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禹辰将洗好的碗筷放进消毒柜，才回过身来：“你说什么？”
乔苏也在看着他，隔了好一会儿，她才摇了摇头，“没什么。”
虽然不知道夏禹辰在想什么，但即便要走到离婚这一步，她也不能打没把握的仗。
至少要找到他出轨的证据。
她其实也想过，尹昭熙会不会拿着几千万扔到自己身上，让她离开夏禹辰，但现在看他们的态度，显然是没有这个想法的。
尹昭熙甚至看起来除了在自己面前暗示一下之外，都不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自己除了先稳住，应该再做点什么呢？
乔苏走出门，观察着周围的风景，心里却在计算着自己的财产。
夏禹辰明明那么早就和尹昭熙认识了，为什么还要和她结婚呢？
他看上自己什么呢？除了钱，乔苏想不到其他。
房子车子，股票基金还有些期货，这些都是她之前想着要变卖维持公司的，没想到却要先用在自己变质的婚姻上了。
夏禹辰走在她身边，自然而然伸手扣住了她的手指。
乔苏下意识想要挣扎，但她一动，夏禹辰立刻握得更紧了。
算了，他想要装，就让他继续装下去。
“这段时间我的项目比较多，等我忙过这阵子，我们一起出去旅游好不好？”夏禹辰边走边说，“我记得你之前说想去X市的。”
乔苏确实说过，但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那会儿他们两个刚结婚，她正是恋爱脑上头，恨不得每一秒都和夏禹辰黏在一起，不过她忙，他更忙，整天都见不到面。
久而久之，这个念头就彻底死在了心里。
现在夏禹辰重新提出来，乔苏却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期待。
夏禹辰骤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她，“你怎么不说话？”
语气居然还有几分委屈。
“我刚刚是在想事情，”乔苏垂下眼眸，想着说辞，“旅游啊，当然要一起去了。”
夏禹辰盯着她，似乎在观察她是不是在说真话，隔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好，那你记住了。”
乔苏低下头，看着他们两个交握的手指，低低地应了一声。
若不是自己发现了他想要离婚，是不是又要被他精湛的演技所欺骗？
他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什么时候说的是假话呢？
乔苏发现，她真的分不清，不知道。
夏禹辰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你之前和我说，你的公司出了问题，现在是什么情况，需要我帮忙吗？”
乔苏沉默了半晌，才回道：“暂时没事。”
“这样啊，”夏禹辰拉长语调，低下头对着她笑了笑，“如果有事，一定要找我，不用担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乔苏居然在他眼里看到几分失望。
他竟然真的陪了自己一整天。
月光透过纱帘，在床单上投下摇曳的树影。
夏禹辰的手臂紧紧地环在她的腰间，下颌顶在她的发顶，呼吸平稳绵长，仿佛她是最珍贵的宝贝，一刻都不愿意放开。
他的体温通过睡衣传来，心跳声就在耳畔，明明是最贴近最温柔的姿势，乔苏却抬眸看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挺奇怪的，他看起来好像真的喜欢自己，但他的行为又实在太奇怪了。
不记得是谁告诉过乔苏：看一个人不该看他说什么，而该看他做什么。
乔苏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夏禹辰去上班了，整个房间空空荡荡，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坐起身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半晌，终于拨通了一个电话，“麻烦你帮我查一个人，接下来他的行踪以及与谁见面，我都要知道，定金我会先打到你的账户。”
“好。”对面发出一个字后很爽快地挂断了电话。
乔苏经营一家公司，就是要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她只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要找私家侦探。
她觉得很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让她发现不对劲呢？
父亲留给她的公司也在摇摇欲坠，这几天她又陆续做了不少企划出来，也一直在和市场部开会研究，但始终没有任何改善。
