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楼斋的顶楼，乔苏略有耳闻。
传闻中是顶级豪门的游乐场，极尽奢华，几百万也只能买下里面的一杯酒。
这不算是一层楼，而是阶级的分界线。
但夏禹辰为什么能够进去？
是尹昭熙在里面等他吗？
乔苏捏紧了手里的黑卡，手机在此时振动了一下，传来了私家侦探的消息：“他从早上八点到公司，中午十一点半离开，之后去了尹氏财团旗下的酒店，下午三点回到工作室，六点离开，现在在云楼斋内，里面需要会员卡，而且有很多保镖，我进不去。”
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私家侦探进不来，她又何尝进得去呢？
“知道了。”
乔苏只是很简单的回复了一句，现在的她并没有时间去细究夏禹辰的事情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小姐，你预约的包厢已经有客人在了，请跟我来。”
服务员将手中的卡恭敬递到了乔苏的手里，示意她跟着自己往前走。
乔苏一怔，她已经提前了半小时来，墨规营造的负责人居然来得更早？
她来不及多想，跟上脚步，包厢门在面前打开，她率先看到的就是一个男人的背影，他正站在落地窗前，身影修长，他的手里捏着一杯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微微晃动，如同她的思绪一般摇晃。
服务员立刻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乔苏，”他转过身，嗓音低沉，嘴角带着一抹微笑，“又见面了。”
竟然是程安年！
乔苏有些怔怔地看他，“你……是墨规营造的负责人？”
程安年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缓步走近，“你的公司合作商撤单，资金链断裂，竞标失败，银行抽贷，是这样吧。”
虽然他说的事实，乔苏还是有些窘迫，更有些警惕，程安年才回国，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没等她回答，程安年紧接着说：“对不起，这确实涉及你们公司的隐私，但我们要合作，知己知彼是最重要的，你觉得呢？”
乔苏听他这么说，想起了今天下午在茶水间听到的对话，她不禁自嘲地笑了。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隐私了，行业内大概都已经知道了，你说的也都是事实，只是学长今天找我，是真的愿意和我们公司合作吗？”
程安年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在此之前，你有没有想过，是谁要让你的公司出事呢？”
乔苏当然想过，但她找不到，也想不通，有能耐让她的合作商一个个撤单的人，背后的势力一定不是她能够对付的，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又图什么呢？
公司破产，价值也会跌到谷底，若是想要低价收购，乔苏并不是自谦，她的公司还没有到被人觊觎到做局的地步。
若是想要害她，现在做得也太明显了，都能做到这个地步了，给她设个局，岂不是更简单？何必要用这么迂回的方式。
想到这里，乔苏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我真的想不到。”
“听着，乔苏，虽然你不知道是谁，但确实有人在对付你，”程安年走到了她面前，“需要我帮你吗？”
虽然不知道程安年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显然她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敌在暗，她在明，她甚至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
况且，她不允许任何人从她的手里将公司夺走！
可乔苏始终不是自私的人，还是出声提醒：“虽然很感谢你，但你帮助我，岂不是也会得罪背后的人？虽然我们在学校关系还算不错，但没必要……”
“当年我突然出国，”程安年打断了乔苏的话，“是因为听了父亲的话，现在我回来了，我想为自己做主。”
乔苏有些愕然地看着他，印象中程安年并不是意气用事的人，可他这么说，显然有些冲动了。
只是想对父母证明自己这种事，见仁见智。
程安年伸手将放在桌上的文件带给了乔苏，“签字，这是最简单的方式，只要达成合作，最起码短时间内，你的公司不会破产，而按照之前的套路，躲在幕后的那人，必定会来找我。”
乔苏并没有迟疑多久，伸手接过了文件，将里面的大致内容看了一遍，确定并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抬眸看向了程安年，问：“帮我的条件呢？”
