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种

    从哪儿弄来那么多稻种呢?现在吃食都不够,更没办法从百姓的口粮里挪出稻种来。

    “咱们没有稻种,但黄巾军有呀!”木兰低声嘀咕道。

    姚木兰看到姜九从县衙里出来,顿时眼前一亮,热情地朝他挥了挥手。

    姜九闻声抬头,看向朝自己小跑而来的木兰。

    姚木兰停下脚步,抬起头道,“姜大哥,我有事儿跟你商量下……”

    姜九漫不经心的一个回头,眼神依旧冷淡。

    姚木兰知道他一向冷峻,并不在意。

    她继续说道,“改造完梯田后,耕地面积大大增加。各家的稻种都不够,粮仓里的……”

    “想都别想……”虢顺昌从旁边走过来,一口否决,“那是要送去前线的存粮,虢大帅盯得可紧呢!”

    姜九双手交叉在胸前,目光深沉,“这可是关乎战事的成败,存粮不能动!”

    虽被姜九明确拒绝,可木兰仍不想就此放弃,“可要是没有稻种,即便有再多的耕地也种不出粮食啊!”

    见姜九若有所思的表情,姚木兰接着说道,“反正,粮仓里的存粮也还未动用,等种出粮食来,再补回去。”

    “粮仓里的余粮,就别肖想了,把粮给了你,我就得人头落地。”

    姜九厉声拒绝。

    “有没有办法,既能弄到粮,又免于受罚?”姚木兰试探着问道,“跟虢大帅先借点粮……”

    虢顺昌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军需粮本来就不够,虢大帅怎么可能把粮借出来……三日后,我会亲自押送粮草回大营。”

    思绪一转,姜九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显得尤为深邃。

    他轻轻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片刻后,他若有所思地开口,声音不再如先前那般轻松:“借粮?还不如……”

    姜九扭头看向姚木兰,心下已有了决断,却不能明说。

    沉默了一会儿,姜九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后轻声说道:“你回去吧。”

    “三日之后我若不能如期把粮草运回大营,我和姜九都得人头落地……”虢顺昌正色道。

    未等虢顺昌说完,姜九打断道,“粮草咱们肯定要如数上交。”

    听到姜九这话,虢顺昌不置可否地看向他,“嗯……”甩袖而去。

    姜九眸色中闪过一丝狡黠,大步往前走。

    没有得到确切答复,姚木兰显然不会这么轻描淡写地被打发走,脸上浮现出一抹不甘。

    木兰想要追上,却被侍卫拦住去路,“姜将军自有考量。”

    只留木兰在身后,看着见姜九飒爽离去的身影。

    看着县衙门前,挤满了泡种、晒种的百姓,李靖然走到虢顺昌的身后,轻声道,“虢帅……”

    “粮仓的粮,我会尽快运回大营。”虢顺昌话音冷淡,意有所指,“这批稻种泡个两三天,该不能吃了吧!”

    李靖然立马心领神会道,“等这批稻种泡发芽了,若再有些意外,既吃不了,又下不了地,这批稻种就彻底费了。”

    虢顺昌嘴角微微上提,转身,捏住李靖然的下颌,“这会机灵点。”

    李靖然低眉顺目地躬身一礼,抬眸正好对上姚木兰的目光,有一瞬的错愕,很快便又调整过来,报以一抹挑衅的笑意。

    ——

    姜九站在粮仓门口等候。

    虢顺昌的车马渐渐停在粮仓前,随行的侍卫们迅速跳下马来,抽绳牵带,准备将粮食装车。

    虢顺昌似乎并不急于回应,只是环视一周,示意侍卫清点粮食,运粮上车。

    虢顺昌冷冷地接过侍卫递来的账本,随意地翻动几页,“粮草数量都清点完毕啦?”

    “是的,足一万五千担。”侍卫躬身回禀道。

    “嗯。”虢顺昌不屑地瞥了姜九一眼,随后冷冷地转身,跨上马背,气势汹汹地调动起队伍。

    “队伍整装出发,返回军营!”他一声令下,宛如盘龙般的运粮车队齐齐整装,马匹嘶鸣,车轮压过泥土,发出沉重的声响。

    马蹄声再次响起,盘龙般的车队开始缓慢蠕动,车轮在泥土中留下深深的痕迹。

    只有车队在眼前渐渐远去,扬起一阵尘土。

    ——

    “姐,虢顺昌今天就把粮草运回军营了,没有稻种,咱改好的梯田怎么办?放着长草吗?”姚博延慌张着踏入田间。

    木兰正在育苗田里疏苗间草,见弟弟如此慌张,倒是从容笃定。

    抬头,朝弟弟笑笑,“人都准备好啦?”

    “准备好啦!”姚博延疑心着问道,“姐,咱就这么几个人,抓个小贼可以,你不会是想要半道劫粮吧!”

