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食堂的事对于林千月就是一段小插曲，她转眼就忘了。

    时间拉到第二天，林千月上午做完检查，回到自己病房的时候，女孩推开门，好久不见的布鲁斯·韦恩坐在长椅上。

    他穿着整整齐齐西装套件，手工制作的意大利西装在他强壮有型的身上格外贴合，遮盖了他的肌肉线条也突出了他挺拔身姿，脚上是一双黑色的方口皮鞋，一条腿翘起搭在另外一条腿的膝盖上，双手捧着一本书慢慢翻着。

    近40岁的哥谭王子依然美地像是粘着露珠的红玫瑰，糊了林千月一脸美色，好好豪华单人病房都被衬托成了茅草房，连自己胡乱扎起来的头发都像是鸡窝头，活生生一个路边走来的小乞丐。

    林千月愣在原地揉眼睛，在心里偷偷问系统，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系统其实也在揉眼睛，都感觉自己被这个人类给闪瞎了，【宿主，检测出这真的是实体，是真的。】

    确定这不是自己幻觉，林千月又疑惑地问，“爸爸？”

    穿成这样，这是要去开新闻发布会吗？

    “露娜，过来。”布鲁斯优雅地合上书本，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林千月瞄了一眼那本书名，《乌克兰拖拉机简史》，感觉更奇怪了。

    莫名忐忑的林千月慢慢挪到他旁边坐下，这场长椅本来就是提姆为了舒服特地送来的加绒宽大型，刚好够布鲁斯和自己坐下，女孩挪挪屁股，和布鲁斯紧挨着，双手放在腿上，做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然后抬起眼看着他。

    布鲁斯也在低头看着她，林千月看起来比来哥谭那会还瘦，养了这几天，脸上才有点血色，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像是一只长毛布偶歪脑袋求摸，乖的不能再乖了。他怜爱地抬手摸了一把小姑娘垂落肩头的发丝。“昨晚杰森说你能活动了，伤口痛吗？”

    “已经结痂了，动作大一点就会痛，小心一点就好。”林千月很享受这种关心，“爸爸，你今天穿得好帅，一会要去公司？ ”

    “不是，公司的事情已经忙完，今天要去一趟星城参加奎恩市长举办的宴会。时间订在下午，还有时间，我就先过来看看你。”

    林千月：“也就是说，韦恩先生今天上午时间都归我了。”

    布鲁斯点头，“正确判断，露娜小姐高兴吗？”

    “高兴。”

    几乎每天都有一个兄弟姐妹过来陪她，林千月从没觉得孤单，但父亲的角色总是不一样的，她嘴上没说，但还是很想布鲁斯。

    林千月忽然觉得幸运，这个时候，布鲁斯已经有了很多孩子，即使不擅长嘴炮的大蝙蝠也被磨出一点父母之道，和林千月相处的时候，表现也自然许多，总在关键时刻表达自己的关心。

    她又觉得有些遗憾，要是早点认识，是不是能创造更多回忆，还能见到更年轻的大哥，认识到青涩的杰森和小提，还有桀骜不羁没被驯化的小狼崽达米安。

    唉，她刚来的时候还各种嫌弃呢，这种就叫真香了。

    林千月放松了不少，把脑袋靠在布鲁斯的肩上，甚至还晃了晃腿，“你和奎恩市长要商量填海造陆的事？”

    布鲁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女孩靠得更舒服一点，“没错，奎恩对这个项目很有兴趣。”布鲁斯又简单解释了一下，这次项目除了一些入股的小公司，大头有韦恩集团，纽约的史塔克公司，奎恩集团3家分。史塔克提供技术，韦恩提供场地和人手，奎恩则是提供资金，先在哥谭做实验田，建造新时代高科技产业园区。等技术成熟，哥谭的工程队就能带着设备去星城，海滨城等地方开工，到时候会有无数岗位，最重要的是能解决底层人员的失业问题。

    只要有工作有钱，大家就不用铤而走险去偷去抢，不用加入黑/帮倒卖走私，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

    这是一项能改变命运的工程，布鲁斯很重视，早早丢下公司业务给提姆的他，都主动提出去星城开会。

    林千月听得津津有味，提了几个怎么造陆巩固土地的问题，布鲁斯都一一解答，说完了正事，女孩的思路就开始跑偏，“所以你和奎恩市长从小认识，一直很熟，”她压低声音，“所以，他真的可以每分钟射出29支箭吗？”

