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他让女儿骗苏小小出去湖边游玩,他和许夫人则躲在岸边。待苏小小到后,三人苦口婆心劝苏小小离开许复。

    苏小小无奈,又不忍许复为难,受人耻笑,只得同意坐船远离此地,留下一封陈情信。

    但她却不知,船早被动了手脚。

    苏小小于半夜,连人带船沉入湖底,再不见一丝涟漪。

    许老爷回府告诉许复,苏小小不堪清贫,再度追求荣华富贵,重新做回秦淮名妓了。

    许复大受打击,大病一场。病好后,他也并不怪苏小小,只觉世事黑暗,将人逼到如此地步。

    于是,他刻苦读书,被皇上点为状元,并在金銮殿上抨击皇亲国戚,得罪一大片人。

    幸而皇帝保他,还将公主下嫁,许复这才安然无恙。

    就在他即将登步青云时,一位满身梨花,自称梨花仙子的绝色佳人凭空出现,款款而来,递过那张陈情信,微微一笑:‘我来得不巧,公子竟今日娶妻么。但一位故人托我来信,还请公子一观,宽慰故人冤魂。’

    许复展开一看,这才知当年苏小小离开之真相,再一听到苏小小早已命归冰冷湖底,而他全然不知,还迎娶了美娇娘,顿时万箭穿心,心血倒流,狂笑三声,吐血昏迷。”

    没料到事情竟是这个转向,林舒云与纪六对视一眼。

    台上,陈姓的说书先生继续道:“喜事变丧事,许府的人悔不当初,还没等他们哭完,就被当朝皇帝以谋害苏小小性命为由,判处斩立决。”

    随后他一拍惊堂木,“故事至此完结!多谢诸位捧场。”

    话音刚落,他的小徒弟捧着巴掌大的瓷盆,来来回回地穿梭在大厅客桌中,没一会,盆就被白银堆满了。

    他们也并不贪心,只要了一次赏银,就停下不再要,而是收拾东西告退离开:“诸位吃好喝好,下次......”

    “陈先生留步。”

    一道清泉击石般的声音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如青松的男子从二楼缓缓踱下。

    即便还未看清他的脸,众人就先感受到他身上摄人的气势,全都不自觉的安静下来,眼睛聚集在来人身上。

    林舒云却是浑身一凛,怪不得刚才莫名感到冷意,原来梁濯在这!

    她慌忙支起手臂掩住脸,心里默默祈祷梁濯没看到自己。

    梁濯竹青色的下摆擦过她的衣裙而过。

    “听闻陈先生是叶梁九十七年考取的秀才?”梁濯含笑颔首,温雅矜贵。

    陈秀才愣愣点头。

    “怪不得先生的书讲得如此有声有色,令人欲罢不能。”梁濯递过去一张银票,春水眼缓缓弯起,“不知先生能否赏脸,去我府中再讲一遍?”

    “......”一看银票金额,就连走南闯北惯了的陈秀才脸都白了,摇了摇头,“承蒙公子看得起,只是......”

    “陈老儿,你就走一趟吧。这位大人只是想听听你的经历而已,若你无关,本官敢保证,你不仅毫发无伤,而且这辈子吃喝都不用愁了。”一位头戴羽冠的年轻人趴在二楼栏杆处,探出头,闲闲轻笑,“多好的事儿啊,本官只恨自己没早生几十年。”

    陈秀才连忙躬身拱手:“草民参见巡抚大人。”

    厅内众人哗然,目光又齐刷刷移向楼上那人,纷纷要站起行礼。

    江南巡抚封时序步下楼,随意地摆摆手,漫不经心道:“微服私巡,微服私巡,诸位就当没认出我,该吃吃,该喝喝。”

    说着,有两个黑衣人无声地站在陈秀才身边,陈秀才抖了一下,抬头看向封时序。

    封时序冲他微笑点头。

    陈秀才这才放心跟着大汉离去。

    厅内重新恢复觥筹交错声,只是众人的余光依旧有意无意地锁定在梁濯身上。

    林舒云也是。

    但偏偏,竹青色的下摆经过她位置旁边时,不动了。

    静了一会后,头顶传来清冷的嗓音:“不过才两天未见,林姑娘又寻得新欢了?”

    林舒云在心里哀叹一声,认命地放下手,调整表情,故作惊讶:“啊,是梁公子,这么巧。还有位置,要不要一起坐?”