    “想什么呢!这脑瓜子……”木兰抬手轻敲阿弟脑壳,“拦截黄巾军抢粮?不想活啦!”

    姚博延抚了抚脑门,“这么高调地运大批粮草,难免会有人眼馋,鹰嘴峡就不好过……”

    木兰淡然一笑,“咱有自己要忙活的,别多管闲事。”

    “哦……”博延不明所以地看着阿姊,心想今晚必定有事儿发生。

    ——

    夜色如墨,县衙门前一片寂静。

    几盏昏黄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映出门口一排排严严实实地盖着湿布,湿布底下那是刚发芽的稻种,是姜城百姓今年的希望。

    突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几匹疯马嘶鸣着冲来,直直撞向稻种堆。

    守夜的侍卫从瞌睡中惊醒,还未来得及阻拦,疯马已扬起铁蹄,狠狠践踏在湿布上!

    “拦住它们!快!”侍卫大喊着冲上前,可疯马横冲直撞,转眼间便将稻种堆踩得七零八落。

    湿布被踩踏得七零八落,湿布底下被碾成泥泞,彻底毁了。

    消息便如野火般传遍全城。

    睡梦中的百姓们蜂拥而至,看到满地狼藉的稻种,顿时哭天喊地。

    “完了……全完了!”老农们跪在地上,颤抖着捧起一把被踩烂的泥泞,老泪纵横,“没了稻种,今年拿什么下田啊!”

    “这是要逼死我们啊!”妇人搂着孩子,声音哽咽。

    人群越聚越多,愤怒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时,姚博延带着一队人押着一个灰头土脸的男人走来,厉声道:“刚才纵马的贼人抓到了!”

    众人定睛一看,顿时哗然——那竟是李家的家仆!

    民愤汹涌,发了疯似地撕扯着家仆的衣衫和头发,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拆吃入腹。

    “我听主子指示而已,不干我的事儿……”家仆惊恐地蜷缩在角落。

    “胡说八道!”一道尖锐的女声从人群后方传来。

    李靖然一身华服,在丫鬟的搀扶下款款走来,脸上带着轻蔑的冷笑,“区区一个下人,也敢污蔑我李家?”

    她居高临下地扫视众人,红唇微勾:“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自己看管不力,让马跑了,反倒赖在我们头上?”

    百姓们敢怒不敢言,李家势大,他们根本得罪不起。

    就在此时,姚木兰从人群中走出,目光平静地看向李靖然:“李小姐,你说得对,一个下人确实不能证明什么。”

    李靖然得意地扬起下巴。

    木兰却忽然走近她,伸手从她袖口拈出一根细小的稻草:“那这个呢?”

    李靖然脸色一变,下意识缩手。

    木兰继续道:“昨夜疯马踩踏时,稻种堆旁的泥水溅得很高,而李小姐的裙摆和鞋面上——”

    她指向李靖然的绣花鞋,“还沾着新鲜的泥点。”

    众人哗然,李靖然脸色铁青,强撑道:“这……这不能证明这疯马跟我有关系……”

    李靖然猛地捂住嘴巴,这明摆着是不打自招。

    木兰不慌不忙,又从袖中取出一块布料:“这是在马厩旁找到的布条,看这花纹,似乎是李小姐今日穿的那件锦服上扯下来的。”

    木兰这才扯过自己的锦服,发现扯坏的地方。

    证据确凿,李靖然终于无法狡辩。

    李靖然索性撕破脸,冷笑道:“是又如何?你们这些贱民的稻种,踩了就踩了!”

    她环顾四周,得意道,“没了稻种,我看你们今年怎么活!”

    百姓们怒目而视,却又无可奈何,低声呜咽,周围沉浸在一片绝望的哀鸣之中。

    就在李靖然最得意之时,木兰忽然走到稻种堆旁,一把掀开湿布——

    底下根本不是稻种,而是一堆泥沙!

    “稻种早就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木兰淡淡道,“这些只是诱饵,就等着某些人自投罗网。”

    李靖然瞬间傻眼,尖声道:“你……你算计我?!”

    木兰微微一笑:“若你不存害人之心,又怎会中计?”

    百姓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欢呼声。

    李靖然脸色惨白,被众人押在地上。

    ——

    星夜,一个骑马的黑影穿梭于林间。

    运粮车队在鹰嘴峡附近相对空旷的草坪驻扎。

    浓稠的夜色中,军营篝火未熄,运粮车队的辕马正低头嚼着草料。

    “虢帅……”黑影大呼一声,停在营帐外,禀告道,“李家的事儿败露啦!”

    军帐的门帘猛然撩起,露出虢顺昌阴沉的脸,“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嗖!嗖!嗖!”突然,破空声骤起——

    数支燃着火的箭矢从山脊上激射而下,如流星般划过夜空,狠狠钉入营帐!

    干燥的帐布瞬间腾起烈焰,火舌顺着绳索窜上粮车,将堆积的麻袋吞没,瞬间燎原。

    “有人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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