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

    “公子,姑娘,买个花灯吗?”

    岳华绮欲言又止,最终摇摇头拒绝了来人。

    “你仿佛有心事,若不介意,可以与我说说。”路介川看出了岳华绮仿佛想说些什么。

    “其实也不算什么,只是这花灯让我想起了过往在渝州的生活。”

    岳华绮静静讲述着那七年里在渝州的平淡日子。

    提到曾经每逢中秋她便会放一盏河灯,期盼接下来的一年能与家人时常见面时,她有些释怀地笑了。

    那些过往的时光仿佛在她心底悄悄融化,比起过往,她觉得如今的自己或许已变得更加坚强和独立。

    这是岳华绮第一次在他人面前诉说这些话,虽与面前之人相识不久,但却莫名可以感受到他的可靠,引得自己愿意主动开口倾诉。

    路介川也确实如此,默默地认真倾听她的言语。

    那些许久的沉默里,他仿佛在岳华绮的身上看见了过去的自己,那个同样满怀期待却总是落空的少年。

    “许多期盼都要寄托在他人身上,皆是不定之数。路公子,你有过这样的时候吗?”岳华绮转头看向了路介川。

    这正是他最熟悉的感受,可此时的路介川却只是点了点头。

    “心中有向往之事也是好的,虽说结果未知,也起码指引了一个方向。”

    两人似乎都想继续开口说些什么,但河对岸霎时间燃起的烟火打断了这片角落静谧的时刻。

    随之而来的还有天空中再次飘落的那星星点点的雪花。

    雪花渐渐飘落在头顶,肩膀,岳华绮却完全被盛大的烟火表演吸引了视线,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路介川犹豫着想为她戴上风帽的手。

    路介川微微侧脸看着岳华绮,可他终究没有碰到那触手可及的风帽。

    面对这个在他面前真诚地吐露自己点点内心的人,他第一次生出了异样的情绪。

    可他眼下却开不了口,虚假的名字和身份都时刻昭示着自己的不真挚。

    于是他也转头看向了对岸的烟火,让它隐匿于黑夜之中。

    四人重新相聚,已是花灯节快要结束之时。

    齐延带着莫影去逛了很多地方,介绍了很多玄州的特色,面上都有些疲惫之色,提议着大家早些回去休息。

    因夜色已有些晚了,岳华绮和莫影都是独自出来的,为了安全路介川和齐延便将她们二人各自送了回去。

    几日小雪过后,玄州城的暖阳高挂,退散了几分寒气。

    “小姐,夫人说您送她的香包有用得很,味道好闻,效果也好,想问问您这还有没有,她想再讨些去。”

    前些日子听岳夫人说近日睡不好,岳华绮便将自己做的安神香包赠与了她。

    “当然有,你说我晚些时候给她送去。”岳华绮一听便心生欣喜,看来许久努力研制的成果还算不错。

    为了多多改进,岳华绮将近些日子制作的香粉、香膏和一些香包挂饰分给了府上的下人们。

    回到房内,岳华琦满意地看着摆在桌上剩下的那些大小瓶瓶罐罐。

    她为自己挑选了一个乌木香的香包,打算挂在腰间。

    可刚触碰到腰带,岳华绮突然想起原本挂在那儿的玉佩在上次摔裂了缝后被自己顺手收了起来,后来便一直忘了拿出来。

    这块玉佩从岳华绮有记忆开始就一直戴在身上。

    不过岳宗晟从没特意提过玉佩的来历,岳华绮只一直认为那是她出生时候收到的赠礼。

    拉开木抽屉,拿出躺在里面好几日的玉佩,岳华绮想看看还能不能修复一下。

    可拿在手上仔细端详,却发现这裂了几条缝的玉佩有几分端倪。

    正面开裂之处的缝隙中有细小的粉末,抖落在手心抹开,看着不像是玉的材质。

    岳华绮拿来一根细窄的发钗,用尾端轻轻沿着缝隙往外刮开。

    刮了几下,那玉佩正面的一端竟直接脱落了下来,露出了藏在里面的一个银色圆弧形小角。

    岳华绮顿感震惊,从未想过戴了这么多年的玉佩里竟还藏着东西。

    继续将其他几端一并刮落,里面的东西完全展露在了面前。

    一个银质的圆币,上面还刻图案,有些像没有孔的铜钱。

    凑近观察,上面的图案从有些角度看着像祥云纹,又有些像蛇。

    看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但这个圆币一直被藏在这玉佩中一定有秘密。

    岳华绮打算等岳宗晟回来后亲自去问问他玉佩的来历。

    她走到前厅边上的亭子里坐着等待,近些天岳宗晟回来得都较晚。

    也不知何时铺子里生意这般忙了,竟要他天天忙到这么迟,岳华绮思索着过段时间就一同去帮忙。

    等着等着,岳宗晟终于是回来了。

    他行色匆匆地走向书房的方向,身边没有跟着下人,岳华绮赶忙起身想追上前去。

    可云蝶此时却小跑过来,喊住了岳华绮,“小姐,总算找到你了,夫人问你为何还未将香包拿去,她今夜就想再用上。”

