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拦路人就这么呼啦啦来,又那么呼啦啦跑了,可怜谭鑫怀几个X虫上脑的,被一群人带走的风一吹,打了个激灵,忙不迭也跑了。
“活该!”江文钦嗤笑一声,忍不住瞄了瞄自家太孙表弟的手臂,瞧着也没比自己强壮啊,怎么……
江文钦不着痕迹靠近大水缸,伸手,使力,再使力,再再使力!
水缸纹丝不动。
江文钦:“……”
江文钦摸摸鼻子,正打算假装无事发生过了,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同样靠过来的李扶苏,竟然也同样在假装无事发生过。
江文钦和李扶苏:“……”
两人飞快对视一眼,然后假装一切无事发生过。
楚长生:“……”
楚长生拉了拉唇角,没有嘲讽两个小弱鸡的,只心满意足的握了握自己的拳头,暗忖她果然不愧是穿越者,天赋异禀,未来就是那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的千古第一名臣!
哈哈哈哈!
越想越开心的楚长生,生平第一次文会就此告吹,本以为这事儿就到此结束了,却怎么都没想到,当晚,府学山长,竟然组织了一次文会。
老山长说:“以文会友,本是美事,各位学子当懂得巴拉巴拉巴拉……”
一长串废话,翻过来扯过去,不过就是表明了他听到了白日里楚长生N战成名的事儿了么?说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楚长生真没想要多想,但有时候也真忍不住多想。
每次她弄出点动静,这老山长都会突然开个会啊?又或者走过路过什么的,逮着机会就要来一番长篇大论,讲述各种道理。
这一次,一样又不一样。
老山长这次的道理显然不是讲给楚长生听的,而是朱家兄弟,又或者该说是被朱家兄弟忽悠住的某些蠢货同窗们。
只是老山长讲的含蓄,这些人有没有听懂不知道,倒是最后长篇大论很久后,文会进入正式环节,结果就是——
对对子。
当然,如今的对对子可不是当初在李府,少儿时期什么上对下,小对大,而是: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对“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这是霸气版本的。
“有三分水,二分竹,添一分明月”对“从五步楼,十步阁,望百步大江”——这是婉约派,说风景的。
当然,既有“童子看橡,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对“先生讲命,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也有“塔内点灯,层层孔明灯诸葛亮”对“池中洗藕,节节太白李长庚”。
前文就提到过,楚长生这辈子与诗无缘,与对子么,那就是君住长江头,妾住长江尾,大家同饮长江水,嗯……也就这么点缘分了。反正对子出来,她能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你啊!对子不出来,她当然也想不起就是了。
整一个文会下来,她就是当一根木桩子,呵欠连天。
许是一群热闹热闹闹的人中间,有她这么个不合时宜的背景板,着实引人注意,本来打算悄无声息离开的老山长,脚步一转,将楚长生一起给带走了。
府学有一条石子路,楚长生秉承着尊老爱幼的观念,主动提着灯笼错前半步,脑中则想着,老山长找自己什么事。
老山长酝酿了好一会,才突然道:“我与你老师,曾是好友。”
楚长生:“!”
楚长生突然就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学堂有点风吹草动,自家老师就都知道了,呵呵!敢情是这老山长告刁状啊!
简直比卢老夫子还不当夫子啊!
老山长可不知自己所作所为已经有所暴露了,他再度酝酿了好一会,才又说:“我听你老师说过,你曾经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楚长生微微侧头,看老山长。
老山长的身影半明半暗,一张脸更是因为周遭树木掩映的原因,看不分明,只有声音传来的十分清晰。
他说:“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楚长生:“?”
楚长生条件反射就想了下这句话出自于《论语》,而其根本语境,不过是尧借此来表明,他是个明君担当足足的罢了。
毕竟,不是明君也实在讲不出来我有罪,不要怪百姓;百姓有罪,都是我的罪……
很大气,很牛逼!
然后呢?
与我何关?
楚长生又忍不住回忆了下,自己是不是曾经说过这句话,很快,想起来了,她确实说过,但当时好像是论述君臣关系?她身为未来的打工人,肯定希望资本家爸爸把所有的罪都担当了啊。
没毛病。
所以——
“山长,您是觉得这句话有何不妥?”楚长生尝试掌握说话的主动权。
老山长笑了下,声音透着点古怪的欣慰,似乎在笑,又似在感叹,只道:“老夫只是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已然如此透彻!善!大善!”
