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灯节

    次日,寅时末,山中天初亮。

    净幽客栈前堂门外积雪又厚几层,枯草已完全被白雪掩盖,屋檐下都结出一个个冰锥,檐上挂着灯笼,里边放有的灯烛被冬月冷风吹灭。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迎惜月微皱眉看着陆与时,她好不容易绕山回来,而客栈内却不停传出瓷瓶噼里啪啦碎裂的声音。

    “进去看看。”他右手捏紧腰间佩剑的剑柄,朝着前堂内走去。

    迎惜月走在前,她先尝试推开前堂,前堂的门紧闭难开,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

    “你去旁边一点,免得等下震动太大,这冰锥子砸中你。”她酝酿几下动作,并提醒一嘴。

    话音刚落,陆与时已经退了好几步。

    迎惜月搓搓手,发力一脚踹开那前堂的门,门砰的被打开的一瞬间,一阵大风就像坐等许久一般,大风一团光速挤进净幽客栈。

    顷刻之间,檐角下挂着的灯笼被吹下。

    踹门这事,她其实也没少干,特别是在早年间游历人间时。

    眼前的景象让二人颇为震惊……

    “这是进山贼了???”迎惜月有些难以置信的开口,他们才去没几天,回来时客栈内已是一片狼藉,里边好多碎瓷渣子,地面上都结了些薄冰,应是水缸中的水被打翻后天冷给冻的。

    “我去里边看一下。”语毕,迎惜月裙摆微提,小跑往乙字院的方向跑去。

    乙字院的门口无他,只有一熄灭了灯烛的灯笼倾倒在雪地中。

    “迎浅?迎浅!”她摇着乙字院的铃铛,内无反应,待她闯进屋内时也只剩一片空寂。

    迎惜月闭眼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她开始自我洗脑:“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也许只是她或白颜想逗我玩儿。”

    再睁眼时只见眼前站了个人!蓝衣素裙,半纱遮面,只露眉眼。

    “大……大师?”迎惜月有被吓到:“你是三十七年的含烟寺大师,对吧?”

    她没回答,先盯着迎惜月走两圈,迎惜月只觉得有些瘆人。

    “我是白颜。”

    “白颜?”迎惜月有些不敢相信:“你的皮套不是猫吗?怎么跑到你主子身上了?”

    “说来话长,我们聊聊,如何?”

    “行,等我先为你好好准备一番。”她加重‘好好准备’这四个字,她得先提前通知陆与时一声,毕竟她不能确定白颜是好是坏,迎浅又失踪,若迎浅在白颜手上,把她惹毛,那迎浅的小命……

    “行,我等多久都行。”白颜也顺势坐到乙字院内的椅子上。

    ……

    另一边,陆与时正观摩着整个前堂的地形。

    迎惜月小碎步来到他身边,“白颜来了,貌似冲着我来的,你去乙字院墙角盯着。”

    “好。”

    不过惜月没听到他回应就迅速跑到后堂端茶水去。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乙字院的院门才重新被打开。

    迎惜月双手端茶水,见陆与时已到位,她才入内。

    白颜自然接过她递来的茶水,有点不满道:“迎小姐你可让我好等。”

    迎惜月应和着她假笑笑:“迎客这事,是我有所疏忽。”

    “白小姐,”她忽然加重语气:“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迎浅她是否在你手上?”

    “在,亦或者……不在。”

    “此话怎讲?”

    迎惜月刚说完,白颜就起身整个脸凑到她的耳边,整的惜月有些猝不及防,她还没完全接受白颜的皮套从一只猫换到含烟寺大师的身上,加上含烟寺那大师眉眼清冷,光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感受到压迫。

    “白小姐,有话直说嘛。”

    白颜闻言回到正常姿势:“方才多有冒犯,魂在猫体之上,习惯了。”

    屋内两人谈笑,却不知刚刚某人在外银剑已经拔到一半。

    “这件事要从何谈起呢?”白颜边道又抿上一口茶水,放下茶杯后手渐渐伸到迎惜月脖颈□□位处,用力一敲将她打晕。

    “出来吧,别在墙角躲着了。”白颜语气闲散对门后的陆与时道。

    “你来此果然目的不纯。”陆与时手握紧银剑朝着白颜刺去,少年手腕一翻,银剑带着风声直刺而出。

    她不退反进,侧身让过剑锋,两人在屋内打,木地板发出吱呀作响,他步步紧逼,她却总在最后一刻及时闪避。

    白颜趁机动动手指,指尖妖力控制着少年无法动弹。自打她穿到康岁仪身上后,妖力便又恢复几成,仿佛初回人体还在时。

    “不自量力。”

    ……

    此时的京城城外。

    “池公子,你说这么多日过去,大姐姐他们会不会已经回那深山客栈了?”迎浅身上背着行囊手提刀,她还是放心不下惜月。

    过了良久她并未得到回应,“池公子?”迎浅回头望一眼,身后却空无一人。

    “池公子?”