    竟把这事耽搁了。

    “我现在去取。”

    岳华绮快步走向自己房内,将柜子里那些准备好的安神香包拿上,又匆匆去了岳夫人屋里。

    岳夫人在屋内也快准备歇息了,“华绮啊,你这个香包真有用,我用了过后感觉放松了不少,夜里睡得也更好了。”

    “娘,用着效果好就行,这次的香包里我还加了些您喜欢的茉莉花香,但放心,用量不是很多,不会刺鼻。还有啊,娘您要切记,这香包不可日日用,挂一段时间后记得让下人开窗通通风,停用一些日子。”

    “好,好,你啊总是这么贴心。”

    简单聊了一二,岳夫人本想再说些什么,可岳华绮心中还想着玉佩的事,找了个借口就说要离开。

    看着岳华绮匆匆而来,现在又急急忙忙地要走,岳夫人朝着她的背影叮嘱着叫她慢点。

    “华绮这孩子,回来后便不爱在我房里常待,我们母女俩连说点体己话的时候都不太有了。小时候明明是很爱黏着我的,现在怎的跟我愈发疏远了呢……”岳夫人叹了口气,对身边的侍女说道。

    “兴许是小姐长大了,羞于再像小时候那般撒娇了,可看得出小姐对夫人还是很上心的,对您的喜好和身体也关心着呢。”

    岳夫人摇了摇头,“可我总觉得她变了,变了很多,将许多事情都藏在自己心里闷着,面上看着却总像没什么事的样子。”

    “柠儿啊,你说,是不是她在怪我们,怪我们忽略了她?唉,此事确实是我们做爹娘的不对……这几年,让她变成了一个太过懂事的孩子,可这对她来说……”

    岳夫人说着有些难过地掉下了眼泪,柠儿赶忙递上了帕子默默安慰着。

    岳华绮出了院子后拿着圆币径直去了岳宗晟的书房。

    里面竟没点灯,一片漆黑,可明明岳宗晟是朝这个方向来的。

    走进书房,岳华绮点上一盏灯,发现案上摆着的正是岳宗晟方才回来时手中拿着的那本册子,他定是来过了书房。

    可岳华绮刚才去了岳夫人那儿,没见岳宗晟回来,说明也没回房,那究竟是去了哪里……

    岳华绮绕着书房走了一圈,走到屏风后,发现书架上留下了一滴蜡油。

    她用手碰了碰,还没完全凝固,这应该滴上没多久。

    顺着这滴蜡油的方向,岳华绮注意到边上几本摆放得不那么整齐的书。

    她将这几本书搬开,发现后面还竖着放了几本很厚的,本想再次拿开,可却有一本怎么都挪不动。

    岳华绮将手伸到上方,一按,竟有了响动。

    连忙退到一边,岳华绮看着转动的书架后出现了一条漆黑的小道,眼中有万分讶异。

    将书房的灯盏熄了,拿上蜡烛,岳华绮走了进去。

    走了没多久,前方出现了一个分岔路口,岳华绮向右走去,看到了一扇门。

    门上挂着把打开了的锁,不知是一直没锁上还是刚刚开过。

    有些忐忑,岳华绮轻轻推开门。

    里面的东西让她顿时愣在了原地。

    除了几箱银子外,更显眼的还有一箱箱的兵器。

    私藏军资,这是岳华绮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想法。

    可父亲平时看着就是一个妥妥的经商之人,铸兵器这生意他不做,朝廷也不让做,藏匿了这么多军资又有何用?况且他也不和军营里的人有什么来往。

    除了……

    许多年前在沿海区域开拓香料生意,遭到海盗侵袭时结识的挚友,新陈曾经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周盛仲。

    周盛仲近年再未带领兵作战过,自然也没有他战捷的消息,岳华绮只在小时候见过他几面,印象也不深。

    可此时无数疯狂的字眼在岳华绮脑海中一一飘过,不会,是要谋逆吧?

    岳华绮退了出去,关上门,她内心的紧张几乎无法压抑,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向了另一条路。

    走了没多久,前方不再是一片漆黑,而出现了点点光亮,也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岳华绮慢慢靠近,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有一个是岳宗晟。

    谈话的内容听得不太清楚,她只听清了“太子殿下”四个字。

    怕手中的蜡烛太显眼,岳华绮非常轻地吹灭了,却依旧被灵敏的周盛仲听见了异响。

    “谁?”

    谈话声瞬间停止,周盛仲迅速就发现了角落里有人,快步上前想捉住偷听之人。

    在黑暗中忽然被抓住肩膀,岳华绮下意识地反手回击,与周盛仲过起了招。

    一来一回,这熟悉的抵挡招式让周盛仲恍了神。

    此时岳宗晟跟了过来,借着光亮看清了来人的面孔,急忙拦下了二人。

    “华绮?怎么是你?”意识到面前之人是岳华绮,周盛仲停了手往后退了几步。

    此时岳华绮也借着光亮看清楚了谈话之人的脸。

    方才交手的这位有些眼熟的中年男子,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周盛仲。

    此外,还有一位站在稍远处的年轻男子。

    路介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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