    梁濯垂眸盯着她,神色是显而易见的不悦。

    林舒云躲闪视线,莫名有些心虚,仿佛新婚娘子与外男私会,却被相公撞见的尴尬。

    幸好,那道年轻的声音又插了进来:“呀!这不是婉儿......”触及到纪六瞪起的眼,封时序顺畅改口:“楼上有厢房,二位不如跟我们坐一桌吧。”

    林舒云刚想拒绝,纪六已牵着她的手跟了上去。

    梁濯走在最后,凝着二人握着的手,春水眼眯了眯。

    “现在没人,可以说实话了吧?”关上房门,隔开外界嘈杂,封时序的桃花眼眨了眨,敲了敲酒盏,促狭一笑,“不然,我都怕某人心里的醋坛子翻了一地呢。”

    梁濯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封时序全然不惧,看向纪六,笑道:“啧啧啧,小六,你这女扮男装,英姿飒爽,潇洒不羁的,可别真把林姑娘的芳心勾去了,不然我身边的这位大理寺卿可饶不了你。”

    林舒云惊讶。

    纪六抱拳:“纪婉见过梁大人、封大人。”

    林舒云再度被震住。原来纪六就是纪盟主的独女纪婉!她竟就这么“平平无奇”地遇见了?!本来她还打算在闲静观制造偶遇呢,这下看来也不用再费心思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她苦笑。

    梁濯点头回应,眉眼舒展,唇畔噙笑,再无半分冷凝之意。

    封时序性情爽朗,活泼爱笑,没一会,桌子上的气氛便热烈起来。

    梁濯看向纪婉,微微一笑:“此次我来合菱,太子着重让我来拜访纪盟主,感谢当年他和纪一的出手相救。只是好像不巧,我登纪府时,并未看到纪姑娘,故一时没认出来,还望纪姑娘莫要见怪。”

    他一笑,恰如牡丹绽放,春水消融。

    即便纪婉于男人无意,也被这笑容晃了晃神。

    “对了,你们干嘛非要请说书先生再讲一遍故事?莫非那故事里另有新意?”纪婉好奇。

    封时序大笑:“新意嘛,或许是有。不如咱们听听......林姑娘的见解?”

    见三人视线望过来,林舒云抿唇清浅笑了笑:“一点拙见,大家莫要当真。依我看,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梨花仙子,而是前朝祸乱朝纲的人特意找‘仙子’演的这场戏罢了。许复正义凛然,不畏权贵,是对付那些权臣的一把好刀,正好前朝皇帝也有此意,想借他整肃朝风,还政于君,所以把公主下嫁。那些权臣看见皇帝找到了许复这样一把好刀,磨刀霍霍准备砍向他们,焉能束手就擒?于是,他们便派美人假扮梨花仙子,告之许复他最爱女人的死因。......我想,为了保险起见,那封信上应该还涂了剧毒,以确保许复必死。”

    “哈哈哈,姑娘果然聪慧,看事透彻。”封时序话虽是对林舒云说的,一双桃花眼却瞥向梁濯,含着促狭的笑意,“许复一死,群臣震慑,纷纷埋头自保。皇帝手中再无可用之人,也再也憾动不了权臣的地位,官逼民反,前朝覆灭。”

    “原来是这样。那些权臣也忒可恨了!”纪婉愤愤不平。

    “哎,往事莫追,莫追。”封时序端起酒盏,眉目含情,温柔一笑,“林姑娘,你初来江南,我作为父母官敬你一杯,否则,梁大人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踏足我这僻地一番。”

    林舒云刚要端起面前的酒盏,一只玉白的手按住了她。

    梁濯凝眉:“她刚在路上奔波一个月,还不适合饮酒。我陪你喝。”

    “啧啧啧。”封时序大笑,“何时看见你这玉面阎罗也有怜香惜玉的时候?就你这乖戾性子,我还以为你要和你那冒着阴气的案卷过一辈子呢,还好,还好。”

    梁濯:“......”

    林舒云低头吃菜,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只是耳朵却悄悄泛起红晕。

    用完膳,四人从万鹤楼下来,纪婉本还想与林舒云在一起,封时序笑道:“我那新得了一把钢刀,蹭光发亮,削铁如泥,极好。但我一介文臣,拿着也没什么用,小六,你有没有兴趣看看呀?”

    纪婉眼睛倏地发亮,连连点头。

    将纪婉哄走后,封时序还不忘回头,对梁濯和林舒云眨眨眼,无声做口型:“别忘了免我的份子钱。”

    梁濯头痛扶额,简直对自己这个同窗没眼看。

    刚走出几步,一个暗卫迎面上前,向他摇了摇头,随即又消失在人流中。

    “你是在找容浔口中的陈秀才吗?还没有找到?”林舒云抬头看他。

    梁濯春水眼微暗,淡淡道:“音信全无。这几日,我和时序将合菱所有考取过秀才,且年满五十的老人都探查过,没有一点那个人的影子。”

    林舒云咬了咬唇,沉默了。

    “你呢?观摩生意可有心得?”梁濯噙笑,转移话题,“应该是有的,毕竟纪盟主的女儿你都结识了。”

    “又开玩.....”

    “哎哎呀,小孙子,你不要命啦!你拿的可是禁书!”不远处,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抢过一个五六岁娃娃手中的书,悄悄塞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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