    “这就走丢了?”迎浅喃喃时只觉得什么东西搭上了自己的肩膀,有些沉重。

    “什么鬼东西?”迎浅举着刀的手刚想挥过去,却只感受到脖子间有一丝凉意,再后来意识渐糊,原地倒去……

    ……

    “什么鬼东西!我怎么又到京城来了?我不应该在净幽客栈里吗?”迎惜月站在一陌生的屋中对着阁窗外大喊。

    “喂,我这里明明是幽净客栈!”客栈的掌柜从屋外路过,语气略带无语道。

    “是是是是是,幽净客栈。”

    她将这事捋了一遍,她本是刚回到净幽客栈,没曾想直面撞上套了含烟寺大师皮肤的白颜,还被白颜重带回这京城!

    “真服了这白颜,故弄玄虚到最后还把我送到什么幽净客栈。”迎惜月小声吐槽,就怕声音大一点白颜又神不知鬼不觉找上门来。

    如今问题有三,她昏睡了几日?陆与时呢?迎浅呢?

    几个简单的文字拼凑起来,迎惜月却读的烦躁,好不容易干完一事,白颜又找事。

    “不行!我得去找他们。”

    她给自己心里打火,打开客栈阁门的一瞬便看到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好了,现如今问题二可以划掉,陆与时已自己找上门来。

    “你也被白颜绑来这了?”她直视陆与时的双眼,语中有几分戾气,要问戾气来源何处,全怪白颜。

    见陆与时颔首她瞬间叹气,“你也是今日才醒的吗?”

    “嗯。不过我还有一事想说。”

    “什么?”

    “今日是上元灯节,你我足足昏迷一月半有余……”

    “什么!”

    今日竟然已是上元灯节!入话本后两月之期到的日子。她再探一眼阁窗外,天空灰蒙。

    “已经酉时末了……既然白颜再三叮嘱让我们一定要去参加这上元灯节,那我们便去探探,她到底在策划什么……”

    ……

    二更天一到,两人便一同出了这开在京城偏僻处的幽净客栈。

    花朝二月,冰雪消融。

    二人一路直至京城内部长街,破冰的河道上点点星火被莲花托起,放眼望去不仅如此,白烟从家家户户的窗户探出,路过北部楚云楼,坊间内古琴音悦耳悦心。

    “二十年前京城内的上元灯节果真不同。”

    迎惜月几步下了马车,她特意从青衣换成鹅黄纱裙,原主姜望舒极爱青绿,但现如今话本此劫两月之约将到期,她想在这个虚实均有元杏十七年,留下独属她自己的身影。

    迎惜月看着这些美景,心中自我安慰:算了,来都来了就不去想其他烦事,说不定迎浅已经先一步回三十七年去了。

    歪头望去街上有很多卖明灯的小贩,她随便跑到小摊前,“来两盏灯。”

    “十文钱。”

    “给。”惜月一手递钱一手拿灯,后转身走到陆与时左侧。

    “给你的。”她提着其中一盏给身旁的人,道:“去城楼上逛逛吧。”

    “走吧。”

    城楼高耸,凭栏下望,万千灯火缀满街市,抬头时,明灯已悬满夜空,点点微光飘摇直上,就似星河倒流一般。

    只不过……她好像又看到那个蓝色的背影,背影的主人侧头一瞥,看到那双冰冷的眼眸,迎惜月手中的小灯盏瞬间掉落在地

    “那人好像是白颜?”她转头对陆与时有些忧心道:“我去看看。”

    迎惜月看准那个背影,绕过人群快速跑去。

    此时正值深夜上元灯节最热闹的时候,上元夜城中众人一般都不回家,都喜在这灯火长街中过上一夜,从此这上元灯节便有不夜天这一说,总之人山人海。

    “借过一下,借过一下。”她嘴上道,心里有一股执念引导她一般,她只想追上白颜。

    好不容易来到空旷些的地方,周围那抹蓝色的身影却如凭空消失一样,城楼上的悬挂灯笼被深夜凉风吹的摇摇欲坠。

    “人呢?”本该热闹的夜晚到这却清冷许多。

    迎惜月看着附近心尖紧揪,那些灯笼内的灯烛一个接一个熄灭,她本想上前查看,转眼之间她就动弹不得,那一刻她仿佛彻底变成一个提线木偶,一把短刀不知从哪个暗角斜飞刺来,她想逃,努力挣扎到最后还是无济于事。

    她的脖子间被刀划出一道裂缝。

    “啊————这里,这里死人了!城楼上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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