    “……”布鲁斯有些无奈，“你怎么……知道？”他肯定自己的女儿没见过奥利弗，这又是怎么扒掉的马甲。

    “我先问的，这可以吗？”

    “是的，他可以。”

    那相当于平均2秒射出1支箭，而且是百发百中，这真的是人类吗？林千月心里惊叹着。有这个实力，参加奥林匹克肯定可以拿到冠军吧。

    布鲁斯打断林千月的发散思维，“好了，我回答你的问题了，你也该回答我的，你怎么知道的？”

    林千月没有隐瞒，举着布鲁斯的手臂摆成秀肌肉的姿势，“作为一个市长，他双手的肌肉太明显了，那锻炼地恰到好处的手部力量，一看就是顶级猎手。爸爸，其实你也是，”她又摸了摸布鲁斯食指侧面的厚茧，“这是常年丟飞镖练出来的，家里人都有。”

    传闻韦恩喜欢极限运动，所以才会经常受伤，身上的伤痕都可以用这个解释，但哪个花花公子的手指会有这么厚的茧子？

    布鲁斯其实有定期有保养自己的手，手茧也会去掉，不过这段时间太忙疏忽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准备让阿福帮忙安排一下保养套餐，不然容易被看出来。

    与此同时，都在偷听的男生女孩们，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摸了摸手上的茧子，默默把做手这一条加入日程。

    说到绿箭侠，林千月又想起来红箭，阿不对，现在应该是军火库，是杰森的好朋友，恢复记忆之后，林千月还记得以前看过《少正联》动画，里面的红箭声音是真的好听，动画里人家好惨，漫画里也好惨。下次问问杰森，他好朋友的女儿找回来没有。

    他们又说了其他的超级英雄，比如闪电侠，超人和神奇女侠，病房的电话忽然响起了铃声。

    林千月好奇地伸手拿起话筒接听。

    布鲁斯挑起眉，无声地询问。

    “是护士打来的，她说戈登警长带了我弟弟过来，达米安今天不是在上学吗？是做了什么被警察抓住了。”

    布鲁斯拿出手机，查了一下孩子们的定位，林千月的小红点距离自己最近，而代表达米安的小红点远在哥谭之外，“不在，他和小乔在北极。”

    北极？逃课都逃到北极去了？

    林千月回忆了一下自己逃课，都是窝在家，或者附近的公园里，外公外婆和老师一找一个准。可恨那会没有钱搓一个飞机，不然她也想逃课去国外。

    童年梦想暂且不提，现在问题来了，不是达米安，她弟弟又是谁？提姆？

    答案很快揭晓，昨天在医院见到的那个黑发褐瞳小男孩又出现了。

    男孩长得挺可爱的，个头矮了些，皮肤白净，像是被宠坏的小少爷，眼圈发红委屈巴巴。但凡一个心软的，已经把这个孩子抱在怀里亲亲抱抱来安慰了。

    林千月的感觉只有迷惑，和男孩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她摇摇头，“我真的不认识他。”

    楚今酒更委屈了，“我叫楚今酒，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

    “不认……”林千月顿了顿，姓楚？

    系统及时提醒：【宿主，是楚今酒呀，小九，我们以前见过的。】

    林千月从回忆里扒拉了一下，记起自己4岁的时候跟着外公外婆去参加楚今酒的满月宴会，她坐在角落大快朵颐，只在楚先生抱着襁褓演讲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

    林千月：【这也算是见过吗？】

    系统：【额，算吧。】

    林千月觉得系统八成是高估了人类的记忆，任林千月过目不忘，她也不会把那个看不见脸的小娃娃和现在这么大只的男孩联系在一起。这谁能认得出？

    林千月再看向那个小孩，说道：“我想起来了，你是林女士和楚先生的儿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今酒缩缩脖子，没敢说话。

    旁边的戈登局长解释了一下，楚今酒是离家出走过来的，他买通自己的保镖，让他带自己来哥谭找姐姐，结果刚踏上哥谭的土地，保镖被骗走了所有的钱和证件，自己也被人贩子拐走了，还是蝙蝠侠救了他。