楚长生:“???”
楚长生要不是和这个老山长实在是不熟,恐怕要忍不住开口问一下您老有疾否?或者探手去摸摸对方额头,是不是发烧之类的?
可惜,她们真不熟。
所以,楚长生忍不住把这事儿跟熟悉的李老登说了,话里话外在撺掇着李老登赶紧速度去关心下他的山长老友。
李凤台:“!”
李凤台目光幽幽看来,在楚长生心觉不好的时候,钓竿一甩,一尾鱼突然被提起来,“啪”地拍在了楚长生的脸上。
熟门熟路的简直再次让楚长生觉得自个儿这些年顺手捡回来的流浪猫还是太少了!
要不然这鱼塘怎么会还有这么多会甩尾巴的鱼?!
可恶!
“怎么,还不服气?”李凤台皮笑肉不笑,“为师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对我的鱼塘动手动脚,我就把你之前做的诗全都送到书店雕版印刷,日后人手一本!”
楚长生:“!”
楚长生都震惊了,暗想这老登今儿个是吃朝天椒了还是咋地了?火气这么大?关键是,这种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真的好吗?
莫非——
“老师,您还记得我是您弟子不?”楚长生顿了顿,慢悠悠道,“到时候你把我的诗作传出去,我肯定会逢人就说,我师承……哎哟!”
飞过来的蒲扇差点又落到楚长生被鱼尾打过的脸上,好在她叫归叫,躲得飞快,要不然——
“老师,我要是毁容了,我这辈子可就赖定你了!”
“赖赖赖!你这小兔崽子你以为要不是我踹不了你,我还会忍着你?滚蛋吧!告诉你,明儿个要是考不出成绩,趁早滚滚滚!逐出师门!!!!”
李凤台世家大老爷的风度都不要了,插着腰就是一顿骂,成功将本来还想要说点什么的楚长生给骂跑了,但他自个儿确实越想越气,最后钓竿一甩,就要去找某个不孝徒弟送过来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只流浪猫出气去。
一时间,本来不大的小院子里面,猫叫猫跳,猫毛乱飞。
管家不明所以,前脚送楚长生离开时,安慰话车轱辘说了一圈,回头就马不停蹄来安慰自家老爷。
“老爷老爷,谁惹您生气了您跟老奴说,何必跟这些畜生们过不去?”
李凤台看了眼管家护在身后的畜生们,气笑了,“你还记得我是你老爷,我看你现在哪里是我李府的管家,你该姓楚才是,姓楚的混账玩意儿……”
“老爷!”管家超大声超委屈,“老爷您怎能如此怀疑老奴的一颗忠心,老奴这辈子,生是李家的管家,死也是李府的鬼魂!!”
李凤台:“……”
李凤台对上管家信誓旦旦的眼神,其实很想说点什么,比如你个老东西,说这话前有本事挪开身体啊?个老东西,越老越不是个东西!
护着褚长生就算了,竟然还护着褚长生送过来的一群野猫!!!
难不成,这老东西也知道了点什么?
不怪李凤台会如此怀疑,毕竟没道理他这个世家老太爷的权威短短几年,就被个小兔崽子给不声不响的夺了去吧?
也就是管家不知道李老狐狸在怀疑什么,否则指不定还真能根据老狐狸的怀疑多想几分,然后猜到真相也不无可能。
毕竟,管家也是个聪明人呢。
所以聪明的管家表完忠心后,就忙不迭言归正传说:“老爷,刚送楚少爷走的时候,楚少爷似乎有些生气呢,说老爷您又给他加了担子?唉,老爷,乡试就明天了,您该多多鼓励鼓励楚少爷才是。”
“鼓励?就他?我怕我鼓励两句,这小兔崽子直接能上天!”
“……老爷您说什么呢,楚少爷是个好孩子,学习自来最用心,如今家里小公子也学楚少爷,举人可期啊!”
李凤台不说话了,毕竟,李扶苏这些年,有楚长生这所谓的小师叔压着,真的长进太多,就是愈发沉闷了点。
唉。
鱼与熊掌不可多得啊。
当然,如果楚长生真的只是楚长生就好了……
李凤台心里忍不住叹气,暗忖自己这辈子就没学生命,前一个姓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