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祥生轻轻推开了孟舒卧室的门,孟舒还没有醒;周祥生又轻轻地关上了那扇门门。
周祥生回到卧室,拿出便签,在上面写满了话,将其贴在家里的每一个位置上。
周祥生还为孟舒熬了一碗醒酒汤,温在锅里。
做完这一切,周祥生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阳光透过窗帘的间隙洒进了房间里,刺眼的阳光将孟舒唤醒了;酒量不好但也喝了些许酒,孟舒起来时除了感受到轻微的头痛外并无其他的不适。
孟舒看向闹钟,此时闹钟上的时针指向了九。
孟舒来到客厅却没看见周祥生的身影,感到不解,平时这个点周祥生早就坐在餐桌上吃着早餐了,今早怎么不见人。
带着疑问,孟舒敲响了周祥生的房门,可却没有得到回应。
孟舒推门而进看见周祥生躺在床上,松了口气;走到床旁拉开了窗帘,说:“快起来了,今天阳光这么好,我们出去走走怎么样?”
话落,房间里一片寂静,孟舒的手小心翼翼的抚摸上周祥生,指尖触碰到周祥生身上的那一刻,凉意传来。
孟舒有些不知所措,几秒后,孟舒再次伸出手放在周祥生的鼻息出。
感受到的那一刻,孟舒猛的跌坐在地上,双眼无神,不知何时眼里积攒了泪水,此时从眼角滑落。
缓过神来后,孟舒拨通了周祥生主治医师的电话,说明了情况,医生也表示说会尽快赶到。
电话挂断,孟舒想了想后,找到了梁可的电话,拨通了。
“喂,妈。”孟舒有气无力的说。
梁可应了声,问道:“怎么了?”
“妈,周祥生,他走了。”孟舒哽咽的说完了这句话。
梁可微怔了一下,连忙放下手中的工作,拿着电话来到了窗边,轻声问道:“别哭别哭,我和你爸今天就买机票回去。”
孟舒用手擦去了脸上的泪水,说:“好。”
和梁可通过电话后,医生也赶到了,确定了一边没有生命特征后,孟舒跟着救护车回了医院,为周祥生开死亡证明。
那张纸拿到手的时候,孟舒只觉得自己的手抖得格外厉害,一次一次地看向手中的纸,那几个字也一次一次的在提醒着孟舒,周祥生真的离开了。
梁可赶到青悟巷已经是深夜了,推开门,家里漆黑一片,打开灯,只见孟舒一个人孤零零的蜷坐在沙发上,一直往向窗外,周祥生的尸/体一直摆在房间里,早上孟舒推开门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
安抚好了孟舒后,梁可也联系好了接下来的一切,墓地周祥生生前就为自己选好了,鹤州没有海,所以他选了一个靠近江边的,算是弥补了那个遗憾吧。
火/葬/场的人将周祥生抬走的时候,孟舒就愣愣地站在房间门口,目送着他。
她早已流不出了眼泪,昨晚哭了一次又一次,也还不能接受他真的离开了自己这个事实。
葬/礼结束后,孟舒就将自己锁在了周祥生的卧室里,不管谁来劝,她都不做声。
蜷坐在角落里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她不觉得害怕因为这间屋子里曾在住的是她最爱的人。
一次又一次地抚摸着这些家具,试图不将他从自己的记忆中抹去。
孟舒站在书桌前,周祥生的书桌干干净净的,桌面上也只摆放了几本书;孟舒拉开了桌子底下的抽屉,里面除了一本日记本,什么都没有。
孟舒一页页的翻阅起了那本日记本。
“2021.02.18确诊了
医生说积极配合治疗可以好转。“
”2021.05.07好累
每天都要治疗,有点厌倦了。“
......
“2022.11.02加重了
我不想治疗了,可孟舒不让。她说,只要有一线生机,都不放弃。”
”2023.01.22春节了
都快忘了春节是什么样的了。“
......
”2023.09.15寺庙
孟舒带了我去她常去的寺庙,我求佛祖保佑她此生无病无灾。“
“求她得遇良人。”
”2023.10.09出院了
孟舒说,做我想做的吧“
“2023.11.23现在的生活很好,我很满足
有乌冬,有孟舒,很幸福,不知道还能过多久这样的生活。“
“2023.12.23下雪了
很美。”
“2024.01.01
烟花很美,但我的眼里全是孟舒。”
“2024.01.07
她又在倒腾乌冬了。”
······
“2024.02.04”
“趁孟舒喝多了,我偷跑了出来,想着再感受一下这座城市,毕竟我也不知道自己还剩多少时间。”
“鹤州这个城市很好,青悟巷里的人也很好,孟舒...也很好。“
......
“2024.02.07如果我走了
她会不会很伤心?”
“孟舒,我看不到海了,你替我去看吧。”
看到这孟舒的泪水早已布满了全脸,哽咽地说:“周祥生,我不会替你去看的,我要你亲眼去看。”
日记本里,孟舒还发现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两人在寺庙时所拍的,孟舒身穿一袭米白色的半身裙,上半身是宽松的吊带搭配同色系的盘扣式外套;周祥生则是简单的牛仔裤配白T恤。
将周祥生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后,回头看着空荡家,孟舒的心里也跟着空了一块。
曾经充满烟花气的地方,如今却是一片冷寂。
——
回到加拿大,孟舒接管了父亲手上的一些事业后,也变得忙碌了起来。
孟舒觉得挺好的,只要足够忙,她就没有时间去回想起和周祥生的过往。
只要不回想起那些种种往事,她就不会那么想他。
这是孟舒在加拿大过的第一个新年,年后她也没有立刻回到公司里,在周祥生忌日前几天,她向孟志平请示接下来要休息一段时间,想到最近的时间,孟志平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多注意身体。
飞机落地鹤州,孟舒没有回青悟巷,而是直接去了墓/地。
孟舒伸手抚摸上墓碑,手指从墓碑上周祥生的照片划过,说:“周祥生,我来看你了。”
孟舒坐在一旁,将自己这一年的种种全都告诉了周祥生,说完之后,微微一笑盯着周祥生的眼睛,说:“周祥生,我走了。”
离开了墓地之后,孟舒开始四处去看海,只因为当初的那个约定。
傍晚,孟舒坐在沙滩边上,看着海浪尽情的拍打,享受着从海上吹来温和的晚风。
“周祥生,你看啊,这海多漂亮啊,我替你来看海了...”
离开前,孟舒看着远处的缓缓落下的太阳,弯了弯唇,“周祥生,我走了。”
海浪朝着孟舒的方向拍打,替周祥生回答了孟舒。
“周祥生,你失约了
我不计较了。”
——
全文完。