴着苦瓜汁的机器，最后落回她惊慌失措的脸上。
“乙方员工手册，”他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背诵，“第88条：禁止以任何形式浪费公司资源，包括但不限于食物、耗材、以及——”他顿了顿，冰寒的目光扫过自己身上价值不菲、此刻正被苦瓜汁荼毒的衬衫，加重了语气，“——员工的时间与形象。”
他微微倾身，凑近林夏，那张被苦瓜泥覆盖的俊脸在她眼前放大，极具视觉冲击力。苦瓜特有的苦涩气息扑面而来。
“你，”顾淮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不仅浪费了一根苦瓜，更严重浪费了我的时间，并造成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脸，“……不可逆的形象损害。解释？”
就在林夏被顾淮的“乙方条款”轰炸得头晕眼花、感觉下一秒就要被扣光年终奖甚至当场开除时，一旁的秦薇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看着顾淮完全无视自己，只对着林夏释放冷气，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顾淮！”秦薇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被忽视的尖锐和一丝气急败坏，“你别被她转移视线！你看这个！”她迅速从精致的鳄鱼皮手包里抽出一份折叠整齐、看起来相当“专业”的报告，啪地一声拍在吧台上。
报告标题十分唬人：《顾淮先生行为异常初步物质检测报告》。落款是一个看起来很高大上、名字绕口的“生物能量及民俗物质研究中心”。
秦薇指着报告上一行标红的数据，声音拔高：“我早就怀疑了！刚才那橘子皮上检测出微量‘痴情蛊’残留！这是一种罕见的、需要特定媒介激活的……呃……生物信息素复合物！能让人潜意识对施术者产生亲近和服从！刚才顾淮的反常行为就是证据！”她得意地瞥了林夏一眼，“唯一的解药就是施术者持续、高强度的亲密接触，比如……”
她话没说完，顾淮冰冷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那眼神比苦瓜汁还刺人。
秦薇被他看得一窒，但还是强撑着说完：“……比如拥抱、亲吻、或者更深入的……”
“噗通！” “哐当！”
两声异响打断了秦薇的“科学”解释。
只见林夏在听到“亲密接触”几个字时，瞳孔地震，手里的榨汁机再也拿不住，直接掉在地上，残余的苦瓜渣溅了一地。
而顾淮，在秦薇说出“拥抱”、“亲吻”的瞬间，那张被苦瓜汁覆盖的脸上，冰封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那是一种混合了生理性厌恶和极度荒谬感的扭曲。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一把抓住还在石化状态、满脑子都是“亲密度解药？？？”的林夏的手腕！
力道之大，捏得林夏痛呼一声。
下一秒，顾淮拽着林夏，像避开什么极其污秽的瘟疫源头，以远超平时开紧急会议时的速度，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茶水间！那背影，带着一种“此地不宜久留，多待一秒都会中毒”的决绝。
只留下秦薇捏着那份“检测报告”，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瞬间消失的方向，还有地上那摊狼藉的苦瓜渣和孤零零的榨汁机。
茶水间里，只剩下苦瓜的苦涩气息和秦薇那句没说完的“解药”，在尴尬的空气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