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然的小脸因缺氧开始泛出酱紫色,双手徐徐垂下,眼皮渐渐下沉。
“想活?”
眼皮抬起,李靖然吃力地点了下头。
铁爪松开,李靖然绵软地瘫坐于地,虚弱地靠在树下,咳嗽着换气。
脸颊刚上血色,微风轻拂着她鬓边的发丝。
虢顺昌蹲下,虢顺昌蹲在她身旁,鞋拔子脸上带着一丝深沉的微笑,他的身影低得几乎与她平行,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逐渐靠近李靖然,目光盘桓于她脸颊间,四目相对,近得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
只剩飒飒风声与彼此间难以言喻的沉默与距离。
“想让我听你的?”虢顺昌的唇移向她耳畔,“得跟我睡觉。”
刚缓过气来,李靖然眸子倏然睁大,本能有些抗拒地往后缩了下。
迎上虢顺昌狠戾的眼神,她那眸子又侃侃垂下。
李靖然深知,自己没得选。
姚木兰已然攀上了姜九这棵大树,她动不了姚木兰。自己若是没个靠山,怕是连姜城也待不下去。
更遑论是要等她心心念念要嫁的孟楠。
若自己委身虢顺昌,她与孟楠再无可能。
这么多年的守候,终成白费。
“我,我有个请求……不能公开咱们的关系……”
话未说完,虢顺昌便猛地探身,带着一股粗鲁的急切,将她的唇堵住。
他的吻带着掠夺般的贪婪,几乎要将她吞噬。
李靖然瞪大眼睛,下意识地想推开他,却被他紧紧钳住手腕。
呜咽被他尽数吞没,挣扎中的颤抖与抗拒在他眼中似是欲拒还迎的调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与屈辱。
唇舌盘桓于细嫩地脖颈,发出让她生厌的“吱吱”声,望向远处的姚木兰。
她边拿着图纸,边跟姜九眺望远处的山坳,商量着梯田的改造细节。
那份从容、能干深深地刺痛着李靖然。
她恨,她恨从前孟楠眼里只有姚木兰,她恨自己千方百计却动不了姚木兰分毫,她恨自己哪哪都不如姚木兰,却想要她的东西,像个跳梁小丑。
妒火灼灼自她眸色中迸射。
两具炙热的身躯于树下交叠纠缠,颤得春枝零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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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潺潺,轻轻拍打着河岸,发出阵阵悦耳的低鸣。
姜九与姚木兰站在溪流旁,凝望着蜿蜒流淌的水流,穿越山谷。
木兰手中握着一叠草图,轻轻指了指溪流与远处梯田之间的距离,“我们要把这溪流的水引到梯田上去。”
姜九眯了眯眼,看着前方的水流,眉头微微一蹙,语气中透着些许担忧:“这儿离梯田大概有一二里地,灌溉梯田需要很多水,单靠人力抬水,根本行不通。”
“所以咱们就要把这溪流的水引上梯田。”她沉吟片刻,随即指向溪流中较低的一段河床。
见姜九面露疑惑,姚木兰目光坚定:“不必担心,这儿的水位低,可以用水车把水提到一定高度,再通过管道将水引入梯田灌溉。”
姜九转身,目光随着她的指引落在了那段溪流上,稍稍思索后,点了点头:“这个办法还行。”
正此时,姚博延驾着一辆木制板车,车轮吱呀作响,稳稳地把一根根粗壮的毛竹运了上来。
随着车身倾斜,竹子“哗啦啦”地滑落下来,堆成一堆,粗大而结实,仿佛它们天生就是为了支撑这项艰巨的工程而存在。
姚木兰站在竹堆旁,从中抽出一张新的设计图,铺开在姜九面前。
她指着纸上的图纸,语气充满信心:“这是我新画的水车设计。你看,这种结构简单而高效,可以将水从溪流中提取到足够的高度,再通过管道流入梯田。”
图纸上,水车的每一个细节都展现得淋漓尽致,古老而精巧的水车缓缓转动,水流如丝线般,绵延着沿着管道流向远方的田野。
姜九仔细端详,边看边点点头,眼中闪烁着认同的光芒:“好,我负责把水车的部分做好。”
木兰与之相视而笑,她仿佛忽而想起什么,说道,“对了,今儿我请大伙吃烤鱼。”
在场的数十名黄巾军闻言无不欢呼雀跃。
“兄弟们,开干!”姜九一声召唤,河岸边已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
姜九站在河岸中央,手持图纸,指挥黄巾军的工作有条不紊地开展。
他安排道:“框架部分的竹子要选粗壮的,工序要精准,不能有差池。”
在姜九的主导下,选好了合适的竹子。
众人便开始忙着丈量竹子的长度,精确挑选和切割。
有的需长,有的则需短。
那些粗壮的竹干劈开成两半,“咔啪”一声工匠们小心翼翼地用柴刀顺着竹子的纹理劈开。
较粗的竹子作为主框架,有的竹子根据大小和弯曲度则劈成竹片或竹篾。
稍细的竹竿则被裁成适度的大小,用来支撑起水车的内框。
姜九时而走近,时而停下,低声与身边的工匠交谈着细节。
随着竹子一根根被劈开,地面上堆满了整齐的竹段,错落有致。
姜九不时指挥几名士兵将竹子搬运至工作区将竹节突出部分进行打磨,竹屑洒落一地,空气中弥散开竹子的清香。
溪水清澈见底,河床上石块嶙峋,水流带着微微的波纹,倒映着岸上一个个忙碌的身影。
姚木兰踩着河边的鹅卵石,沿溪边而上,手中拿着竹竿,步伐轻盈而熟练走到石头旁。
在石缝中,找到之前压在石头底下的鱼线。
她蹲下身子,熟练地把手中的鱼线往回拉,轻轻地将地笼拉出。
地笼渐渐浮出水面,十来条鲜活的河鱼随着水流翻腾,银光闪闪的鳞片在阳光下散发着光泽。
她迅速用手捉住几条正在剧烈扑腾的鱼儿,抓住着它们滑溜的跳动。
与此同时,还捕到很多小虾和小鱼,它们的透明身体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
“青莲,快拿桶来。大鱼就烤着吃,小鱼小虾就用来煮粥,香得很呐!”