乔苏甚至想，是不是真的该去找尹昭熙合作，只是就算抛开她和夏禹辰的关系，和这种大公司合作，大概率会被吞得一口不剩。
“乔总，不好意思啊，我们李总临时有个会，所以没办法见你了，给你改期可以吗？”
“我可以继续等他吗？”乔苏的姿态放得很低，“请问你知道李总什么时候能开完吗？”
“这个我们不清楚的，乔总，还是建议你改时间呢。”
“我再继续等等可以吗？”
助理皱了下眉，但还是什么都没说，走了出去。
乔苏已经连续两天来这里了，其实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自己在这里，不过也是给人添麻烦而已，但她就是不明白，商场虽然尔虞我诈，但也要有些信用啊。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来这里了，等了两小时，除了助理之外，谁都没见到，前两次虽然约好了，但都没能见到人。
他们两家已经合作不下十年了，不管是乔苏或者是她父亲，都已经算是老熟人了。
但即使是这样，还是说终止就终止，一点缓冲的余地都不给。
明明产品没有任何问题，现在物价都在上涨，本来价格还需要上调，但合作这么多年，乔苏便一直也没有提过涨价的事情。
乔苏复盘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原因。
到底是谁在对付她？对付她的公司？
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才厚着脸皮到别人公司，就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但现在看来，哪怕是这样合作很久的公司，也是找不到答案了。
世道凉薄，不过如此。
乔苏站起身来，还是决定先离开，再做打算吧。
在经过茶水间的时候，听到了里面的员工在闲聊。
“乔氏的那个还没走啊，都来了三趟了，李总一直没见她，心里没数吗？”
“还是年轻吧，不懂人情世故，公司都要倒了，谁会抽空见她啊。”
“怎么说也是一个公司的老板，连这都不懂，只能说倒地不冤，我的厌蠢症都犯了。”
……
乔苏苦笑了一下，原来自己在别人眼里已经是这么个形象了。
走出大门的时候，手机毫无征兆响了起来。
是助理的电话，乔苏接了起来。
“乔总，墨规营造负责人来了消息，说想今晚七点在云楼斋和你见一面，谈一下关于合作的细节，不过对面要求让你一个人去。”
“一个人去？”
墨规营造，是一家建筑类的公司，在行业内虽然算不上龙头，但也是一家出名的大公司了。
而这半年以来，几乎所有的合作商都对她的公司讳莫如深，不管是她还是市场部的同事去谈合作，哪怕是价格压得都低于市场价，都没能谈成功。
乔苏当然察觉到了不对，但无论她怎么查，偏偏什么都查不出来。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这家居然主动要和她合作？为什么还要她一个人去？
虽然心里有疑惑，但乔苏立刻应了下来，“好，我一定准时到！”
她的公司一定是被人针对了，但能够让那么多家合作商都撤销与自己的合作，甚至还守口如瓶的，乔苏真的想不出谁能这么对付她，又为什么要这么对付她呢？
她的公司规模一般，也就是上千万的流水，根本不可能威胁到任何一家的。
这种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公司渐渐衰弱下去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晚上六点半，乔苏提前到了云楼斋。
她在车里补着妆，手机振动，来了一条微信：老婆，今晚我还要加班，不能回家吃饭了，你不用等我，还有，你的公司怎么样了？需要我帮忙吗？
这个问题昨天在散步的时候，夏禹辰就已经问过了。
他似乎很关心自己，很关心她的公司。
乔苏自嘲地笑了笑，这不过就是再平常不过的话，是她最近太过敏感了吧，所以才觉得有几分试探的感觉。
她的手指按在对话框上，刚想回复，却又停住了，转而点开了另一个对话框：夏禹辰今天一直在公司吗？
对面并没有立刻回复，乔苏并不介意，毕竟她现在还有正事要做。
云楼斋在市中心，价格和质量不太成正比，最便宜的茶都要大几千，十分不划算，乔苏一般来这里都是为了谈生意，如果是私下，实在有些浪费。
“小姐，请出示你的会员卡。”
乔苏怔了下，立刻想起这里是会员制，一般按照会员等级来划分包厢，会员卡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她从钱包的夹层里拿出那张烫金的黑卡，一抬眸，呼吸骤然停滞。
夏禹辰就站在她十步之外，穿着一身西装，深灰面料在灯光下泛着冷调光泽，袖扣折射出属于钻石的火彩。
但最让乔苏觉得陌生的，是他的神情。
没有笑意，没有温柔，他的眼神冷冽，透着上位者特有的疏离感。
“夏总，”经理快步迎上，“您的专属包厢在顶楼，请跟我来。”
“嗯，”夏禹辰颔首，语气冷淡，“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