里面写好的分成很细致，对乔苏也是明显有利的，但大家都是商人，要证明要冲动，也要做不损害自己利益的事情。
“赌一把怎么样？”程安年俯身看她，“我帮你一次，以后你也得帮我。”
乔苏微微皱眉，“赌什么？”
程安年唇角露出一丝笑容，“其实你应该知道的吧，能够做到这一步，是最了解你的人，你敢不敢赌？”
乔苏的呼吸一滞，她当然听得出程安年的意思，他在怀疑夏禹辰。
但如果是夏禹辰，背后的人便是尹昭熙，尹氏财团有一万种方式让她的公司破产，让她背上巨额债务，尹昭熙没必要用这么迂回的方式对付自己。
夏禹辰则更没有对付她的理由，即使要离婚，她的公司还在，多分点钱岂不是更好？
但她没必要对程安年解释，“那我觉得你要输，不然换个人赌？”
程安年忽然站起身，从酒柜里取出一瓶红酒，缓缓倒入醒酒器。
深红色的液体在玻璃壁上蜿蜒而下，“可我不想换，你赌不赌？”
乔苏盯着他，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夏禹辰这些天来的怪异举动，心里不自觉升起一些不安的感觉。
她闭了闭眼睛，立刻做出了决定：“好。”
话音刚落，包厢门被敲响，服务员端着菜走了进来。
程安年对她的答案很是满意，主动伸手将椅子拉开：“先吃饭吧。”
虽说两人达成了协议，乔苏心里始终沉甸甸的，她和程安年之前确实很熟悉，但毕竟已经过了好几年，就连他是墨规营造的负责人，她都不知晓。
夏禹辰不可信，他就可信吗？
乔苏觉得自己就像置身于巨大的迷雾之中，任何人的行为她都看不透，摸不着。
他们已经铺好了道路，指引她前往，只是不知道，往前走等待着她的是什么。
气氛一度沉默，乔苏夹了一口菜放进碗里，却迟迟没有放入嘴里。
她的思绪还停留在遇到夏禹辰的惊愕感上，她总会分心去想，他为什么来这里，他去见谁。
“不合胃口？”
程安年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他坐在长桌另一端，西装外套早已脱下，袖口挽至小臂，露出了腕间的手表，以及一条红绳。
“我记得这是你以前爱吃的菜，还是因为我出国太久了，你的爱好已经变了？”
乔苏听他这么说，这才发现桌上的菜，确实是符合她的口味。
“你的记性真好，”她摇了摇头，“我很喜欢，只是……没什么胃口。”
程安年没有强求，只是拿起了红酒杯，摇晃了一下酒杯。
“我在国外很久，其实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吃饭，”他突然开口，“但是餐厅再高级，菜色再精致，没有一起分享的人，味道总会觉得差一些。”
乔苏抬眸看他。
“学长在国外也过得很好，怎么会突然回国呢？是因为墨规营造这家公司吗？”
她在试探自己和墨规营造的关系，程安年自然听得出来。
但他的目光只是转到了她的脸上，停顿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有些事，放不下。”
乔苏很识相地没有再去试探他的隐私，只是低下头开始吃菜。
“上次我问你，你过得好吗？今天可以回答我吗？”
乔苏沉默片刻，抬眸看向了那份合约，“现在还不能，不过说不准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好，”程安年举起手里的酒杯，“那希望你早日看清。”
深秋的街头有些阴冷，乔苏将手里的文件放在了心口，毕竟这是一份能够救她整个公司的希望。
到家的时候，晚上九点，她抬眸看了一眼家里，灯火通明。
夏禹辰回来了？
她推开门时，夏禹辰正站在玄关处，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蜂蜜水。
“你回来了？加班了？”他的声音温柔，“现在天气冷下来了，怕你着凉。”
说着，他将杯子递到了她的手里，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指。
乔苏一顿，杯子和他的手指都如此温暖，却让她觉得一阵发麻。
看，多么完美的丈夫。
看，多么精湛的演技。
“晚饭吃了吗？”夏禹辰走在她的身后，“不要没吃骗我说吃了，别忘了你有胃病。”
乔苏微微侧头，“吃了，你吃了吗？”
“我当然吃了。”
她突然转过头看着他，“吃了什么？”
夏禹辰神情一动，随即笑了起来，“我能吃什么，你知道的，我从不挑食，就和大家一起吃外卖啊。”
乔苏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之前的深色西装已经被换下，现在的他正穿着一件运动衫，微微地笑着，看起来又随意又亲和。
“你今天也加班了？”
“是啊，”夏禹辰似乎没听出她的试探之意，“我们那个甲方……不提也罢，我也就比你早回来一会儿，可把我累坏了。”
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