    楚今酒随着救出来的孩子到了哥谭医院，昨天碰巧见到了林千月，询问了今天来看望小孩子的戈登警长，才知道那是韦恩家的小姐。楚今酒不太明白地问，“你明明是楚家人，为什么他们要叫你韦恩小孩？”

    林千月黑了脸，“我不姓楚。你妈妈没告诉过你，我，和你，不是一个父亲，我们甚至不在一个户口本上，我们不是家人。”

    楚今酒听到的版本还真的而不是这个，他上的是寄宿制贵族学校，只有寒暑假才回来，原本他一直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姐姐，是去外公外婆家做客，看见照片才知道的。

    后来楚今酒回家询问了爸爸，他才说那是自己的姐姐，名字叫楚千月，现在在美国上学。

    楚今酒在学校一直是人气王，家里有钱，有一对恩爱又英俊漂亮的父母，现在多了超级聪明的姐姐，他一直以自己的家庭自豪，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和姐姐好好相处，他一直念着姐姐毕业回家好好聚一聚。

    直到前段时间，楚今酒听到妈妈的电话，那通电话是布鲁斯打给林雪明女士的，女儿要做心脏移植手术很可能丧命的大事，布鲁斯觉得作为母亲，林雪明最好是过来见见林千月。

    楚今酒这才知道那个优秀的姐姐是生病了。

    林千月听完楚今酒的解释，扭头看向布鲁斯，用眼神询问这是真的吗？

    布鲁斯点点头，“抱歉，母亲在孩子的生活里总是少不了的角色，我以为……”以为林千月在做手术之前会想见见家里人，即使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惜林雪明拒绝了，布鲁斯也进一步了解了自己这个前女友的冷酷无情，明明跟他交往的时候，对方脑子没有这么疯——

    林千月不知道布鲁斯想什么，如果知道一定会告诉他大可不必，她一直和林女士无法沟通，而那位脑子有点问题的楚先生，瞧瞧这个小孩就知道了，林千月和楚家顶了天算是远方亲戚的关系，他是怎么厚着脸皮说自己和他们是一家人的。

    她真的搞不懂对方的脑回路。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这个随便认亲的男孩送走。

    “你等一会。”林千月拿出手机，点开通许录才想起自己没有那对夫妻的联系方式，她扭头看着万能蝙蝠侠，“爸爸，可以借用一下手机吗？”

    布鲁斯慷慨拿出手机，指纹解锁然后调到楚先生的联系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保存的号码。林千月对布鲁斯的靠谱程度有了新的了解，对他竖起大拇指。她按下拨号键，准备好好跟恋爱脑掰扯一下。

    楚今酒都失踪多久了，这对父母都不知道打个电话来问一声的吗？

    嘟嘟嘟——

    2分钟过去，电话始终没人接。

    林千月淡然挂机，“看来你暂时回不去了，我找人买机票送你回去，这2天你先留在哥谭吧。”

    楚今酒点点头，他还是一个10岁小孩，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好几天，又差点被卖了，心里还是怕的，有林千月这句保证，他已经放心了，“我，我什么时候整理东西出院？”

    “今天吧，我来联系韦恩酒店，让他们派人接你。”

    楚今酒脸上露出的笑容慢慢僵硬，“酒店？”

    “嗯，韦恩酒店，是我家的产业，安保很不错的，你可以放心。”

    楚今酒有点着急地问：“为什么住酒店，我，你家没有房间了？”楚今酒在电视里看过，韦恩庄园那么大一个城堡，怎么会没有多余的房间呢？是不是林千月不愿意自己……楚今酒害怕地看着她。

    林千月假装恍然大悟，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哦，你是想住韦恩庄园，你觉得有可能吗？楚小少爷，我都没住过你家一天，怎么会让你住我家。”

    废话，家里那么多秘密，林千月是疯了才会让一个不熟悉的熊孩子住进去。

    她现在严重怀疑楚先生是看中韦恩集团的背景，想借着这个小孩打秋风，故意跟楚今酒说自己和家里关系很好。

    透露地很好，下次别这么说了。

    林千月阴暗地想，她等会就去查楚家的账目，他最好所有账目都算清楚了，不然呵呵，等着有关部门来查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