青莲亦是惊喜,忙递过去盆,帮助木兰拖起地笼。
两人齐心协力地将地笼完全捞起,露出里面满满的收获——十多条鲜活的河鱼在网眼中扑腾,尾巴拍打着竹笼的壁,水花四溅。
青莲一边用手挡着鱼儿扑腾过来的水,边笑开了花,眉眼如画,她伸手抓住了几条跳动的鱼儿,两人合力,灵巧地将它们倒入一旁的大盆中。
“小姐,你可太聪明了。就这么几块肥腊肉,就能逮到那么多鱼,以后咱家不愁没肉吃了。”
鱼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银白色的光,晶莹剔透。
青莲整理了下纠缠到一块儿的地笼,拍了拍手,笑道:“小姐,咱再去放一次地笼吧,水车修好了,我们可以捕更多的鱼了。”
姚木兰点了点头,掰了下小鱼小虾的首尾,扔进地笼内当诱饵。
待重新放好地笼后,阳光洒在木兰的发梢和肩头,主仆二人肩并肩走向溪流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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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香!”姚博延闻着香气,肚子“咕噜噜”地打着鼓。
米粥香气掺杂着竹子的清香开始慢慢飘散开来,穿透林间的空气,扑鼻而来。
随后,一阵阵烤鱼的焦香也悄然浮现。
正在劈竹子的姚博延放下手中镰刀,看向不远处。
姚木兰坐在用树枝搭成的简易烤架旁边,摆弄着烤鱼和一旁滚烫的米粥。
青莲正从旁边的树林中拾来了几根结实的树枝,巧妙地将它们交叉搭成支架。
要负责在场十来个人的吃食,还得多搭几个简易烤架。青莲忙着搭烤架,堆炭火。
姚木兰则负责将几根粗大的竹筒一一准备好,里面盛着几勺大米,浇上甘甜清凉的溪水。
这些竹筒的内壁被削得光滑,保留了竹子的自然香气,竹子特有的清新气息与水中的清凉交织在一起。
待盛了米和水的竹子架到简易木架后,清香甘甜的粥水在柴火下翻滚,烫煮。
煮粥的间隙,木兰简单清理了下鲜活的鱼儿,从鱼嘴插入树枝,而后架在炭火上烤。
随后,主仆二人将刚才捕捞上来的小鱼和虾,河鲜清甜的味儿掺杂其中。
她将竹筒轻轻倾斜,里面的鱼虾与米粒在竹筒里互相交织,把握着火候,将点燃的竹炭放进烧烤架下。
底下的竹炭发出“滋滋”的声音,炙热的气流从下方吹上,温暖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慢慢搅动着竹筒里的粥,米粒与小鱼小虾已经开始混合,粥水渐渐变得浓稠。
随着时间的推移,香气愈发浓稠,穿透林间的空气,扑鼻而来。
“姐,给我一碗粥。”姚博延手起刀落,利索地砍断一小段节竹子,递给姚木兰。
“少爷,你真聪明,还知道拿筒当碗。”青莲笑着调侃道。
“我姐都会用竹子煮粥了,俺也不笨,还不会活学活用?”姚博延挑了挑眉。
身侧很快就围满了黄巾军,眼巴巴地看着姚木兰在弄粥烤鱼。
大家的眼中满是期待与好奇,口中甚至还不自觉地吞咽起了口水。
“都别闲着,快砍些竹节过来盛粥。”
木兰话音刚落,在场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去砍竹子,顺道用竹梢的细杆做筷子。
晌午时分,阳光透过树叶洒落在河岸之上。
黄巾军士兵们围坐在溪水旁,手中捧着温热的竹筒粥,脸上满是满足与疲惫交织的神情。
粥香与烤鱼的气味混合在一起,每个人都大快朵颐地吃着,米粥软糯,和着小鱼小虾的鲜美,吃上一口,将半天的劳累都暂时忘却。
旁边的烤鱼已经略微焦脆,油脂滴落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音,热气腾腾的烟雾弥漫开来,勾起了士兵们更加旺盛的食欲。
有的士兵靠在石头上,安享着片刻的歇息;有的则低头细嚼,偶尔与旁边的同伴交换一两句话,笑声在溪谷中回荡。
姜九蹲在溪边,伸手捧起一把清凉的溪水洗脸。
木兰一手端粥,一手拿着一根烤鱼出现在姜九面前的倒映里。
姜九擦了把脸上的水,转身。
“姜大哥,您多吃点。多亏黄巾军的襄助,不过半天,水车的骨架就出来了。”姚木兰边说边把粥和烤鱼递给他。
姜九接过吃食,顺势坐到岸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接下来拼装部件的活儿让博延盯着就成,我下午进山看看路线,看怎样把水引到梯田。”
河边传来姚博延的喊声,“哎,你们就这么走了,剩下的活撂在哪儿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